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恶猫的五感

    萌宠当铺。

    墙壁上，是空空荡荡的格子柜，格子柜的第一层第一个，浅蓝色光芒保护之下，隐约能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

    格子柜前，坐着一位黑袍少年，他伏在柜台上。

    他苍白的手指，正按着一块小木牌，他右手上拿着一柄小刀，正在仔细地刻着什么字。

    “呼……”碎屑被吹开了。

    黑袍少年起身，将刻着字的木牌，挂在了第一个格子的下方，然后松开了手。

    木牌因为惯性而晃荡了起来，忽明忽暗的光线照在上面，隐约透露出五个字——“恶猫的五感”。

    ……

    深夜十二点。

    黑暗如粘稠的潮水，滚烫着安静的夜晚。

    黑猫站在萌宠当铺的大门口，背后传来当铺主人的声音。

    “从你踏出萌宠当铺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再也看不见阳光，再也闻不到花香，再也尝不到鱼味，再也听不见你小主人的呼唤，再也感受不到你小主人的抚摸。”

    黑猫没有答话，甚至没有回头。

    它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软软回来了，小主人一定很开心，她一定笑得眼睛弯弯的，就像是天上的月亮。”

    “她还会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蹲下来，背着手对我说，绵绵，你猜猜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我想快一点回去，我想快一点见到今天的礼物。”

    然后，它低下头，认真地梳理了身上的毛发，然后拨弄额头上的“1”字烙印，将烙印藏在毛毛之下，确定自己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这才迈着高傲地猫步，踏出了萌宠当铺。

    它离去时，背影格外轻松。

    最害怕黑暗的黑猫绵绵，选择重新回到黑暗中。

    ……

    黑袍少年举起苍白的手。

    两只蜜袋鼬展开翼膜，从高高的屋顶上，滑翔了下来，落在黑袍少年的手掌心。

    “安大人，黑猫典当了五感，只为换回一只天真单纯、从未经历过死亡的荷兰猪，值得吗？”蜜袋鼬小左有些疑惑。

    “只要它不说，人类不会知道是它杀了软软，人类对软软的感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消失，它和它的人类小主人，会一直快乐地活下去，可它为什么还是要典当呢？”蜜袋鼬小右也不明白。

    黑袍少年笑了笑：“这是它自己选择的路，与其说是它典当了五感，不如说，它在赎罪。”

    “赎罪？”

    “没错，它在为它的过去赎罪。”

    被人类虐待而讨厌人类的黑猫，在小女孩的呵护下，重新喜欢上了人类。

    人类小女孩给了它第二次生命，它很爱她，爱得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所以，它接受不了是它杀了小女孩最宠爱的荷兰猪软软，而导致小女孩难过这件事实。

    “可是……恶猫的狩猎，不是它的错。”

    “可是，动手的是它，如果不这样做，它永远也没办法原谅它自己。”

    两只蜜袋鼬挠了挠头，好像还真是这样。

    软软的离去，让黑猫只要一看见人类小女孩，它就永远也无法遗忘自己曾经的残酷，它将一生陷在自责之中，惶惶度日。

    它们两只感慨道：“对一只凶残的恶猫而言，失去五感，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怕，那是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黑暗，它就连自裁，都没有办法。”

    黑袍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小木牌上，典当物的信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恶猫的五感。

    ——来自最凶狠最残忍的恶猫1号绵绵，其上沾染了无数死去的尸体和邪恶的气息，媲美纯洁的生命与纯粹的灵魂，是最上等的原材料。

    底下还有一小行字，写着：它典当了五感，换回人类小主人的爱宠，只为让小主人开心。

    典当物的信息很快就消失了，浅蓝色的光环微微闪了闪，小木牌也安静了下来。

    一切恢复了平静。

    小左问道：“安大人，黑猫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它能感觉到，它的人类小主人在它身边吗？”

    黑袍少年点了点头：“它已经知道了，不然，它就不会选择在熟悉的广场，等人类小女孩带它回家。”

    “难怪……”小右恍然大悟。

    “叮铃铃，叮铃铃……”

    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响，发出碰撞的音乐，在黑袍少年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两扇大门，紧紧地贴着墙壁。

    两只蜜袋鼬一左一右，滑翔了出去，正好落在大门左右两侧，它们直立起身体，一只爪子侧向了腰间，像个绅士一样弯腰。

    黑袍少年勾唇，兜帽下的残耳，抖了抖。

    第二位顾客，上门了。

    一只皮毛顺滑的丝绒黑龙猫，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我要典当我的皮毛，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