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未婚妻
顾氏的顶层。
这还是少有的，林落来找顾墨清，没有遇到吕子谦。
她叩响了办公室的门，开门的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明显一愣，或许她以为敲门的会是吕子谦吧。
“你是，找顾墨清吗？”
林落也愣了一秒，但马上就猜出了女孩的身份。吕子谦不在，定然是为了给里面的人相处的空间。她开玩笑道，“我找我爹。”
女孩傻傻的瞪大了眼睛。
顾墨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口无遮拦。”
女孩恍然大悟，一把抓住林落的手，边往里带边说：“你是林落吧？顾墨清说要带我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原来是你啊！呀！你手怎么这么凉？”
林落来时并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不过顾墨清向来无所不知。她随口应了一句，“我体寒。”
“女孩子大多手脚冰凉，但是可以调理的，你可以试试用艾叶泡脚，要不就多喝枸杞红枣茶，真的有用！”
她性格很好，笑起来真诚又阳光，眼睛水灵灵的，像会说话，脸小小的，但面颊有肉，一看就很好捏。个子不高，比例却很好，且意外的很有料。
她很美，却美的没有攻击性，反而很有亲和力，娇俏可爱，柔软灵动，让人心生保护欲。
可以说，她是跟顾墨清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是他们站在一起，却中和了气场，无与伦比的般配。
“啊，我说了那么多，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沈蓝书，是跳古典舞的，我的梦想就是能跳一辈子的舞，要在世界的舞台上绽放！”
林落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我相信，你会实现梦想的。”
“谢谢！这样，我的支持者又多了一个，太好了！顾墨清，你听到了吗？”
顾墨清翻着手里的文件，语气却一点都不敷衍：“嗯。作为专业的舞者需要严格管理饮食，所以，你今天的火锅，没有了。”
“啊！怎么这样，你刚刚明明答应我的，怎么出尔反尔！”
“刚刚我意识到，自己一时的纵容可能会是你成为舞蹈家路上的绊脚石，所以我及时改正了。”
“可你说这是给我辛苦练习的奖励啊！”
“是你求着我要的。”他声音还是很沉稳，很平淡，却分明能听出愉悦。
“我不管！”
“奖励换成别的。你别忘了下周还有演出，这周的饮食要格外注意。”
“啊对！”沈蓝书从包里拿出两张入场券，“落落！我可以叫你落落吗？这是我演出的门票，我希望你能来看！”
“好，我会去看的。那，我该叫你什么呢？蓝蓝？蓝书？还是……嫂子？”
“哎呀，叫嫂子多不好意思……叫我蓝蓝吧，蓝蓝和落落，你看，像不像姐妹？”
林落被她逗笑，“那不行吧，你是我嫂子，我是你姐姐？”
“……落落，你笑起来好美！以后不知道谁能有那么好的福气，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
“我只知道，现在最有福气的是顾墨清。”林落看的出来，沈蓝书很纯真，很马虎，但也很聪明，她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呀，不早了，我得去练舞了。落落你是有事来找顾墨清的吧，我话太多了，耽误你们那么久。”
“没有的事，认识你我很高兴。”她瞥了顾墨清一眼，真诚地道，“真羡慕顾墨清每天都能这么高兴。”
“嘻嘻~那我走了，你们聊。”
顾墨清叮嘱了一句：“子谦在楼下，他会安排司机。”
沈蓝书雀跃地走了。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他们好像都在等对方开口，大概是在斟酌语气。
“该说不说，你眼光还是不错的。”林落对沈蓝书的喜爱毫不掩饰，“配你是绰绰有余了。”
“你愿意成为她的朋友，我很欣慰。别人我也确实不放心。”
“这么好的女孩子，是要多操点心。”
“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很细腻，你对她是不是真心，她都很清楚。她身边有很多人，但没什么真心的朋友。”
“她很敏感。”
“嗯，她父母走的早，习惯了一个人，也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她到现在还是会无意识的去迎合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我更想她任性一点。”
林落静静地听着，她想让顾墨清多说一点关于沈蓝书的事，她想知道顾墨清眼里的沈蓝书。
只听顾墨清继续说：“有时候我觉得她跟你很像，不曾被好好爱过，所以得到了一丁点关心就恨不得拿自己的所有去回报，一点都不给自己留余地。很傻，又很赤诚。”
他的记忆好像走了很远，从初见那个瘦弱胆怯的小女孩，到她变得狂妄暴戾，敢与天道一争高下，再到现在气度风华能与他比肩，他见证了眼前这个女孩一路的成长，他终于露出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
林落一怔，“你明明知道我在气什么，明明知道我一直要的是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整个城市，“子谦都告诉你了吧。”
“嗯，他还说，你是想让我自己发现。”
“你若什么都靠我告诉你，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林落轻咬着唇瓣，她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这件事了，但顾墨清亲口说出他“不在了”这三个字，还是让她无法保持冷静。
“你放心，你教了我那么久，我也并非一无是处。”
“我从不觉得你一无是处。你很好，守规矩，懂变通。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很像天道。天道有情，亦无情。
子谦太过墨守成规，我又总以大局为借口，其实，你比我们都更强大。”
林落忽然像失去了支撑，跌坐在沙发上。这是顾墨清第一次夸奖她，肯定她，且评价极高，她一直以来期待的，不就是这个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得到了？顾墨清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心里想的，跟说出来的话完全是不同的意思，气头上的两个人会拣对方最不爱听的说，明明互相关心，偏要装得满不在乎。在有限的生命里，为什么要花时间去制造误会呢？他跟顾墨清，也是因为时间快到头了，才想起来坦诚相待吗？
“我原以为被你夸赞，会很开心。可是现在，我只觉得讽刺。我们都曾经是人，本质上，我们都留有人的缺陷，即便浮世数千载，仍然无法正确看待自己。”
顾墨清点点头，“以前是我狭隘。我该早一点告诉你的，却总是顾虑重重。你比我坦诚，看来，我还有许多地方得向你讨教。”
“在这一点上，我要感谢狐九。在我把自己困在地狱里的那些年，他守着我寸步不离，他知道我最害怕一个人了，所以至今都没有离开。
我始终铭记，我是在受罚，不能让自己好过。但他却告诉我，天道有常，即使没有我，该覆灭的也终将覆灭。我是要把罪业赎清，但若因此失了自我，惩罚也就没有了意义。
对此，我仍是一知半解。我很依赖他，他也掏心掏肺对我好，哄我开心，我就反复横跳在接受自己和否定自己之间，时而洒脱，时而疯癫。”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会因为一件事，一个人，一句话，豁然开朗。”
她忽然明白狐九为什么总是引导她把话都说出来了，如果从未把话说透，仅凭自己的猜测和推理去了解一个人，相处再久也无法真正走进彼此心里。
“那我们现在，算是和解了？”林落很平静，像这种跟顾墨清心平气和谈心的机会，从前没有，以后，或许会有很多。
“你决定。”
林落发觉顾墨清的爹味是越来越浓了。
“你真的，跟蓝蓝好好学学怎么做人吧。不是冷着脸训人，就是慈爱的跟菩萨似的。‘人情味’三个字，你还有的学呢~”
顾墨清居然无言以对。正巧此时，林落的手机震了。
“喂？”
“我是沈斋。”
“哦，沈队。”
“这是我号码，你存一下。”
“是通知我去做笔录吗？”
“是，不过不着急，下午5点之前，你随时来都可以。”
“好。”
通话内容很简单。
顾墨清却颇为意外，她的手机除非是内部的人打，其他电话她应该是不会接的。
“你交新朋友了？”
“你应该听到了，是警局的。”
“叮”，她的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
顾墨清放下他自己的手机，说道：“给你发了蓝书的号码，存着吧，她应该会时不时打扰你。”
“嘁，怎么会有你这么周到的男朋友。”
“你啊，是该交些新朋友了，不要总黏着那只狐狸。”这话真的太像亲爹的口吻了。
“我怕冷落他。他对我太好，好到我真的无以为报。很多很多次，要是没有他，我都撑不下来。”
“你可以的，只是他让你以为，你不可以。他养成了你对他的依赖。与其说他对你不离不弃，不如说是他，想让你离不开他。如果他真的为你好，就不会只把你拘禁在他身边。”
“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
“朋友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他想帮你跳出冥界法则的桎梏，你也该跳出他为你设的囚笼。”
她不太懂，当时狐九说的她不懂，现在顾墨清说的她也不懂。他们好像在说同一件事，就是让她别迷失了自我，但是又好像还暗示了对彼此的不认同。伤脑筋……
“眼下先不说交朋友的事，我是来跟你说柔芝的事的。”
顾墨清了然，“无常使已经搜捕了有段日子了，柔芝亡灵犯下的案子不少，所幸在冥府的围追堵截，和人界的及时救援下，并没有造成社会性影响。不过，它两千年间已经腐化了不少魂魄，很危险了。”
“这么多年都悄无声息的，真会藏。”
“它是一千亡灵的集大成者，抓住的也只是其中的分身。只要不能尽数消灭，它就还能卷土重来。”
林落蹙眉，“这很难，它一定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所以只能任其把事情闹大，才能争取一网打尽。再剩下些散兵游勇，也难成大器。”
恐怕也只有这样了。得有什么方法让它出来才行，拖的越久危害就越大。
林落托着腮继续思考着，却听顾墨清说：“子谦最近经常往你那跑。”
“嗯？怎么，怪我抢你的人啊？”
“他难得有自己想做的事。”
“他大概在跟狐九怄气呢。”
“也不尽然。这本就是冥府的事，让外人插手不妥。”
“他还真是跟你一模一样。”
“那对此，你有什么安排吗？”
她忽然眼睛一亮，“我原先觉得他们斗得水火不容的，干脆打一架好了。现在想想，冥府已经很久没有办过集体活动了。
你说，如果聚集战力举办一场擂台比试，刻意留出破绽，柔芝会不会有所行动？”
“布控妥当，此计可行。那你去办吧。”
“什么？我办？”
“你的主意，你的任务，你还想推脱？”
“我一个人怎么弄啊？”
“子谦随你差遣。如何？”
论办事能力和效率，吕子谦是最牢靠的，一人可抵上百人。如果她只是指挥一下，倒也不用费太多事。
她当即便应下了，“行吧。那渡口的损失，那些赔偿你先给我划了。”
“事还没办，你就先提要求？”
“早晚的事么~”
“等计划成功，你抓捕亡灵归案，应当还有不少富余，你急什么？”
“……哼，万恶的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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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做笔录的过程很顺利，想来是沈斋已经打过了招呼。
唯一让林落不解的，是她进大门和出去的时候，总感觉窗边有双眼睛盯着她。没有杀气，没有敌意，就是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沈斋在林落来的时候，正在开会，是他临时组织的，又布置了些任务下去。开完会，林落已经走了。
小穆在结束后看了眼群消息，惊得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师兄，你今天干了什么了！”
沈斋淡淡地说：“我记得我一个小时前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你怎么来的警局？嫂子开车送你来的？”
“嗯。”他应下之后，又马上摇了摇头，“不是。”
小穆被他搞的一头雾水：“到底是不是啊？”
“是她送我来的，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承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我就当她是我嫂子了。而且，有人看见你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说你傍富婆！师兄，嫂子真那么有钱？”
说起那辆车，他又不淡定了，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咔嚓”被他捏扁。豪车，呵，说不定也是顾墨清送她的，她开的那么理所当然，他们的关系，真是要好的很呢！
小穆以为他是气底下的人说他八卦，赶忙劝道：“你放心，他们不会瞎传的，就是好奇而已，我立马让他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