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试卷·世界
母祈安给梁佳指了讲台前第三排的空位置，“下去坐着吧。”
这里有两个空位置，靠里的地方，三面都是人，如果靠走道，就只是前后有人，梁佳选择坐在里面，感觉这样会好一些。
帅思睿拿笔头戳了一下宫平良，把试卷递过去，“给新来的同学。”
戈歌因为那是自己干妹妹，下意识觉得这事应该自己来做，他抓住前排扭头拿着试卷的宫平良，另一只手把自己的递上去，“拿我的。”
宫平良：“？？？”
帅思睿拿笔杆打了一下戈歌手背，“你的留着好好改正吧，你那字别人都看不出来你有没有做对，拿过去还加重负担。”
戈歌放开宫平良，对着帅思睿作势挥舞拳头。
帅思睿一手握住他拳头，一手拉住他手腕，冲宫平良使眼色，示意传卷子。
宫平良笑眯眯的眼神玩味地在帅思睿和戈歌之间打转，好奇道：“你们俩是认识新同学，还是刚刚一见钟情了？”
“滚蛋，那是我妹妹。”戈歌压低声音，一脚踹向他椅子，弄出不小声响。
母祈安往他们这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但他们都收到了警告。
“把新发的试卷拿出来，我们这节课讲试卷哈。”母祈安留了点时间让大家找卷子出来，他倾身和第二排的同学小声说，“张琦，把你的试卷给梁佳同学，你和同桌合伙看一下。”
梁佳前面的同学立马扭头，把试卷放到了她桌上，附带了一个非常友好的笑容。
她长了一张菱形脸，短发不齐肩的学生头，看起来有些可爱。
梁佳勾了勾嘴角：“谢谢！”
“不用谢。”张琦说完回过头，同桌已经把试卷放到了中间。
“第一题，正确答案是b，有人选错吗？”母祈安抬头扫了一眼，没人举手，“虽然这种题目大家都能拿到分，但是我还是讲讲，大家可以学学做题技巧，提高做题速度……”
梁佳的背被后面的同学戳了一下，她满脸疑问地看过去，一张空了大半的试卷就横在了她面前，“给你的。”
“我已经有了，谢谢！”她以为是同学对新人的友爱表示，心里暖了一下。
对方顿了一下，猜出她误会了，解释道：“不是我给你的，是班长给你的。”
梁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一秒后才关注到重点：“班长？”
“嗯，帅思睿。”
梁佳远远看了试卷主人一眼，他粲然一笑。
她立刻移开视线，接过卷子，匆匆和后桌同学道完谢就回头了，帅思睿的试卷是挑着写的，仅仅写了最后两道大题。
梁佳把张琦的还了，鉴于帅思睿此人不参加高考，所以她很放心地在卷子上做起笔记来。
这节课一下就是午饭时间，母祈安刚抬脚往教室门走去，张琦就扭头，手臂放到了梁佳桌上，张嘴正想说什么。
与此同时，戈歌大喊道：“佳佳，走，吃饭。”
“好。”梁佳回头应着。
头转过来时，她恍惚看见张琦别过脸时有些落寞的眉眼。
三人并排走了一会儿，梁佳突然意识到帅思睿就在她旁边，走起路来甩着的手都会不小心碰到。
她停了一下，落后一步，他们又扭头等她。
梁佳察觉，又赶紧走上前，这次她特意靠戈歌近一些，帅思睿又靠过来。
梁佳再移，帅思睿再靠，然后戈歌就被挤去蹭墙了。
戈歌：“你往我这挤干什么？”
“他靠过来，我让他呢。”梁佳指着帅思睿。
“感觉旁边有人，我让路呢。”帅思睿的解释没毛病，抢饭时间，就是有一条缝隙都有人想方设法钻。
他拧眉看着梁佳又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避开我，我挨近一步，你躲开一步。”
梁佳：“……我这是向大家表明我不是和你一起吃饭，是和我哥一起吃饭。”
“哇哦！第一个不想和老帅一起吃饭的女生终于诞生了，老妹，有出息。”戈歌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帅思睿挑眉：“为什么要表明？”
“电视剧得来的经验，和受欢迎的异性要保持距离，走近会引来无端嫉妒，带来不可估量的危险。”梁佳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所以只能找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你可错了，我最大的绯闻对象是你哥，有危险也是冲他来。”帅思睿说。
戈歌不屑地啧了一声：“你这货色，我瞧不上。”
帅思睿没心思和他呛，笑了笑，双眼如两片绽放的桃花瓣，盯着梁佳补充道，“而且我想和你走近诶，你这么漂亮，男生都会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梁佳问完，也不等他回答，又道，“再说，我不管多漂亮，那也是你好兄弟的妹妹，不是你妹妹。”
“不愧是我妹妹。”戈歌鼓掌叫好。
帅思睿点头认可：“这倒是，不过能一起走路，一起吃饭，也够别人羡慕我了。”
梁佳：“……”
戈歌隐隐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对劲，斜睨了帅思睿一眼，后者神情坦荡，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们到时，有一个窗口刚打开，旁边队伍的几个人立马移了过去，戈歌和帅思睿像一阵风卷去，梁佳下意识就跟着跑，所以前面的队伍并不长。
帅思睿还扭头一扒梁佳肩膀，让她站到了自己前面。
“为什么让我站前面啊？”梁佳不解。
帅思睿：“保护你啊！”
梁佳：“这是在学校。”
帅思睿：“在学校怎么了，学校也很危险的。”
梁佳无言以对。
他这是干什么？
别多想，男生嘛！不少人都能说会道的，而且说什么不重要，也没不必去琢磨，重要的是做了什么。
“小姑娘，吃什么菜？”
“啊？”梁佳出声就反应过来了，伸手指了几样菜，她看着盘子里的苦瓜炒鸡蛋叹气。
又是被眼睛欺骗的一天。
拿了筷子，打了饭，她就开始在食堂移动脑袋找哥哥。
这一水的红白校服，找人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在那边。”帅思睿抬下巴朝斜前方一指。
梁佳视线跟着看过去，还是没瞧见，不过跟着他就行了。
长方形的餐桌，梁佳和戈歌坐对面，帅思睿坐戈歌旁边。
帅思睿观察了好一会儿，看梁佳吃苦瓜炒鸡蛋只吃鸡蛋，于是问：“你不吃苦瓜？”
梁佳：“嗯，看错了，我以为是青椒炒鸡蛋。”
戈歌哈哈哈笑起来：“又是近视眼的锅。”
然后扭头和帅思睿道：“她初中的时候，把黑水管看成黑蛇，吓得哇哇大哭，笑死我了。”
梁佳横戈歌一眼，伸筷子夹走他盘子里的净瘦排骨。
“我的肉！”戈歌瞪着她惊呼。
梁佳把筷子拿远，理直气壮道：“这年头，逗人开心很不容易的，这是搞笑费用……之一。”
意思是再爆料，就再夹。
帅思睿看着戈歌：“原来你和宫平良是一个组织的。”
戈歌：“？？？”
梁佳：“？？？”
“他的组织是一群猪，”帅思睿抬下巴指了指餐盘的排骨，“而这，是你的肉。”
戈歌黑脸：“滚。”
饭后，梁佳要了这几天老师发的试卷，打算中午做一做。
虽然是高三了，但距离高考还有半个多学期，午睡时间留在教室里的人只有五六个，还都埋头刷刷刷写着，非常安静。
梁佳一开始聚精会神，后来碰到一个物理大题，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什么时候，在位置上趴着睡着了。
帅思睿回宿舍洗了一个头，一进教室，看到零零散散坐着的人都趴下了。
他走到梁佳身边，把自己校服脱下来给她披上，脑中突然闪过古装剧的红盖头画面，他又把校服拿起来，还上下颠倒，把下摆的全红色部位盖到她头上，然后郑重其事揭开。
明明盖上之前他看过睡颜，揭开时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她睫毛又密又长，鼻子曲线优美，嘴唇像字母m，淡粉色，感觉挺软。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一同学的呼噜声响起才把帅思睿惊回神，他重新轻轻把衣服披在梁佳肩上才回座位，拖椅子的动静似乎还吵到了旁边的戈歌，他一脸不悦地换了一个姿势，拿脑袋对着他。
梁佳醒来，先双手握拳伸了一个懒腰，脑子才慢慢开机。
她感觉什么从肩膀上滑了下去，扭头一看是校服。眼皮一抬，往帅思睿和戈歌座位看去，这俩人都不在。
梁佳走过去，这几步路的距离里，她心里有想过是帅思睿给她披上的，但理智迅速回笼，把衣服放到戈歌椅背上。
她眼神扫到帅思睿桌上摞起来的书籍：《六级词汇闪过》、《摄影构图学》、《计算机科学导论》、《高等微积分教程》、《论摄影》、《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上）》、《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下）》、《高等数学》、《四级词汇闪过》、《四级真题逐句精解提高》。
全都是梁佳完全陌生的东西，虽然处于同一片天空下，同在一间教室，呼吸同样的空气，可是其实已经分属不同的世界。
他的未来在那个让人心驰神往的地方，令人可望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