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堕夜侯
吴云绘声绘色地描述：
“你受不了了，终于在上周周六，去楼上，找他们说理。”
“结果却发现，楼上根本没住人。”
林清月的记忆，被吴云带出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
吴云接着说下去：
“你住公寓六楼，最近这段日子，你发现公寓的租客，每天都按照一定的数量，不断地失踪。”
“一开始，你以为他们都搬走了，毕竟在大城市里，人员的流动是很频繁的。”
“后来，你发现你错了，因为你发现，房东一家、住隔壁的白领小妹、斜对面的阿宅、楼下的保险中介、前一任保安大叔……他们，都在你的电视机里出现了。”
“他们被迫参加一个叫‘大逃杀’的电视节目，被迫自相残杀，每周都有人死去，每周都有新的房客，被候补到电视里。”
吴云每说一次，林清月脑海里，如同给填色本上色，对此事的记忆，就越鲜明。
“阿月，我劝你很多次了，如果这里真的闹鬼，你还是赶紧搬走吧。”
林清月叹气：
“我怀疑我得了妄想症，这次邀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我确认一下。”
墙上的钟指向了凌晨12点，林清月从沙发缝隙里，抽出遥控，打开电视机。
“那档诡异的大逃杀节目，开始播放了。”
林清月和吴云紧紧靠着，坐在地板上，紧盯着电视屏幕。
带着小丑面具的主持人，拿着话筒从天而降，她有着难听的粗哑声线。
“激动人心的节目开始前，让我们先欢迎昨天的幸存者，掌声有请！”
“云云，快看，那个就是我们房东……”
林清月激动地指着电视说，半天没人回应，她回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今晚，我们又迎来了全新的挑战者，欢迎吴云小姐！”
林清月愕然，忽然，一道红光罩住了她。
“还有，林清月小姐！”
观众席传来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林清月回过神来，发现她也来到了电视节目中，身边，吴云瘫坐在地上，吓哭了。
“请挑战者们挑选趁手的武器，3分钟后，将通过擂台进行淘汰赛，提示：10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哦。”
主持人一声令下，林清月身边的人都跑开了，在出租屋里到处寻找，有的抢菜刀，有的拆座椅，连吴云也哭着爬向充电座。
“时间只剩下30秒，30秒后，血腥的晋级比赛即将开始，胜者为王，弱者成鬼。”
“咦，这位林姑娘为何站着不动，她是彻底丧失了斗志吗，嘿嘿，会第一个死的哦～”
祝言停下舔糖葫芦的动作，爬起来。
他担心师尊出意外，今晚就睡在她屋顶上。
他从高高的阁楼，往下看，脚下的住宅间，飘荡着浓郁的鬼气。
祝言疑惑地偏头，他发现他，突然感知不到师尊的存在了。
祝言瞬间移动到林清月的房间，发现房门打开，林清月已经不见踪影。
他摸摸林清月的被窝，被衾已冷，林清月已经失踪好一段时间。
祝言又回到屋顶，他平举着手，周遭的鬼气，一波又一波地被他吸到掌心，他分辨着鬼气中的气味。
令人厌恶的味道，有一点熟悉，像是他手下的某只鬼王。
对方是鬼王实力的话，便可解释，为何能用障眼法把他糊弄住了。
毕竟他被谢渝的缚灵咒，压得只剩下一两层功力了。
祝言脸上笑意不变，唯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他微微下弯的嘴角、无序打节拍的手指，判断出他现在很不高兴。
天下无星无月，有一个人，盘腿坐在一方庞大的墨砚上，从祝言头顶飞过。
儒雅的中年书生，头戴黑色儒巾，穿宽袖黑袍，披着鹤氅，衣服上用发光的红线，绣着密密匝匝的文字，望上去浑身血迹斑斑的。
仔细看，每一个红字，都代表着一种酷刑，红线间，串着一个个受刑呼救的鬼魂。
他摇头晃脑，风雅地朗诵着诗文：
“噫，魂乎归来！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啊！”
一只黑色的鬼爪，袭向鬼书生，鬼书生吓了一跳，驾驶着墨砚，险险避过，落到祝言面前。
“还漏了个活人。”
“小纤办事真不牢靠，又得给她擦屁股了。”
鬼书生伸手，从脚下的墨砚一抹，弹出两滴墨水，墨水化为鹅毛大小的黑针，飞向祝言的命门。
黑针距离红衣少年，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忽然掉转头，刺入鬼书生体内。
鬼书生痛呼一声，惊疑不定地望向祝言。
与此同时，他如泰山压顶，一股汹涌恐怖的血脉压制，迫使他双腿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往下弯曲。
鬼书生脱口而出：“鬼主！”
鬼书生脑内，立刻响起一老一少两道声音。
——鬼主现身，大事不妙。
——哎呀呀，死了死了，鬼主之前伪装成人族，我没有检测出来！
鬼书生在脑子里，与其他通感的分身，紧急商量对策，动作上赶紧对祝言行了个大礼：
“主子这幅新样貌，属下见所未见，因而刚才多有冒犯……”
祝言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谁？”
“属下乃怨憎域的鬼王，堕夜侯。”
“属下有少女、中年、老人三种形态，这是属下三个分身中的一个。”
祝言背着双手，重复着“堕夜侯”，白皙的双足，在黑瓦上，走了几步，最后他无所谓地说：
“我忘记了。”
堕夜侯千百年来，已习惯了祝言的羞辱，对此心无波澜。
他打了个哈哈：“主人周游人间多年，找到想找的人了吗？”
祝言反问他：“我在找什么人？”
鬼书生一愣，脑海里的两个声音，又议论开了：
——鬼主的失忆症，无药可救了。
鬼书生愣神的重点，却不是这个，他故作无意地瞟向自己下盘。
他的膝盖，距离地面，还有一定的距离，鬼主的威压，已无法轻易令他下跪了。
鬼主竟衰弱至此。
三个分身记忆、五感共享，其他两人，也发现了这件事。
分身们同时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