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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顺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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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子落在棋盘上, 下一瞬她便醒悟过来,这种羞愧和慌乱简直毫无来由!她便是拒绝了沈庚,过来与沈遇套近乎, 那又如何?她是什么样的人,沈庚也不是不知道。

    想到这一层,她抖擞着坐直了身子。

    “桃枝?你……你怎会在二哥这儿?”他果然生气质问, 沈遇气定神闲落下棋子, “妹妹为我送了夜宵,有什么问题?”

    “妹……妹……?”沈庚眯着眼睛咬牙切齿。

    “嗯,”桃枝淡定点头, 尽管内心不那么淡定, “是干娘,说二哥哥整日尝苦药,怪可怜的,我便给哥哥送了点吃食。”

    “该你下了,无关紧要的人,先放一边。”沈遇提醒。

    “抱歉二哥哥, ”她甜甜展颜一笑,略做作地皱眉苦恼, “可是我不知道下一步改怎么走嘛, 二哥哥放放水, 指点我一下可好?”

    她和沈遇之间的气氛原还有些尴尬, 沈庚一来,便十分默契起来, 一言一语联手气他。

    “傻丫头,下了一整夜,还是这样懵懵的, ”沈遇的演技似乎更胜一筹,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移到棋盘右下角,摁下指尖棋子,“你的棋子走在旁的地方,我即刻便赢了,唯有走这儿,还能勉强相持片刻。”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

    一脸气鼓鼓的沈庚却推了她一把,手劲不小,她倒向榻里痛呼一声,没忍住一脚踹向抢了她位置的人。他一把攥紧她的脚腕,手指重捏,对沈遇笑得落落大方,“二哥,她的棋太臭了,我来跟你下。”

    沈遇装作没看到小儿女的闹剧,如常落下棋子。

    桃枝在桌案下痛得面容扭曲,好不容易抽回自己的脚,靠墙坐着,气还未消,时不时拧沈庚后手肘的软肉。见他认真思考起步,毫不在意自己在这点小力道的模样,揪起一块肉重重拧了一把,他身子摇晃,轻微“嘶”了一声,她怕是自己下手太重了,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手掌轻揉那个地方,试图安抚他。

    他空闲

    的左手往后,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握住她的手腕,扣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兄弟二人静默下棋,她在沈庚身后,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沈庚似有所感,捏了捏她的手心。

    没一会儿,她觉得屋里暖气太足,手心出了一层汗,想抽出来,他很自然松开,左手握拳,置于自己嘴角,专注下棋。

    小鹿乱撞的情绪很快便淡去了,因为兄弟二人的棋局真是异常精彩,她从沈庚身后探出头看了一眼,便离不开目光。这沈三爷当真有两把刷子,她胡乱打到几乎必输的境地,被他几步扭转局势,变成势均力敌。沈遇也肉眼可见认真了起来,眉头锁着,夹着棋子认真思考棋步。

    良久,他落下棋子,似有深意道:“几日不见,三弟的棋艺大有长进了。”

    “什么长进?我本来就很厉害好不好?”沈庚不假思索落下白子。

    他走的不知是什么野路子,看起来漫不经心,随意落棋,把自己置于险地,实则无懈可击,每个看似漏洞的地方,细细思考,会发现都行不通。

    桃枝在心里暗道精彩,沈庚见身后姑娘没了动静,转头瞧了一眼,见她看得出神,把她拉到他身边并排而坐,大方道:“来,哥哥教你下棋。”

    桃枝本不想理他,这小霸王便换回了生气的模样,连沈遇也抬眼看向他们,她只好毫无感情道:“呵呵,谢谢哥哥。”

    一局棋下完,沈庚兴致勃勃,还待分了棋子再来,沈遇连连摇头,“不下了。”

    “那桃枝跟我一起再下一盘吧!”

    桃枝忙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

    他面露失落,沈遇想起正事,问:“所以你来做什么?”

    “差点忘了,我来找你,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让嫂嫂开心一些。”棋子从他手心“哗啦啦”落进棋盅,“最近勤书阁接连出事,大哥又没担当,嫂嫂看着,越发抑郁了。”

    沈庚沉默片刻,“陪她打马吊吧。”

    第二日下午郑氏被从桃枝从床上拉起,洗

    漱更衣,拉到甘露阁准备好的麻将桌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在她娘家,过年守岁的确会通宵打马吊,沈家并没有这习惯,她刚嫁过来那会儿,整日手痒痒,便唤平鹃寻了两个丫鬟和她一道打,终归是不得劲的。

    这会儿老夫人、杭夫子和沈庚分坐三角,桌上砌好了长城,笑呵呵等她落座。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转身问桃枝。

    桃枝笑着推她落座,“干娘说长日无聊,不如一起搓搓麻将。”

    直到赢了一把十三幺,她还是懵的,三人满脸不甘地从抽屉里点银票,一把银票递到她面前,“哦,哦,好。”她收了银票。

    桃枝洗牌,只打出几张,她又自摸了一个大四喜。

    “胡牌这么简单的吗?”她喃喃自语,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打了。

    接着是清一色、□□……各种牌全部胡了一轮,老夫人的银票输光了,唤锦屏又取来一沓,“哼”了声,“我这位置不大好,整个下午一把也没赢。”

    沈庚幽怨道:“我也没赢啊。”羡慕地看向郑氏,“就嫂嫂赢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郑氏赢了厚厚一沓银票,抽屉已经装不下了,她拿着银票茫然道,“不若你们把银票拿回去吧,咱们再继续打几轮?”

    杭夫子严肃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一定会赢回来的。”

    “好吧。……”

    又打了几圈,杭夫子摘下耳饰和珠钗,“再来一轮!”

    “别再打下去要脱衣裳抵押了吧?”郑氏有点上头,有心情说笑了,“五十两一圈,似乎对杭夫子太不公平了,不如咱们打二两银子一圈吧。”

    二两银子一圈,她手边的银子逐渐堆成小山,伸手把桌子中央的一堆赌注圈过来,她下意识唤道:“平鹃……”

    沉默霎时蔓延,郑氏的眼眶红了一圈,老夫人看着她十分心疼,又不知怎么劝慰。

    “若是平鹃姐姐在,肯定会说,夫人好手气,一个下午赢的银子换成大米,怕是比那苍梧山更高呢。”桃枝轻柔安慰,“我倒是觉得,定是平鹃姐姐还在嫂

    嫂身边,帮着嫂嫂,嫂嫂才能把把自摸呀!她定是希望嫂嫂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她,整日以泪洗脸了。”

    “对,对,”郑氏笑中带泪,把自己的胡牌推到牌堆里,扬声唤道:“我们继续来打。”

    “锦屏,再来一百两!”老夫人唤道,沈庚附和,“我也要一百两!”

    杭夫子欲哭无泪,桃枝往她抽屉里塞了一把银子,“我也好想玩呢,可是脑子笨,看了这么久还不会,光会洗牌了,夫子,就当我做个投资,你替我玩两把。”

    直到半夜,郑氏抱着一大把银票,身后丫鬟装了一大袋银子,心满意足回勤书阁。

    桃枝一屁股坐在还沾着她体温的椅子上,四人皆累得往后瘫倒。

    九月初一,桃枝跟着郑氏去扬州最有名的景叶寺上香。

    她原意是勤书阁近来多灾多难,捐点香火钱,求个心安。作为整个府里最闲的人,桃枝自告奋勇陪她前行。

    漫山遍野皆是红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火味儿,来往僧人和姑子不少,更多的是络绎不绝的香客。

    郑氏本来信心十足,数千台阶涉级而上,最后数十步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身子重量全押在桃枝身上,她咬牙勉力支撑,上到最后一级时腿抖如筛糠。

    肩膀遭人撞了一下,一阵极为熟悉的苦檀味撞入鼻尖,眼睛比头脑更快,那个擦身而过的人,分明是冯裕。

    咸福宫里的太监总管,总是阴沉着脸却笑意温柔的清俊少年,她最不想回忆,最不堪的过去,全都有他,宫里长夜无光,他曾哄她入睡,代替母妃为她讲故事,颇幼稚地把痛痛呼走……她猜想过,知道她的死讯,他会如何,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面孔,会否露出一丝急切。

    就是没想过,在这千万里之外的扬州景叶寺,与他擦肩而过。

    他正与一僧人说话,一边涉级而下,分明是没有注意她。

    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她发了一身冷汗,搀扶起身旁喘着粗气的郑氏,“嫂嫂,我们走吧。”

    宝相庄严的佛像面

    前,郑氏念念有词,“佛祖在上,保佑妾身的儿女平安喜乐,保佑平鹃早登极乐。”

    她也闭上眼,心中纷乱,片刻便睁了眼,默默与慈悲俯瞰大地的佛像对视。

    “姑娘,可是不知要求什么?”身旁却是那日在沈庚的狐朋狗友程殊的别院里见过的王娘子,正与她搭话。

    她点点头,“娘子也来此处礼佛?”

    王娘子颔首,双手合十叩拜,“那是姑娘内心圆满,别无所求。我有欲求之事,心中无甚把握,只能寄托于佛祖。”

    郑氏已经求了一签,请门旁的僧人解惑去了,桃枝也站起,对王娘子福身,“那我便祝娘子,心想事成。”

    签文中上,译为“春暖花开,诸事可解。”郑氏心中欢喜,笑容也多了些。

    她在去了殿后的茅厕,桃枝在外等候,落英纷飞,似她的内心,兜兜转转,飘渺不定。

    甫落到地上的一片红枫,被一双黑靴碾过,金丝暗纹罗衣、金镶玉腰带、苍白阴郁的脸、夹杂着暴怒和狂喜的扭曲的神情,她心中大惊,后退一步,被他狠狠钳住了手腕。

    竟是去而复返的冯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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