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智者不入爱河
林落做完了笔录，就在大厅里坐着。
“您，喝水。”小穆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矿泉水放在了林落面前。
林落见小穆客气疏离，完全没有了以前见她时的热情和口无遮拦，便有些意外，“你怎么是这个态度？”
“啊？”小穆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之前没搞清楚状况，在电话里口气不太好……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千万不要怪师兄，他很维护你的。”
“我为什么要怪他，又为什么要生你气？”林落向来是气撒完了，事情就过去了。在旅行社，谁也不会揪住一件事不放，更不会因为林落的无名火而心生怨怼。当然也没有人敢对林落动气，所以她极少能碰到别人跟她道歉的事。
小穆倒是没想到林落那么大度，“你不生气就好！我是实在没料到会有人造你跟胡教授的谣……诶？对啊，是谁造谣？你们有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造谣？”林落并不知道狐九是怎么处理的，听小穆的意思，那件事被当成了谣言揭过去了？“过去了就算了，可能是学生的恶作剧吧。”
小穆不禁感慨，“你倒是跟师兄挺像的，自己受的委屈自己都不在意。”
林落无法想象有谁能让沈斋吃亏，“他还受过委屈？”
“那大大小小的可不老少。也主要跟他的性格有关吧，他独来独往惯了，有时候说话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有时候对案子比受害人和家属还上心，可人家没有他那么专业和理智 啊，经常会被误解他别有用心。相比之下，他更适合与嫌疑人打交道。所以到了最后，他不但吃力不讨好，还会被投诉。遇到抢功的事，他也不争，反正在他心里，能破案，能少一个人受到伤害，是最重要的。”
“或许，他真的不觉得委屈吧。他的初衷是能保护更多的人。误解，并不会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你可就说对了！”小穆仿佛找到了有共同话题的人，一下有了亲近感，拉过一把椅子就坐到了林落对面，“只要中伤他的人不违法，他根本就不在意。换做了其他人，遇到了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早就对这份工作失去信心了，他真就是初心不改！”
说到这，小穆搓了搓裤腿，“怪不得师兄那么喜欢你呢……我之前一直担心，我师兄不善言辞，又喜欢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容易被人误解。我就怕他脾气犟，太强势，还不肯低头。你这么了解他，我就放心了。”
林落“嘶”了一声，小穆的信息好像跟她了解到的不一致。“你说的，是沈斋吗？怎么我认识的沈斋跟你说的不一样？”
“啥？那是什么样的？”
林落想起了那段发自肺腑却又有些肉麻的告白，还有那些笨拙且不懂得隐藏的小表情，“他啊，很直白，从来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当场就说出来了。他很渴望被了解，被接受，他很乐于分享他的故事和思想。他有时候傻乎乎的，会手忙脚乱，也会小心翼翼，一旦觉得自己行为不妥了就会立马道歉。”
小穆听着林落的叙述，嘴巴越张越大，“等等，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师兄？”
“不然呢？”
小穆噌的站了起来，他抱着头，“我不信，不信，我无法想象，没有亲眼看见我是不会相信的。”
小穆消化了好一会儿。傻乎乎？听听这个词，是能用来形容师兄的吗？所以，爱情会让人变傻，是这个意思吗？果然是，智者不入爱河。
等等，爱河？
小穆这一次一定要问个清楚，“那，我能继续叫你嫂子了？”
林落耸耸肩，“随便吧，称呼而已。”说来奇怪，跟狐九假扮男女朋友时会觉得别扭，跟沈斋她却不排斥，她没有办法拒绝，却又好像无法再改变什么。
小穆欢喜地跳了起来，他师兄终于有名分了！“那这次可是你同意的！”
林落忽然问：“你，还这么叫过别人吗？”
小穆脑子直，也没有多想，“哟，那可不少。”可看到林落微眯起眼的神情，他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的不是师兄，师兄从来没有过嫂子！不是，他没有找过对象，真的！以前就算是我们开玩笑把他跟别人凑在一起，他也会生气。我跟你说，他一定是认定你了，我也认定你是我嫂子！”
这时，沈斋终于回来了。他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融洽，便知道自己让小穆陪着林落没有错。
“聊什么那么开心？”
小穆心想，跟嫂子除了聊你还能聊什么？
沈斋看见林落面前摆着一杯白水，他走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小穆很是欣慰，他们现在已经这么不分彼此了，看来他的担心真的是多余的。
沈斋对小穆说：“我抽屉里有一袋竹叶青，你去泡一杯浓茶。”
这些天他也发现了，林落的桌上总会有一杯绿茶，她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就会喝上一口。
小穆很疑惑，“这么晚了喝浓茶，不会失眠吗？”
沈斋强调了一遍，“让你去就去。”
小穆反应过来，以为沈斋只是为了支开他，立刻服从命令，“好的！马上！”
林落看出了沈斋的疲惫，她询问案件的进展，“审的怎么样？”
沈斋面色凝重，靠着桌子叙述了整件事，“这件事最开始只是酒吧街的一起寻衅滋事的案子，后来类似的事件却接二连三地发生，这才引起了重视。我们对涉事人员进行了尿检，并没有发现异常。后来增加了血检，却在血液中检测出了不明的药物成分。于是就对酒吧街进行了排查。”
“寻衅滋事？那跟今天那伙人的目的似乎不一致。”
“你想的没错，是两拨人。寻衅滋事的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他们的共同点就是血液中的药物残留。而今天这几个，是团伙作案，专挑落单的女性下手，你的酒里应该也被下了迷药。他们的血检结果还没那么快出来。”
“他们也要血检？你觉得两个案件有联系？”
“对。”
“那药物来源，还没查到？”
“还在查。”
对于案件，林落无法提供更多帮助，所以也就不再问了。不过她想到楚争和夏映欢出现在附近，恐怕这件事还会牵涉到妖族。
沈斋也有同样的疑惑，“对了，在酒吧街，我看见那位夏小姐了。”
“你果然看见了。”
“她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她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林落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沈斋，“既然你把案件都跟我分享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事。”
沈斋坐到了林落对面，将椅子冲她拉近了一些。
林落说：“夏映欢来自于一个专门处理特殊案件的机构，叫做特调所。那些你们刑警队无法定论的案子，都会交到他们手里。”
沈斋对此早有猜想，他并不意外，“所以北山的两个案子都是移交到了特调所？”
林落点点头，“我就是那天返回北山，才遇到了夏映欢。”
“那么她出现在酒吧街，是不是特调所也注意到了这个案子？”
“或许吧。”
“当时在她身边的男人，看起来不简单。”沈斋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遍，当时几乎是一闪而过，所以并没有记的太仔细。
那个男人的衣服很闪，应该是金属元素的反光，虽然日常穿的话略显浮夸，但在酒吧却并不突兀。他嘴里叼着什么，白色的细棍，有可能是棒棒糖。可见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夏映欢穿着高跟鞋，大概也只到他的鼻下，他的身量应该在185到190之间，瘦却很结实。夏映欢站在他侧后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所以夏映欢应该很尊敬他。如果他们是同事，那他必然是夏映欢的上级。从他的眼神角度来看，应该是放在了林落身上，所以，他有可能认识林落。
“他……”
从林落欲言又止的表情来看，沈斋能肯定，他们是旧识。
他把手搭上了林落的手背，“没事，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们就不谈。”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特调所林落知道的不多，而且关于非自然案件她也能敷衍的过去，可要是谈及楚争，那就难免会涉及到妖族。林落一直认为，普通人不该知道妖族的存在，冥府还好说，那是死后的世界。可如果知道妖族一直隐藏在自己身边，且跟人类无异，怕不怕是一回事，对妖族的好奇和敌意，以及对自己认知的怀疑，猜忌跟自己交好的朋友会不会也是妖怪，这问题就大了。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沈斋揉了揉林落的发顶，极尽温柔，他现在丝毫不愿强迫林落，他相信该知道的，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好了，辛苦你等我。你也做完笔录了，我今天可能会忙到很晚，就不能送你了。”
“没事，你去忙吧。”林落也明白，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沈斋还有的忙呢。
“嗯，那你回旅行社吗？”
“我再去趟酒吧街吧。”
沈斋也没有多问，“好，注意安全。”
其实这话对林落来说很是无用，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能保证自己安全的人了。但是沈斋总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人，这样朴实的言语，竟也能让她觉得很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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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去酒吧街？”出租车司机似乎对于林落的目的地有些抵触，“小姑娘，不是我吓唬你，那一片现在乱的很，就刚刚，听说不少警车都去了，抓了好些人。”
林落最近打车的次数变多了，发现出租车司机大多都是话痨，而且对本地的消息了如指掌。“去吗？不去我就换一辆车。”
“行行行，我带你去。”他见林落一定要去，那这个钱给别人赚还不如自己赚。
不过一路上还是喋喋不休，“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从警局出来？我跟你说，你自己得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还年轻，外面诱惑多，千万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你看着别人光鲜亮丽的，其实未必就是幸福，正经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才是最基本的……”
林落一直看着窗外，完全不理会司机的话。直到在一个十字路口遇上红灯，林落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侧脸，“师傅，是你呀？”
出租车司机闻言回头看了林落一眼，绿灯一亮他重新起步，又过了好一会他似乎才想起来。脊背稍稍离开了靠背，好像有些激动，“嘿！你啊！我想起来了，那天半夜，你和一个男的叫我跟踪一辆车，然后到了别墅区！哎呀，可真是有缘！对对对，那就对了，你是刚下班吧？今天又有什么案子？是酒吧街那个事吗？你瞧我，还说了一路，怕你误入歧途……”
“你还是一样热心。”
“我这不是看得多了吗，生怕你们这些小姑娘毁了自己。”
“人各有命。渴望被救赎的人希望能被拉一把，但是很多人都是劝不住的。”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其实有不少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温暖这个冰冷的世界，这或许就是当初妖和魔拼命想争夺人界的原因吧。事实证明，掠夺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融入才是。
林落走进了狐九的酒吧，今天的气氛很严肃，一直在第一时间出来迎接她的阿肆也不在。没有人敢跟她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狐九在里面。
当她推门而入，看到端坐在沙发里的，不仅有狐九，还有楚争和夏映欢。
“姐姐，你果然来了。”
“你们也是，果然在这里。”林落自若地坐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里。
林落开门见山地问：“酒吧的案子跟妖族有关？”
楚争似乎把呛林落当成了一种习惯，“这事好像跟冥府没有关系吧？”
林落也不争辩，“行，那我不问了，你们聊，当我不存在就行。”
夏映欢似乎是想打圆场，“要不我来说吧。”
楚争抬手制止，“阿肆带着阿柒跑了，全城搜捕，毫无踪迹。酒吧的几起案件都源于一种酒，我们顺着线索查到了黑市，发现酒里的成分跟黑市上最近盛行的一款药吻合。经过狐九的再三检测和比对，发现与某个异族的血液类似。”
楚争将整件事一股脑的概括给了林落听，这令一旁的夏映欢很是费解，刚刚不是不打算说吗？怎么一下又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