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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想更了解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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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只是陈述她不需要通过亲吻来探究对身体影响的事实,沈斋却有些忐忑。这话在他听来,好像是不再需要他了一样。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能再亲了?”

    林落有些不解,“你想亲?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亲?”她之前索吻的目的很明确,她现在不需要通过这种方法验证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想要亲沈斋了。可沈斋为什么会想要亲她?

    “哪有为什么?”沈斋都被林落问懵了,“喜欢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她,想触碰她,想亲吻她。”

    “是吗?”

    林落不知道沈斋口中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不是完全不懂,只是无法理解。

    她存在了那么久,也见过不少琴瑟和鸣,矢志不渝的爱情。可是凭她的心境,见证的越多,越有了看破红尘之感。两个人在一起不过就是找个顺眼的人绵延子嗣。毕竟对于她来说,爱情是最可有可无的东西,不,甚至可以说是多余的东西。

    所以,从前别人猜测她和狐九,或者顾墨清之间存在爱情的时候,她不仅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反驳。她又不能跟他们生孩子,为什么会让人有这样的误解?

    她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过爱情到底是什么,事实上她也没见过相爱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喜欢就会想要亲吻吗?

    她不由得想起了楚争。

    当他湿热的唇印上来,急切地撕扯她的衣服时,林落只感到一阵不可言喻的恶心。这种不适感并不来自于身体,毕竟阿狰像个孩子一样贴着她的时候,她也很乐意张开怀抱。

    大概是一种打破既定关系的失望吧,因为阿狰明明白白的说了,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她心里仅存的道德观念无法接受这样有悖伦理的事情发生。虽然阿狰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也没有名义上的亲属关系,但他们不可能发展成能生孩子的关系。

    她后来思考过,她拒绝的或许只是相处模式的改变。就好比跟狐九,从一开始就是朋友,就该永远都是朋友。跟顾墨清,她和吕子谦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们之间就不该出现第四个人,所以当时听到他要订婚才会觉得那么生气。

    可令她迷茫的是沈斋。阿狰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排斥与人的身体接触了,直到沈斋的出现。

    可她还无法想象她会和沈斋做一些更亲密的事。就今天来说,仅限于疲于思考的时候会想借他的怀抱靠一下,亲吻什么的,还没这样的需求。

    “你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吗?”沈斋见林落陷入沉思,好像对于喜欢这种感觉很是陌生。

    “如果你说的是有亲吻的欲望,那就没有。”

    沈斋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很庆幸,又无比心疼。

    他曾经的日子也是毫无波澜,即使每天有办不完的案子,每年有大大小小的荣誉,他在实现自己的价值,他成了警队的定海神针,可是却没有一个可以分享的人。钻研犯罪心理,分析作案动机,探讨人性,终究都是照本宣科,所有人都说他缺少人情味。他做着游刃有余的事,看似过的很充实,内心却始终无法被填满。

    可他当时也觉得,日子仅是如此,也挺好的,大家互不干涉,界限分明,独处的时候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不需要多一个人的介入。他看见别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也会觉得有必要吗?可这些在遇到林落之后就有了改变。

    人不是依赖爱情而活的,也不是非得找一个人过。只是有这么一个人,一旦出现,就会让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见识过了五彩缤纷,再去看黑白电影难免会觉得索然无味。再回头看看自己曾经的日子,也就不过如此了。

    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去了解一个人,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每次能借着公务与她多相处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的细胞都是活的。他越来越容易被另一个人牵着鼻子走,患得患失,又心甘情愿。

    他此刻没有了那些旖旎心思,从前他不会承认自己庸俗,可在林落面前他总害怕自己太过平凡。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无奈地捏了捏林落的脸颊。无论如何,他现在一定得触碰到林落才会觉得心安。

    这个动作,林落只对楚争做过,是因为觉得他软软糯糯的很可爱才会忍不住掐一把。所以沈斋也是觉得她可爱吗?林落有些混乱,她能有理由拒绝亲吻,却拒绝不了沈斋的触碰。

    林落不愿意深想,主动扯开了话题,“对了,一晚上了,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要是想说,会告诉我的。”沈斋挠了挠头,有些惭愧,“我以前那种审讯的口吻,一定很让你厌恶吧。”

    “说实话,还好。一开始,只是觉得麻烦,可换做别人的话,根本就没有让我麻烦的机会。”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是个例外?”

    这一点,毋庸置疑,林落很诚实地点点头。

    有了这个肯定,沈斋便有了信心,他想,林落多少是有点喜欢他的,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你想更了解我吗?”

    “啊?”这话出现的太突兀,林落差点没反应过来。

    “走。”

    “去哪?”

    “我家。”

    这是林落第二次踏进沈斋的家门。

    沈斋背着一大袋毛绒玩具,将它们放在沙发上,鲜艳夺目的颜色将原本冰冷的客厅装点出了些许温馨。

    “我有点饿了,先弄点东西吃。你真的,一点都不需要吃东西吗?”

    林落摇摇头,她完全忘记了沈斋是个普通人,是需要吃饭的,她却让人家陪着玩到了这么晚。对此她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沈斋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也习惯了不能准点吃饭。

    林落看着沈斋煮了包泡面,“你就吃这个?”

    “方便。”他一个人很少会花心思做菜,能做的好也完全依赖他超强的学习能力。想起之前为林落做的那顿饭,他现在才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抱歉,当时非要强迫你吃下那几道菜。”

    “没必要道歉。”如果不是她自愿配合,又哪有人能勉强的了她呢?

    沈斋草草的吃完,然后说要给林落看相册。这年头,去别人家都必须要看照片吗?

    相册很薄,没几页就看完了。里面几乎都是沈斋的证件照,大合照,没有一张像样的生活照。

    对比之前在沈蓝书家看到的,沈斋的生活如同他的相册一样单薄,乏味。

    可是怎么会这么少?就算林落没有跟家人相处的经验,也知道在科技渐渐发达的今天,有哪对父母会吝啬记录孩子的成长碎片呢?

    沈斋可能是看出了林落的疑惑,也可能他就是为了说这段往事,他指着合照里站在他身后的一对夫妻说:“这是我姑姑和姑父。”

    沈斋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他的过去,“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当时,姑姑姑父还没有孩子,就成了我的监护人,我就寄养在他们家。我18岁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带着爷爷移民了。”

    “移民?就把你一个人扔这?”

    沈斋的语气很平淡,他说的理所当然,“我成年了,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可以照顾自己,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他们做的足够了,从来没少过我吃穿,也把我父母的老房子留给了我。当年,我就是个烫手山芋,所有人都觉得我会进监狱,他们也不想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吧。”

    “为什么?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斋平静地说道:“我小时候成绩不好,中学,有了弟弟之后,更是变得很叛逆,经常打架。姑姑就被老师叫来了学校,也不问缘由,认定了是我难以管教。几次之后就不怎么管我了。我那时候觉得,哪里都容不下我。所以我就开始自己赚钱,想赚钱买房,一个人独立出去。”

    “中学?你还未成年,怎么赚钱?”

    “你知道地下格斗场吗?有些酒吧、网吧,晚上会变成格斗场,不同职业不同年龄的男男女女会撕下白天的伪装,戴上面具,暴露出本性。走进十平米大的格斗笼,在震天的音乐声中,在刺眼的聚光灯下进行打斗。除了使用武器,可以用任何方法打倒对手,直到对方求饶为止。观众也会隐藏起真面目,看到笼子里的人撞到铁网上,看着他们厮打,受伤,就会露出激动又兴奋的表情,发出热烈又刺激的喊叫。胜利者每次至少可以获得五百奖金。观众也会给喜欢的选手打赏,有时候一晚上,我能挣五位数。那个时候我沉迷于肉搏的酣畅淋漓,觉得打拳是唯一能证明自己有用的事。”

    “所以,你的拳术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可是,这么赚来的钱合法吗?”

    “算是打的擦边球吧,况且那个时候,有人敢给钱,我就敢要。而且像那种地方,没有背景是办不下去的,被打赏的多的选手是他们的摇钱树,如果赚的钱花不出去,他们也会帮忙,为的就是把人留下。”

    “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因为有一个人跟我说,我可以把我的拳头用在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上。”

    “谁?”

    “不知道。就像我说的,选手和观众都会隐藏自己真实的身份,我到现在都无法查到那个人是谁。但那个人真的帮了我很多,没有他,我无法上警校,没有他,我不可能当上警察。”

    “既然他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他不想让你知道,你也就永远无法知道。”

    “所以,有时候迷茫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至少,我不能辜负他。”

    相比于亲人,这个神秘人似乎对沈斋的影响更大。

    林落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你会想起,你的父母吗?”她这么问也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如果沈斋想见,她其实是可以想办法开点后门的。“其实我可以……”

    可沈斋却摇摇头,“不必为了我破坏你的规矩,逝去的人让他们安眠就好了,不该去打扰。其实,我对他们没有任何记忆,所有的印象都是道听途说,以及,在爷爷那里偶然看见的几张合照。从小我就不被允许打听父母的事。”

    “这是为什么?自己父母的事都不让问?”

    “不知道,听我爷爷不经意间说起,好像是撞上了邪乎的事,当时也不止是我父母,反正当事人全都不在了。然后就成了家族里的一段禁忌。我后来也查过卷宗,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没有任何可疑。”

    如果是这类事件,林落还是有发言权的。“有的时候,冥府会用些手段把到了时间的人聚集到一起。或许单个拎出来会因为太过巧合而觉得不合理,但放在一起却又找不到任何疑点。”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让家里人觉得不吉利,所以人人都避之不及。”

    避之不及的或许不只是那件事,还有沈斋吧。“其实,你姑姑他们对你没那么好吧?”

    “要多好?他们没有把我当成不祥之人,让我自生自灭,已经很好了。”

    听得出来,沈斋对于亲情的期望值很低,他没有怨恨任何人,却也不敢有任何期待。他的想法其实很现实,他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人,不仅没有过父母全心全意的疼爱,到最后还被亲人舍弃。

    “那现在,你跟你姑姑他们还有联系吗?”

    “我后来把房子卖了,托人把钱寄给了爷爷,也就是这样了。”

    “那段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林落硬憋出来的安慰的话,让沈斋发笑。“谁说难熬了?”他并不想让林落担心,他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博得同情。“不过,只有一件事,就是家族的远亲到处宣扬我的身世。起初我并不在意,但他们当着我的面说我父母坏话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忍住。后来,亲戚们会议论我的离经叛道都是因为没有亲生父母管教,说姑姑碍于身份也对我束手无策。”

    “所以,你会在家族聚会的时候替蓝书说话,因为你感同身受了。”

    “我能因为一些不好听的话大打出手,蓝书能做什么呢?越是放任,他们就越是来劲,等到你忍无可忍不能不反驳的时候,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说,看啊,他果然是这样的人,目无尊长,没有教养。”

    听完了故事,林落往沙发背上一靠,“谁能想到曾经的不良少年,多年以后竟然成了一名刚正不阿的警官。”

    沈斋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后靠,“所以,没有谁是一直站在阳光下的,因为走过弯路,所以更想弥补。”

    林落听着觉得不太对劲,转过头问他:“你不会是在开导我吧?”

    沈斋对上她的眼睛,“我不会说大道理开导人,不过相比于你安慰人的本事,我还是略胜一筹的。”

    林落觉得有些意外,沈斋不仅没有消沉,反而还能跟她开玩笑。她知道沈斋当中略过了很多,那些实实在在的痛楚,如果不是痛到不忍触碰,那就是真的释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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