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醒时分

    洛凡醒了。

    看着窗外的白茫茫大雪，他突然觉得很悲凉：“真是世道弄人。”

    从炕上坐起身子，洛凡发现自己浑身酸疼。昨晚上，他喝醉了，酒劲儿上头，脑袋一阵晕眩就倒了下去，什么都不记得。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床帐和墙壁，洛凡和衣而睡，身边哪有心爱的红英！

    这里……红英…？

    “啊”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红英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洛凡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红英……”他记得红英和孝廉已经走了，难道是老天爷怜悯他吗？梦啊，终究是梦啊！洛凡冲出小屋，在雪地上不知疲倦地奔跑。“红英！红英！…”一个踉跄终于扑倒在雪中，他的眼泪迷糊在脸上，早已经被寒风吹成冰挂。天地间只剩一人、一屋、一路、一马。以前的洛凡心如铁石，现在洛凡的心已碎成粉末。

    “红英，留下我心疼，你离开了我的心死了……”洛凡喃喃低语，他还没来得及抱住她，他们就消失了。他抬起头，望向漫无边际的苍穹“红英，你在哪儿啊？希望你一切安好……”

    莽莽群山之中依稀见到一些前行的黑点，几人骑马簇拥着坐爬犁的宋老爷。与众人意气风发、思乡心切不同，红英骑在马上特别消沉，除了和宋孝廉有为数不多的言语外，和谁都不说话。愧疚、自责万般滋味涌在心间：“你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为什么自己逃避把哥哥一个人扔在宁古塔？”洛凡粗糙刚毅的线条深深刻在红英的心底，“哥哥，我们今生还能再见一面吗？”

    红英在心底默默祈祷：“哥哥愿你平安，今生欠你的情，红英来生再报。”

    宋孝廉似乎察觉到了红英的情绪变化，握紧了缰绳：“红英，你怎么啦？”

    红英摇了摇头：“没事儿，只是太冷了，有点困。”

    “等我们到了京城就好了。你怎么了？”宋孝廉担忧地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他一直注意着红英，见她神色不太对劲。

    红英轻声回答：“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好累。”

    “我们快赶路吧，再耽搁天就要黑了。”

    红英的神态落入宋孝廉的眼里，他轻轻叹息，伸手拍了拍了红英的肩头：“红英，我相信，我们一定还有机会的。”

    听到宋孝廉的劝慰，红英强打起精神笑了笑，但她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宋大哥，我…”红英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宋智宋老爷看着他们，眼神甚为不喜。他给身边的老仆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说：说“告诉少爷，我们要快点走，抓紧时间回家。”

    “是，老爷。”老仆转身离开向后来到书生身边，“少爷，老爷吩咐快点前行，我们这几天走的不快，前面就要到盛京了，过盛京过了山海关，我们就回家了。”

    书生说：“你回禀父亲，我们跟的上。”

    幸亏有马匹，傍晚大家进了威远堡。简单吃了点饭食，宋智把书生叫过去训话。“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成何体统？那红英不清不白，你和她什么关系？”

    “父亲，红英是个好姑娘，洛大哥托付我把红英带到中原，我要言而有信啊。”

    “文咏（宋孝廉的表字），你怎么糊涂？好姑娘？你们的事我都清楚，这样姑娘给我家做仆人都不要，我们是读书人！”

    “父亲，你，你…”

    “从今以后，文咏你给我离红英远一点，你下去休息吧！”宋智虽然丢了官，但仍是老爷，官威十足。

    宋孝廉不敢争辩，默默地来到红英房间前，“红英，你睡了吗？”

    “宋哥，门没划，你进来吧。”

    书生进屋发现红英在灯前痴坐，眼泪成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宋孝廉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不舍得他？”红英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红英，我答应过洛大哥，一定会照顾好你。等我们找到你爹娘，你就跟他们回去吧。”宋孝廉说道。

    红英抬起头，认真地望着宋孝廉，“宋哥，你知道吗？在宁古塔的时候，其实我并不害怕，因为在那个地方洛大哥可以保护我，可以保护你。我们两个人在那里呆的几个月，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很快乐，但现在我的心…”红英的眼泪又扑闪扑闪的掉下来。

    “可是回到中原，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宋哥，我该怎么办？”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宋孝廉皱眉。

    “宋哥，对不起…”

    书生叹了口气，“红英，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