第52章 通灵
傅雪回听到哭声，起身朝我们这边走来，坐于我对面望着霍颖。
我看看他，又看看颖儿，最终没说话。片刻后，哭声渐渐弱了下来，颖儿抬起头，双眸通红，满脸尽是泪痕，望着我，又望着傅雪回，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
傅雪回适时递上一块蓝色帕子，霍颖毫不客气地接过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他面上也并无一丝不悦。
霍颖长呼一口气：“好久没这般痛快的哭过了。”
“想哭便哭，又无人笑话你。”傅雪回淡淡道。
霍颖哼了哼道：“说不定暗中笑话我的便是你。”
我灵机一动，对霍颖道：“颖儿，有你父王的画像么？”
“有，我这便去拿来。”
霍颖正欲起身，我拉住她道：“不用，我们一起去看吧。”
三人一同来到一间装饰朴素清雅的屋子，浅色的轻纱之后是霍洵霍颖二人父母的画像。那清丽绝伦的白衣女子，在画上的飘然而立，仿佛下一刻便要从画中走出；而那黑衣墨发的男子，亦是俊美非凡，风度翩翩。霍洵霍颖兄妹二人皆完美继承了他们容颜的优点。
原本我可凭记忆中的样子，为霍颖编织一个梦境以了她的心愿，但十五年前，我未曾见过霍洵的父亲，不识得他的模样，所以才问霍颖要她父亲的画像。如此一来，我又心生一计。
三人一同给画中人上了香后，我默念心诀，一弹指尖，两位画中人真从画中走了出来，站在地上的，不是画，而是活生生的人。
霍颖先是震惊不已，渐渐热泪盈眶，最后失声痛哭，不禁跑上前想要扑进二人的怀中，却又生生穿透了他们。
自然，这是法术幻化而出的人影，不是真人。
“母妃，父王！”霍颖捂着嘴泣不成声，想要触碰二人的手缓缓伸出又缓缓捏成拳无力落下，不敢轻举妄动。
“颖儿。”二人齐齐开口，微笑道。
此时，我也怔住了。因为这个法术只能呈现人像，而无法使其说话，更别提有自己的意识。
傅雪回道：“画像经过供奉而有灵，他们借助了你的法力才得以显现开口，也许，这便是一种机缘。”
我恍然道：“原来如此。”
“父王，母妃，我好想你们……”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霍颖的眼眶里簌簌而下。
“颖儿，我的好孩子。母妃也好想你。”司月不禁热泪盈眶。
“好孩子，为父与你母妃一直都在看着你和你王兄，见你们都长大了，我们感到很欣慰。”燕王慈爱地笑道，眼眶微红。
“对，王兄，还有王兄也很想你们！”霍颖紧接着道，“虽然他不说，但是我一直都能感受到。”
“这些年来，一点一滴，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心中一直放不下你们二人，我与你父王才留了一丝魂魄在这里，如今终于有机会与你们再说说话。”司月动容道。
三人互诉衷肠，诉说着深刻的思念之情。虽然阴阳两隔，但能再见便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只是，我从未敢用此法去见师父和师姐。
司月看着我，浅笑道，“好姑娘，谢谢你，再一次帮了我们。”
“十五年前，前辈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在下没齿难忘！”我拱手施礼道。
身为男子的模样，又学男子施礼的方式，被人家一口一个唤作姑娘，仿佛快要成为一个习惯了。
此时，燕王对我道：“姑娘，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与洵儿虽有三世姻缘，但这一世的路注定难走，在果报尚未成熟之前，你还有别的选择。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我心中仿佛猛然被泼了一盆凉水。一个卫锦舟或许是在诓我，但面前的人竟也说了同样的话。
许久，我动了动唇，道：“真是命中注定了吗？”
燕王道：“我们确实看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只是不能说太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如何取舍，你们要想好。”
司月叹了口气道：“姑娘，洵儿能遇见你，是他的福分。只是今生的因缘使然，你们趁早好聚好散，对彼此都好。”
“多谢两位前辈提醒。”我勉强道，心中黯然神伤。
夫妇二人的身体开始时隐时现，司月对着霍颖微笑道：“颖儿，我和你父王要走了。以后的日子，你和你王兄要好好照顾自己。”
燕王隔空摸了摸霍颖的脑袋，慈爱道：“是啊，颖儿。以后我们不在身边，你们也不要太难过。因缘和合，这一世，我们作为你们的父母，来世若有缘，我们还会再相逢。”
霍颖双眸带泪，努力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父王，母妃，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请你们放心。保重。”
最后，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中，燕王夫妇彼此相视一笑，化作一道温暖的光芒窜入云中，融于天道。只留下两张空白的画卷。
霍颖对我笑道：“宁姐姐，谢谢你。”
我勉强笑了笑：“无妨。”
她看出了我的勉强，拉着我的手安慰道：“是否有前世与今生，谁又说得清？你与我王兄相爱不易，若是为了避免伤害便直接斩断情缘，反而会抱憾终身。既然这一世相遇了，便好好把握，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你们携手共度不好吗？”
傅雪回颔首道：“既然命中注定，便不是想逃便能逃得掉的。”
我点了点头，道：“我懂了，谢谢你们。我不会轻言放弃的。”
如果两条路都注定痛苦，我选择不放手，哪怕此生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