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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从军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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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入疆场那年,他不过十七岁。在琼华山修炼了十年,回京两年,忽然被一道圣旨请送出京,随军征战西凉。

    虽是皇室子弟,挂名监军,但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若没有实力,难免遭人白眼。

    一开始,他确实什么也不懂。在琼华山的十年,他把心思大多放在了修炼上,但终究只是证明了——他不是这一块料。所幸,师父看得紧,他从小习武,那些年也算未曾荒废,到了军中正好派上了用场。只是军事兵法,他确实涉猎甚少。

    军中有经验的将领,自然没有多少时间搭理他,只将他当佛一样好生供奉着,平日里鲜少打照面。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上边的人故意将这燕王世子打发至此的。理由倒不难猜,毕竟京中早就盛传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了。

    白喆从小跟着他,而傅雪回则是在那个一筹莫展之际来到他身边的。傅雪回看似年轻,但懂的是真不少。与其说辅佐,不如说霍洵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所以,傅雪回名义上是侍卫,其实是霍洵不为人知的军师乃至老师。

    成为领军之才,须有六点不能少:兵法理论,实战经验,冷酷应敌,冷静理智,精准判断,坚强毅力。另外,运气也很重要。

    俗话说天时地利人和,后来的霍洵能一路过关斩将,和他的运气也是脱不了干系的,但他并非只靠运气。

    没有天生的战神,从古至今每个威名远扬的战神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百炼成钢。霍洵自然也是如此。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还未读完所有兵书,在西凉军偷袭军营的那一夜,他开始了实战。

    至幼时母亲离世那日,他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多血了。

    他眼睁睁看着白日里还在与自己谈笑风生的士兵兄弟一个一个倒下,有的被割了头颅,有的被砍了胳膊,一时间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之气充斥着鼻腔。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傅雪回却并未制止他,任凭霍洵提起剑便冲进了混战之中,手起剑落,穿着黑色盔甲的西凉小卒一一倒在他面前,鲜红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温热之感至今记忆犹新。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其他西凉军纷纷挥剑向他劈开,他机械似的将其一一斩杀。一支冷箭从暗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他的左臂,霎时间左臂便失了力道,每一动弹便撕心裂肺的疼。唯有如此清晰的疼痛,他才能愈发清楚的感知到——这便是战场。他顾不上这种疼痛,兀自拔了那支箭羽,杀起人来越发肆无忌惮。

    第一战,他学会了冷酷。

    自那夜后,军中的将领才开始重视起霍洵,商议之时也会让他在场旁听。他暗暗抓紧空闲时间,时常钻研兵书直至深夜。经历过不大不小的几次战役后,霍洵也渐渐积累了经验,开始有了由自己带领的一小队人马。

    他曾带领着这小队人马几次夜袭敌营出生入死,烧过人家粮草气得对方哇哇直叫,也在与敌军交战时顺手杀了他们几名颇有实力的将领。前者算是小试牛刀,后者则可以论功行赏。但凭这点想升官发财是不够的。

    霍洵进步得很快,没过多久,他便成了小有名气的校尉,手下的人马一下子翻了数倍。

    他和营中的兄弟们关系很好,闲谈之时听过许多他们的故事和抱负。或许他们从军入伍的原因有很多,但来了之后无不渴望在这金戈铁马的岁月中建功立业,千古留名。

    一日,京中传来消息,父亲燕王暴毙。千里之外,快马加鞭回去的路上,他心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和孤独感,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的父亲,终究没斗得过那个人。此时,他终于约莫估量到对手的可怕之处。豫王府和燕王府的过结并非一日两日,积怨已久终会爆发。只是未想到,这一天就这么来了,那个人竟如此急不可耐!

    回想起接到圣旨那日,父亲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受琼华山庇护多年,如今归来,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事已至此,权当历练吧。此去凶险,仔细提防豫王派人从中作梗,洵儿,千万要当心。”

    十多年前娘亲在他眼前死去的样子历历在目,只是他当时还太小。对死尚不能理解是何意。直到过了好多好多年再也没能见到母亲的身影,方才深刻认识到原来死是这么一回事。

    回到京都燕王府,人刚下马,颖儿便奔至他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直站得挺立而笔直,仿佛此时他是一根无法折断的顶梁柱,撑起了怀中人的一片天。

    所幸日后,他不负众望,真成了燕王府乃至更多人的顶梁柱。

    待燕王后事了结,守丧三日承袭爵位后,他立即赶回了前线。

    至于颖儿,留下了白喆照顾她,毕竟是皇室之女,有太后的照拂,她不会轻易受到伤害。

    回去的路上,他救下了一名被西凉军追杀的少女,心慈之下收留了她在帐中做了名军医。

    大军北上行进至镐京,与西凉金城遥遥相望,双方按兵不动,在此僵持了数月。

    西凉都城凉州,东接金城,西通西域,山脉在前,沙漠在后,古时素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重地之称。

    一月后,西凉军找他们要人,他才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西凉公主。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接近他,将她带回营中后再杀死之类的事,他做不到,由于是他一时心慈犯下的错,那便将错就错,只是若来日战场再见,他定不会手软。

    于是他顶着压力放了人,甘愿领罚。三十记军棍,让他长足了记性。这是他唯一一次所谓的妇人之仁。

    后来,兵分三路,他和傅雪回带领三万人北上支援岌岌可危的庆阳。一路遇敌,进入庆阳时不过两万余人,两日后又被凭空出现的十万西凉军反扑,厮杀数次,最终被团团围困封锁于庆阳城中。也就是这一次,他遭遇了最大的一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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