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驯兽师
夏映欢最终没能招架住陈浚霖的死缠烂打。
“你说什么？你要找什么？”陈浚霖一脚刹车，夏映欢往前一冲，被安全带勒的生疼。
夏映欢重重的往椅背上一靠，牙咬切齿道：“你要再这样一惊一乍，我就下车自己走。”
陈浚霖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太大了，按着她的肩膀查探：“你没事吧？”
夏映欢肩膀一扭，躲开他的手，眼睛一直直视着前方。
陈浚霖怕她生气，不敢耽搁，重新起步。他说话的声音也尽量柔和，“你刚刚说，你要找狐狸？狐狸去哪里找？我长那么大都没见过。”
夏映欢见他一脸单纯，淡淡地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落姐的身份？”
陈浚霖疑惑：“我师父什么身份？不是在说狐狸吗？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是我师父养的狐狸？”
夏映欢心想：果然如此，这傻孩子真是被落姐保护的太好了，除了知道这世上有鬼，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陈浚霖没等到夏映欢的回答，焦急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我师父是什么身份？跟狐狸有什么关系？”
夏映欢无奈敷衍，“是，你师父其实是个驯兽师，她养的狐狸丢了。”
陈浚霖对夏映欢的话表示怀疑，“驯兽师？可她根本不养小动物啊。而且，她自己的狐狸丢了，为什么自己不找，也没让我帮忙找？”
夏映欢嘀咕了一声，“落姐驯的可不是小动物。”
凶兽狰，九尾狐，这些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名字，却是实实在在臣服于林落的。只是可惜，夏映欢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真身。
陈浚霖没听清夏映欢的话，“啊？你说什么？”
夏映欢又不说话了。陈浚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好好当她的司机，按照夏映欢一开始指的路开着。
半晌，夏映欢突然开口，“记得那天巷子里的老鼠吗？”
“当然记得。”陈浚霖一直想问林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被林落岔开话题之后，他就知道林落并不想告诉他，后来他就把这事放下了。夏映欢这时候提起，他坐直了身体，感觉真相就在面前了。
直到这一刻，陈浚霖才知道，妖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有自己的组织，有跟人一样的外形，也遵循着人间的法律，他们保持着原有的生物特性，却不轻易露出真容。
陈浚霖第一反应就是问夏映欢，“你不会也是妖吧？”
夏映欢也想知道陈浚霖对妖的看法，便问：“我要说是呢？你会怎么做？把我扔下车？”
“我是那种人吗？毕竟我们也曾经并肩作战过，刚刚还一起吃饭，我们是朋友啊，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朋友。”
陈浚霖其实一时还无法接受，知道了世界上有妖，跟发现自己身边就有妖是不一样的。就好比他知道世上有鬼，但只要感觉不到，他就可以当那种东西不存在。
不过，妖跟鬼不一样，妖更像动物一样，如果不会伤害他，那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但如果夏映欢真是妖怪的话……他说不上来，反正不是害怕。
“朋友？”夏映欢觉得新奇，她还没有交过朋友。她和陈浚霖已经是朋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交朋友不需要什么仪式吗？不用经过双方同意吗？陈浚霖说是朋友，他们就是朋友了？
“是啊，朋友就是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坐车，一起说心里话的人。你都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我了，我们还不算是朋友吗？你难道会跟陌生人说这些？”
夏映欢不假思索道：“不会。”
“那不就对了！”
“不对。我跟你说这些是不想你给落姐拖后腿，她可能是为了保护你，不想你掺和进来，但你作为她的徒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陈浚霖知道夏映欢说的是实话，他太弱小了，总是要林落保护，可他也在努力，也在成长，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林落的得力助手，也可以反过来保护林落。他如此坚信着。
小小的自卑了一下，又迅速的安慰好了自己，陈浚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所以，你是不是妖？”
夏映欢也不想逗他，如实回答：“不是。”
陈浚霖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可没等陈浚霖把一口气喘明白，夏映欢就皱起了眉，“糟了。”
“怎么了？”陈浚霖感受到夏映欢的紧张，又把气提了起来。
“你没有发现这路不对劲吗？”
虽然今晚路上确实不热闹，但也不可能这么冷清。云压的很低，看不见月亮，视野越来越不清晰，却并不像起雾。
陈浚霖伸长了脖子辨认外面的环境，“我没来过这里，这里的建筑好奇怪，好像是古建筑……市里不可能有这样的房子。等等，你看路边是不是有人？”
陈浚霖不敢细看，他隐约觉得那是他最害怕的东西，眼睛眯了些，只专心看着路以及车前有没有障碍物。
“别看，专心开车。”夏映欢在车顶贴上一张符，然后降下了车窗。车开的不快不慢，外面照理说也是冷风呼啸，但硬是没有吹进一缕风来。她从后腰摸出了一把枪，手伸出车窗外，对着虚空就是朝天一枪。
陈浚霖一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从枪口射出来的并不是子弹，打到空中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突然如烟花般绽放开来，像盖子一样罩在他们头顶的结界如被腐蚀般迅速溶解。
随后，有白色的棉絮飘落下来，沾染了视野里的浑浊，周边的一切也恢复了原貌。
下雪了。
陈浚霖发现他们行驶在高架桥上，定位显示高架桥下就是一个村庄。“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都开出城了？”
“刚刚是不知不觉走入了狐妖的幻境，现在没事了。”夏映欢解释了一下，就把枪又别进了后腰。
陈浚霖对她的枪很好奇，“你这……”
“放心，这是用来定位的，伤不了人。前面匝道就下去吧，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了？你不找了？”
“我们两个普通人，又不是千年狐妖的对手。我已经将定位发给了同事，组里会有其他人来搜查的。我就是个探路的，否则那么危险的事我能带你吗？”
夏映欢的阴阳眼对阴阳之气都极其敏感，她能凭感觉寻找妖和鬼的藏身之地，只不过这只狐妖，狡兔三窟，她只能一个一个排除。
陈浚霖觉得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他得回去好好消化消化了。“行，至少我今晚已经有很大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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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沈斋的气压很低，小穆都不用担心有人敢跟他提嫂子的事，谁好死不死的敢往沈斋跟前凑？也就他还能跟沈斋说上几句话。
他有些纠结，原本是怕林落的事会影响沈斋的恢复和办案的情绪，现在案子他们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沈斋的身体也完全没有问题，他应该把事实都告诉他了。可是看着沈斋不高的情绪，他又不太敢。
“师兄啊，酒吧街都整顿了，这个案子调查小组在全权负责，你就不用太上心了。”
“药物成分都分析不出来，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吗？”
“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这不是师兄你说的吗？”
不一样，从前说的力所能及是能尽善尽美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那些职责外的，不是不能做，而是不用做。可现在，他深感力所不能及，疑点重重，他却无能为力。
“师兄……”
“你有话跟我说吗？”
小穆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沈斋自顾自忙了，他急着完成手上的工作，忙完这些，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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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林落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狐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狐九带给林落的，不再是轻松，而是压力。
电话里，狐九的声音很是恳切，“阿落，你现在方便来我家一趟吗？”
林落来到狐九家的时候，吴妍正抱着啤酒瓶坐在客厅的毛毯上。桌椅都移了位，茶几上的水果也洒落一地。
吴妍今天喝多了，跑到了狐九家来耍酒疯，这种情况，狐九没好意思通知吴教授。
林落蹙眉，“她都这样了，你还让她喝？”
面对一地的狼藉，狐九有些无奈道：“劝不住。这酒瓶她来的时候就一直抱着。”
“怎么不弄晕她？”
狐九要制服吴妍自然是轻而易举，可让一个女孩子晕在他家显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当然也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把吴妍弄走，但似乎无论把她弄去哪里都不太合适。
送回学校怕是又要掀起新一轮的舆论风波，送去吴教授家也不妥，街坊邻居都是老教师，看到吴妍一个女孩子喝的烂醉对她名声不好，更何况还被一个男人扶回家，怎么能没有闲言碎语。送宾馆或者把她关在门口就更不行了。狐九思来想去，还是得有个女孩子来处理这事。
“喏，解酒药，你想办法让她吃了。我还有报告要写，这里就麻烦你了。”
狐九急着逃离是非之地，把吴妍交给了林落，就到书房忙自己的事了。
“别喝了！”林落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酒瓶。
“你谁啊？少管我！”吴妍的声音比她更响亮，站起来就要去夺酒瓶。
林落把酒瓶举高，吴妍喝了酒本就站不稳，被毛毯一绊就贴上了林落。
吴妍很不清醒，她眯着眼辨认眼前的人，可提取信息失败，只是傻笑道：“姐姐……你好漂亮……”
她花痴的表情还来不及收起，脸色就被一阵痛苦替代，吴妍身体拱了两下，似乎是想吐。
林落顿感不妙，“你别！你给我咽下去！”
吴妍抱着她不松手，林落只能就近从茶几旁边抓起垃圾桶怼上吴妍的脸，因为垃圾桶的距离有点远，林落去拿的时候吴妍几乎被她甩了起来。
“呕——”幸好还算及时，吴妍趴在林落的腿上，抱着垃圾桶吐了个痛快。
“来，喝点水漱漱口。把解酒药吃了。”
吴妍喝了口水，倒是很听话地漱了口，但随后全数咽了下去。药却是推了又推，就是不吃。
林落有些不耐烦，“你别逼我啊，不吃我就给你灌下去！”
吴妍一点都没感觉到危险，就一个劲地笑，就好像林落是在跟她闹着玩。
林落把药塞进她嘴里，还没等拿水，吴妍就把药吐了出来。林落压下火气，又重新喂给她一颗，吴妍舌头一顶，直接吐到了林落脸上。
林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她把吴妍拎起来按倒在沙发上，捏着她的下颌把药和着水灌了下去。
林落没想到喝多了的人那么难搞，那根本不是力量大小的问题，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喝醉了如同一滩烂泥，完全找不到重心。
吴妍却还不打算消停，吃了药反而兴奋起来。她蹭的站了起来，引吭高歌，载歌载舞。
她看起来也是压抑了很久，人前是骄傲自负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又成绩优异。可人后却只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她应该没有一个能真正谈心的人。
“别跳了，再摔着我可不负责。”
林落没办法，只能拉着她用双臂紧紧箍住，像锁链一样把她困在沙发里。
吴妍又开始在林落耳边哭诉：“你为什么不爱我？落姐就那么好吗？你们一个个的都喜欢她……明明我就在你面前啊，你就看不到我吗？啊？我哪里比不上她？她漂亮……是啊，可漂亮的女人千千万，凭什么都喜欢她啊……我也不差啊……没有人喜欢我，你们都瞎了眼！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
说到此处，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吴妍闹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左邻右舍。
林落开门，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披着厚厚的羊绒睡衣，应该是已经睡下又来的急，衣襟半敞，露出健硕的肌肉。他脸上的气恼在看到林落的瞬间消失殆尽。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小麦色的肌肤很好的隐藏了他脸颊的红晕，不过他没忘了自己的目的，尽量放低了声音，又带着点严肃说：“这么晚了，你们能不能轻点，街坊四邻都被吵得睡不着觉了。”
林落只能道歉，“不好意思，喝多了，我尽量让她闭嘴。”
“我记得这里住的应该是研究所的人，平时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你是刚搬进来的吗？”林落没有回答他，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哦，我的意思是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跟我说，我就住在你楼下。”
“不用了，谢谢。”
林落顾不上他，漠然地关上了门。
门外的男人有些失落，理了理衣服，觉得是不是自己长得太不友好了，衣衫不整的别是把人吓到了。
林落一回头，却见吴妍面无表情地端坐着，看上去像是清醒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疯癫。
“你怎么在这里？”吴妍望着林落，口齿清楚，语气不善。
“哟，酒醒了？”醒了就好办了。
“胡教授呢？”吴妍不悦，没见到胡候之，却只有林落。
林落仍旧坐到了吴妍的身边，可吴妍却故意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林落也不计较，“既然清醒了，就聊聊吧。你的目的是什么？”林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她赖在一个男人家里是想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目的？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那你觉得你这么做，他就会喜欢你吗？”
“你别得意。你不过是比我早认识他而已，我比你更爱他。”
“可他不爱你啊。”林落也说得毫不客气，“感情的事讲求你情我愿，这不用我教你吧？”
吴妍讽刺道：“你情我愿？同在一个城市，你们平时都不见面，这就是你口中的你情我愿？哪有你们这样的情侣。”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今天，我来处理你们之间的事。”
吴妍觉得可笑，“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林落身体往后靠，把双手交叠在脑后，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我也不想管，可我是被请来，处理某人擅闯民宅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