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贵
翌日上午到了马厩，我一眼便看到了那匹与众不同的马儿，几匹马在低头吃草，唯独它在角落里焦躁不安的四下走动。
霍洵将它牵了出来，它便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似在示威。方才马厩中光线稍暗，现在它那一身乌黑油亮泛着枣红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格外夺目。
“好马！这马送你了，喜欢吗？”霍洵对我道。
“别了吧。我不会骑马。”我连忙摆摆手。这马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我怕它一个不乐意踢死我。
“我教你啊。”霍洵笑道。
我正还要摇头拒绝，他继续道:“我们男子骑马出行方便些，难不成下次出门你要与我共乘一匹？”
“……”两个大男人骑一匹马，那画面真是不敢想象。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那我现在带你们去培养培养感情。”
原来，霍洵说的让我与马儿培养感情便是洗澡……准确来说是给马儿洗澡。
这马好似知道可以出去兜风，倒是顺从的被霍洵牵着出门了。我跟在他身后，两人一马路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到人少的地方，霍洵翻身上了马，再把我拉上去坐在他身后，之后便骑马出了城。
刚刚还在说两个男的共乘一匹马如何如何，现在便打脸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我双手环在霍洵腰间丝毫不敢放松，生怕一懈怠便被甩下马。
只听他的声音从胸腔里传来，震得我脸皮发痒:“倒是差点忘了，你还没给它取名字呢！”
“容我想想。”
我取名字向来讲究，一定是最符合其形象特点的。马儿通体漆黑发亮的漂亮皮毛，健美有力的四肢，血统纯正高贵……
罢了，简洁一点好了。
策马奔腾到城郊的一处湖边，霍洵利落的翻身下马，望着我伸出手:“下来，我接着你。”
我挑了挑眉，兀自翻身下马，气定神闲道:“我自己可以的。”
马儿欢快的踩着青草走进湖水中，水刚好没到膝部。看来它已经等不及了。我和霍洵双双脱了鞋袜，卷起裤腿。湖水清凉，与此时炽烈的太阳最是相配。
洗完马后，便让它自己去溜达吃草，我和霍洵仰躺在草皮上，一只手挡住阳光，只听他懒洋洋的问我:“你想好给马取什么名了吗？”
“就叫黑子吧。”
“黑子？？”霍洵不淡定了，“噌”的坐起来盯了我好一会儿，见我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抽了抽嘴角道，“……换一个。”
“我取名字向来讲究要符合其特点，思索良久才最终敲定了两个名字。”我郑重其事的道。
“……那另一个呢？”
“高贵。”
“……”
“曾经有只狐狸叫毛球，后来惹了我，改名红毛怪。你说，是不是光听名字你就知道它的模样了？”
“所以你觉得这匹马的特点是黑、高、贵？”霍洵的一边眉挑得高高的。
“也可以说是，黑、壮、高贵。”我暗暗盘算着，要哪天高贵惹了我，也改名黑大壮。
“罢了，随你吧，反正你的马。”霍洵捏了捏眉心，躺回原位。
“那你的马叫什么？”
“长风。”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比我取的有水平。
“不错是不错。但是，为何你的马叫长风，鸟却叫丑丑，你也太偏心了吧？”
“可能当时像你一样，脑子一片空白吧。”
“……我是很认真想的好吗？”我不服气。因为我确实有努力回想过马儿的具体形象，最终拼凑出这两个比较好听的名字，很不容易的好吗？你可以嘲笑我取名难听，但不可以否定我的努力。
此时日渐西下，天空铺了好多红霞，漂亮极了。我枕着手臂痴痴望着，渐渐出神。
这时，我想起雪雾城。记得劫后新生那日，我在雪雾城第一次看见了云，一尘不染，却也遥不可及。以后的每一日都能看见星云，可是我的师父，再也没能回到雪雾城。司云司云，我的师父最终只留下了云。
而拯救雪雾城的定界珠，我该去往何处寻找呢？百余年的时间，足够了吧。
我缓缓问道:“你打算何时跟我学法术呢？”
“你教我便学。”
“那你想先学哪种类型的法术呢？防御，攻击，幻形，操控……”
“幻形术吧。”
“为何想学这个？”
“觉得挺有意思的。”
“无论学哪种法术，基本功要打好。”我一副老成的语气，正经道，“从今日起，你便开始练习将意念集中于指尖，直至感觉到有稳定的力量感应为止。”
霍洵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以前我学之时，应是太过于急功近利，基础没打好，以至于时常失灵。”
“或许吧。说来，你一堂堂燕王世子，怎么会想着跑去修炼？”
“因为你啊。”霍洵轻声道。
转过头，发现他正侧着脸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疑惑不解:“因为我？”
“曾经你救了我，我却只能看着你身处险境而无能为力。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好好修行，将来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奈何，付出不一定就会得到回报。”
“你说的又是你五岁遇到的那个人吧？”一直被人当作另一个人，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爽，尤其是无论说了多少次对方仍固执己见。
我皱着眉严肃道:“你听着，你，还大我两岁。你五岁的时候我不过三岁，三岁后我便没怎么来过京都，如何能与你相识？”
“我也曾一遍遍说服我自己。可是，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人也如此。你和那个人，一定有什么联系。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你若不喜欢，以后我不提便是。”
“这世上有很多长得像的人，为何你偏偏认定那个人就是我呢？”
“直到遇见你那日，那人的模样才在我记忆中清晰起来，不提长相，光是气息，声音，施法的动作，习惯，性格……相似之处实在太多。以及，”霍洵顿了顿道，“希望是你，希望你是。”
我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又听他自言自语道:“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什么穿越时空的法宝呢？”
我以为我已经够执念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执迷不悟。算了，这也是个可怜人，不与他计较。
沉默片刻，我转移了话题:“跟我说说你的从军生活吧，我还挺好奇你这些年经历过些什么。”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挺高兴的，这表示你终于开始对我的事感兴趣了么？”霍洵坐起来，看着我，双眸微弯。
“随你咯。快说快说。”
后来，霍洵很认真的一点点给起我讲了他数载从军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