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楚争给的信息量有点大，林落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异族？是从境外流入的？”林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境外的异族，可不经允许和邀请进入他国领地的异族并不受保护，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处置，没有异族会冒这个险。
楚争好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时就闭口不言了。
夏映欢看了一眼楚争，他没有任何指示，也没有禁止夏映欢说话，于是她回答了林落：“异族无法进入国境，我们猜测他们有可能靠活人运输，药片与维生素很像，随身携带也不会有人怀疑。而且活人误食跟酒精一个作用，所以普通的尿检是检测不出什么异常的。”
林落继续发问：“那目标是妖族？如果妖族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说起来也不严重，无非是能激发本性，也就是妖性。阿柒体内就检测出了药物残留。”
如果只是这样，那目的是什么呢？为了分散特调所的注意力，为更大的阴谋争取时间？还是单纯的想扰乱妖族和人族的秩序？又或者是，赚取这中间的暴利？
“那阿肆又是怎么回事？他不就是去看他妹妹吗？”阿肆跟阿柒几乎没有联系，他看上去好像并不知情，那他见了阿柒之后发生了什么？阿柒在北山制造幻境只是被药物影响吗？可为什么还要逃跑呢？被威胁了不能供出背后主使，还是说她是主谋？
“你们特调所还能让他们逃了？”
夏映欢也很是无奈，“我们限制了阿柒的妖力，但是没有防范阿肆。毕竟阿肆没有案底，而且是胡教授的亲信。他制造了幻境，把他妹妹救了出去。而且正因为他的幻术，我们搜捕起来很是麻烦。”
“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来找狐九的？”
狐九点了点头，“我可以找到阿肆，但也需要费些时间。而且，妖族恐怕不止阿肆和阿柒有问题，这事得在暗中调查。”
“你人手够不够，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这里不需要。但是阿落，阿柒在北山，不是一个人，阿狰他们发现了鬼气残留。”
“你是说，阿柒跟恶鬼勾结？”那冥府也有事情做了。
林落觉得事情一下麻烦了，异族、妖族、恶鬼，这事牵扯的范围可不小。是什么样的阴谋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对，就是兴师动众，东一枪西一枪的闹出点动静，事情不大，紧密性也不强，就好像全是烟雾弹，让人看不清这背后的真相。
林落又问夏映欢：“还有什么信息要补充的？”
夏映欢刚想回答，楚争就动了，他转向了林落，夏映欢很自觉地往沙发背上靠去，以免挡住楚争的视线。
“姐姐，在人界，你的能动性比较大，冥府，就由你来配合吧。”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
“姐姐呢？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既然说到这一步，林落便明白，楚争不愿意再跟她分享更多信息。
“没有。”说完，林落就打算先一步离开。
楚争见林落出去，也屏退了夏映欢，“小夏，你去外面等我。”楚争似乎还有话要单独跟狐九说。
夏映欢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酒吧的走廊里，林落跟夏映欢一前一后的走着。
夏映欢终于鼓足了勇气，“落姐！”
林落停下脚步回头，“你在叫我吗？”
林落不太明白，夏映欢为什么会这么叫她，她们并无交情，夏映欢看她的眼神却并不像是看陌生人。
“我知道，是我唐突，但是，我已经习惯叫你落姐了。”
林落彻底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习惯？”
“是，虽然你才见到我，但是我早就认识你了。”夏映欢的脸上并无表情，语气也很沉稳，却分明透露着亲近之意。
林落因为夏映欢像她而被楚争留在身边这件事，是心疼歉疚的，但他们看起来两厢情愿，她也就最好眼不见心不烦。可夏映欢似乎很喜欢来找她。
“你对我很熟悉？”
“对，你跟组长的故事，我都清楚，组长他会一遍一遍的讲给我听。他不喜欢我问问题，只是想有个人能倾听他的感情，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开心。”
林落打断她，“所以呢？”
“我觉得你们很相配，你真的不能跟组长在一起吗？”
“那天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夏映欢点点头，她还有好多话要讲，如果林落不知道组长经历了什么，她又怎么会知道组长的用情有多深呢？
林落却并不想听，“夏小姐，我想你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这次的案件牵扯甚广，想来背后的势力并不简单。我希望你把精力放在公事上，我相信阿狰重用你，必然也是看中你的过人之处，但显然，牵红线不是你的强项。”
夏映欢被林落训斥并没有生气，相反，她很听得进去。她知道林落会以大局为重，这也是她最为钦佩的一点。她表情没变，却把头低了下去。
林落倒是怕自己话说重了，也就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另外，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或许我不太理解喜欢究竟是什么，但我很清楚，不喜欢是什么。可是夏小姐，你明白吗？”
————
刑警队。
“特别调查组？什么意思？专门为这个案子设立的专案组吗？”
“这个案子上头那么重视吗？还特别派出了调查组。”
“未必，听说这个组长来头不小，是他主动申请要来负责这个案子的。”
“他负责？凭什么？这是我们的辖区，随便空降个什么调查小组就想来指导我们工作？”
“就是，难道还要我们沈队配合他们执行任务？”
“何止是沈队啊，到时候说不定端茶倒水就是你的活了~”
一听说今天要来个特别调查组，众人七嘴八舌地抒发着自己的不满。
一直在整理案件资料的沈斋发话了，“行了，只要能破案，谁负责都一样。别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当大家看到一男一女走进会议室，更是觉得他们是靠着关系来混资历的。男的帅，女的美，还都穿着便装，从里到外一整套的黑色，带了不少皮质和金属元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走秀的？
但若能细看，就会发现没有一件装饰是多余的。每一颗铆钉都带着毒针，衣服上的的流苏是由蛛丝一般缠绕而成的最具坚韧性的绳索，皮带上有挂枪套的痕迹，但是今天他们都没有带。夏映欢别了一个腰包，里面装满了符纸和起阵需要用到的东西。
楚争主动打招呼，“沈队你好，我是楚争。这是我的组员，夏映欢。”
看到眼前的人，沈斋有一种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林落告诉了他特调所的存在，而这个人当晚出现在酒吧街，沈斋就猜到了特调所会介入此事。只是没想到，一直处在暗中的特调所会明目张胆的以特别调查组的身份与他们协同办案。
“楚组长，幸会。”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各自把手插在裤兜里，单纯的用语言问好，谁也不愿意把手拿出来握一下。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就连最没有眼力见的小叶都察觉到了。没有人敢说话，但是满场的眼神乱飞。
沈斋把主讲的位置让了出来，“不如楚组长替我们梳理一下案情吧。”
楚争自顾自的找位置坐下，轻蔑一笑，“不应该由沈队告诉我案件的进展吗？”
“想必楚组长对案子的了解比我们全面，为什么不给大家分享一下呢？”
特调所一定比他们更容易搜集信息，就等级而言，就比他们高。
“我得先听一听你们查到了哪一步，没查到的，我可以补充。”
“信息不对等，可不利于合作。”
“沈队的意思是，不愿意配合？”
两个人的火药味很浓，大家都很疑惑，明明沈斋自己说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怎么话里话外还有点针对人家的意思呢？他为什么认定空降的调查小组会有更多信息？
最终，为了不浪费时间，沈斋让小穆把案件梳理了一遍，楚争却并没有补充。
分配完任务，楚争把沈斋单独留下。
“沈队应当已经知道特调所了吧？”
沈斋倒是没想到楚争会主动提及，“略有耳闻。”
“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手里的资料恐怕不能拿出来分享。”
不能说却又把他留下，这是什么意思？
楚争转着椅子，将一根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楚组长似乎很喜欢吃糖。”
楚争却答非所问，“沈队结婚了吗？”
“什么？”
“看来是没有。那有女朋友吗？也没有？那就难怪了。”
“什么意思？”
楚争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新的棒棒糖，“啊，又是草莓味的。”他把糖丢给沈斋，“沈队可尝过草莓味的吻？可甜了。”
说到草莓味，沈斋好像刚刚走过夏映欢身边的时候闻到过，难道……“可你跟夏小姐好像不是那种关系。”
“当然不是。我不过是喜欢她的长相罢了。”
沈斋眼皮一跳，即便在他眼里，夏映欢跟林落全然不同，但楚争那么说，毫无疑问是指向林落。他知道楚争跟林落一定是相识的，但林落不想说，而楚争又在刻意引导沈斋误会，他说他喜欢夏映欢的长相，不也就是说喜欢林落吗。草莓味的吻，跟谁？跟夏映欢，还是林落？
沈斋当然更希望他说的是夏映欢，“如果楚组长只是把夏小姐当成了别人，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不，她甚至很庆幸。如果因为这张脸才能活命，你觉得她有资格抱怨不公平吗？”楚争一边说，一边捣鼓着手机，他给林落发去了一条信息。
他离家出走的时候还没有手机，林落联系不到他，但不代表他没有林落的消息。要想联系林落，有的是办法。
“不说了，去现场看看吧。”
————
林落根据楚争的信息来到了酒吧街。
“你找我来干什么？”
在一间酒吧的后门，林落找到了楚争。
楚争叼着棒棒糖靠在墙边，“姐姐，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该多好？”
林落并不想跟他扯这些，她催促道：“说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你！”
见林落要上火，楚争转了话锋，“好了，我说实话。我就是想测试一下，姐姐多久能来，如果冥府的力量不能及时介入的话，我怕会错过时机。”
“现在知道了？还有事吗？”
楚争没有回答，林落便要走。
可她刚转身跨出一步，楚争就从后面圈住了她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
林落一瞬间想起来之前他做的更出格的事，钳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掰开，同时向外扭转。
楚争吃痛，并没有反抗，任由林落一个转身挣脱。
就在林落打算松手的时候，楚争那只翻转的手腕忽然使劲将她往怀里一带。林落立刻抽离，双手撑在就楚争的胸口。
楚争抬手将她的双臂向下打开，林落双臂抡了一个圈又抵住了他的胸膛，无论如何都与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楚争只能将她的手肘一托，他自己身体一沉，林落的手臂就划过了他的肩膀，楚争顺势把头埋进了林落的怀里，手臂再次将她抱紧。
林落有些生气，刚想去拽他的头发，就听见楚争略带哭腔的声音，“不要……姐姐，不要推开我……”
林落一下就心软了。
这个姿势又仿佛回到了楚争小的时候，玩累了就跑到她的怀里躺一会儿。
抬起的手由爪变成了掌，顺了顺楚争的头发。
见林落情绪缓和，楚争直起了腿，弓着身靠在林落的肩膀上，他乘胜追击，恳切地说：“姐姐，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就跟臭狐狸一样，好好的陪在你身边，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另一边，沈斋正在找楚争，他们明明说好来了要一起行动的，一转头却不见人影了。
此时，他清晰地看到了两人的动作，一眼就认出了林落。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冲上去分开他们，可他犹豫了。确切的说，是害怕了。他回想起当时问起楚争时林落的神情，遗憾、幽怨、不舍……虽然可能是他的过度解读，但他早就意识到了，他们不仅是相识，更是关系匪浅。
更重要的是，林落没有拒绝，他接受了楚争的拥抱。如果她不想被触碰，不可能没有一点反抗。楚争暗示了他喜欢林落，而林落显然没有排斥他。那么沈斋跟楚争有什么区别呢？或许林落也对楚争说过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而楚争也跟他一样，打算潜移默化地打动她，并且楚争比他更具时间优势。
没有想到，多余的竟然是他。
虽然还没想清楚，身体却先动了。沈斋垂眸不敢看，握紧了拳头，“你们在干什么？”
林落听到这个声音，竟好似受了惊吓，他推开楚争，转身看见了沈斋隐忍着怒气的脸。
这个举动无疑是心虚的表现。这就证明，林落也知道她这么做是不对的。沈斋此时真的很讨厌自己能通过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推测出对方的心理。
“干什么？沈队不是都看见了吗？”楚争就像是一个胜利者嘲笑着沈斋，“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出来碍事吗？”
沈斋冷笑，“是吗，那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
沈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冲出来，或许，他假装没看见悄悄离开才是最好的吧。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落荒而逃。
林落看着沈斋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追上去，却被楚争拦住。
“姐姐要走吗？可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林落现在哪里还听得下去，一把就甩开了楚争的手。
楚争很是受伤，脸上再没有了素日的桀骜不驯，“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林落一怔，楚争在说谁？她吗？喜欢沈斋？她是喜欢沈斋的吗？
怎么可能呢？沈斋对她来说，或许特别，但是沈斋说过，喜欢一个人会情不自禁的想要触碰他，亲吻他，而林落，并不曾有过情不自禁。
她只是觉得，必须要跟沈斋解释清楚。可是为什么要解释？解释什么？
跨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她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