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反了
装修明亮温暖的单身公寓里，温玉头上披着白色大毛巾，蜷缩在窗前的榻榻米上。她额前毛发微湿，眼神潮气湿润，愣愣地看着厨房里的男人在忙碌。
这个走向发展得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时教授来到他住的地方。
他拿毛巾给她擦拭湿淋淋的头发，去厨房煮姜汤给她喝。
“还冷吗，姜汤要趁热喝下去，暖暖身子。”时墨捧着一杯姜汤过来。
温玉听话地喝下了时教授亲手熬的汤。
看出她心情平复下来了，时墨眼眸弯起，笑问：“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任是谁，都没法拒绝时教授这样温柔贴心的人吧？温玉犹豫了一瞬，简略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他听完依然静静的，看得温玉有点忐忑，害怕他开口就要说“不如脱掉衣服看看是不是有纹身吧”。
但他什么也没说，温玉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他看向她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就算有纹身，也未必就是坏女孩。”
温玉松了口气，抬眼真诚地感谢：“谢谢时教授，我也这样认为，喝酒纹身去酒吧的女生，未必就是坏女孩。”
“那约炮呢？”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温玉唇微张，呆住了。不敢相信像时教授这样斯文儒雅、为人师表的人，会吐出这两个跟他形象极度违和的字眼来。
约炮？他凉薄的唇反复念这两个字。歪着头问：“温同学，怎么不说了？”
对着他这样温雅如谪仙的脸，温玉说不出来了，好半晌摇头说：“我……不知道。”
“嗯，你是乖孩子，不懂很正常。”他很随意地说。
“时教授，我要回去了。”温玉站了起来，拿着盛姜汤的杯去洗干净归还，然后弯腰穿上鞋子，“到时间了，刘叔会打电话到学校接我。”
“嗯，别太着急。”他修长的手伸了出去，轻放在她的发顶，温玉迟疑了一下，没有退开。
她心想，他严格来说，两人不算师生，但在温玉这样尊师重道的人心里，一日为师，就终身为师。
师长是长辈，被长辈摸头，是一种超出性别的关爱。
虽然这位长辈，长得太年轻太俊美。
“走吧，我送你。”时墨要去拿车钥匙。
“不、不用了1温玉赶忙拒绝，她想起了这次的流言流语就是因为她跟时教授在一起被看见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里距离地铁口很近，我乘地铁回学校就好啦……”
时墨也没勉强，轻声“嗯”，目送小姑娘下了楼。
一个西装革履，一身商务打扮的年轻从安全出口绕了出来，恭敬道：“老板。”
“这套公寓，今天开始，你搬出去，我让公司给你重新安排住处。”时墨漫不经心地说。
宋助理闻言，惊得抬起了头。老板竟然为了那个女孩，从此要在这层公寓住下了？
“老板，这一层太窄□□仄了，您住着肯定不太舒服，要不换一套吧……？”宋助理谨慎地提议。
时墨瞥了他一眼，宋助理冷汗落了下来，顿时不敢多话了。
没过多久，沈霂也知道了他堂堂坐拥整个银行的金融大佬，居然横刀夺了助理的居所，屈尊住进了一间45平的公寓。
“你不对劲。”沈霂绕着他打量了一圈，摇头想，放着家里600平的豪宅不住，跑到公寓楼来体验生活，事情肯定不简单。“让我猜猜看……你别是为了泡妞吧？”
这种傻事，也就只有坠落爱河的愣头青才做得出来。
沈霂好奇地追问：“谈恋爱了？那个人谁啊？”
时墨唇角扬起，微笑着说：“别问太多。”
“行啊，铁树开花了1时墨越是这样，沈霂越是认定他谈了，心里好奇得要死，究竟是谁这么能耐，摘下了他这朵高岭之花？
时墨最近的转变，心眼大的沈霂并没有联想到好友的妹妹的身上去。
时墨摘下眼镜，那双乌黑眸子泛着寒光，“沈霂，我找到去年那个人了。”
沈霂听到这话，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什么？你找去年那个夺去你贞操的小丫头了？”
这件事举足轻重，跟时墨一块长大的沈霂很清楚时墨对某方面的心理障碍很严重，以至于他这么多年从来不谈恋爱，甚至对靠近他的女人都抱有轻蔑和戾气。
那些明目张胆倒追他，还跟踪他，追他追到家里来那些女生，都没什么好下场，一律被他亲手料理。
学生时代那会儿，追他追得最凶那个女生，在他出手后，吓得直接退学。
时墨从心底排斥女人的靠近，他们这个小圈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管是应酬还是普通聚会，都拒绝女人作陪，连逢场作戏都不屑维持表面和平。
就是这样排斥到极点的人，居然在去年一次意外，被暗算了，跟一个女孩子滚上了。
这事发生时，沈霂没在场，另一个好友陈冲事后才跟沈霂说了这事。
“当时能忍着没发疯，那这忍耐力也非常变态了。”陈冲说，时墨醒来时那女孩子就不见了，算她走运，没在时墨清醒的时候还存在时，否则，那女孩会遭到什么非人待遇，无人能保证。
反正，那女孩找不到，他把一腔戾气全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暗算他的赵家，一夜之间企业被搞垮了，赵文明直接逃到了国外。
“咳，”沈霂看着负手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城市高楼的时墨，“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啊？我看这事都过去一年了，要不还是算了吧……？听陈冲那小姑娘才刚成年的样子，年纪还小，都指不定谁吃亏呢……”
沈霂脑中浮现温磊妹妹小玉乖甜腼腆的脸颊。心说，这样的小乖乖，还幼嫩着，该被家人好好保护起来的，如果那晚跟时墨在一起的女孩，是温磊妹妹这样的小乖乖，想到这样的女孩儿要遭到时墨的折磨和报复，沈霂就很不忍心。
时墨背影修长挺拔，暗光打在他的后背上，增添了偏执孤冷的意味。
温玉没想到，黄树珍会来得这样快，接收到这个流言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
她刚进门，黄树珍手掌高抬，毫不留情地扇了过来，落在她的右脸，震得发麻刺疼。
“原来高考结束那天晚上，你竟是跟女混混去酒吧？”黄树珍气得胸膛起伏，涂得殷红的手指甲指着她，“你居然敢骗我去了宫家参加派对！要不是我刚才已经找过宫菊荏对质，否则我还真不敢相信那些流言居然是真的！我养的乖乖女，居然去了酒吧？1
不论怎么想，她都气不过，也无法平静下来，于是又扇了温玉一巴掌。
今天温磊跟温建民出去应酬了，偌大别墅中只有黄树珍和温玉母女，以及两个插不上嘴的帮佣。
林嫂从厨房端了黄树珍喜欢的牛奶红枣燕窝出来，开口劝慰：“太太，您别气坏身体呀，这事想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很多高中学生呀，刚考完就都去网吧，ktv通宵玩乐，我那个侄子就是这样的，说高三学习太辛苦了，解放了，就想好好玩一把……小姐也不是一个人去的，好歹有同学陪着，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这事就揭过吧。”
黄树珍冷冷一笑，双目直勾勾盯着温玉，犀利地问：“我问你，约炮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跟男人睡过了？1
想到那种可能，黄树珍怒不可遏，双眼喷火，她把女儿培养得娇贵又纯洁，就是想她以后嫁真正的豪门，她这个当妈的实现不了的事，她必须替自己完成。
可想到她这么不听话，早早就跟别人鬼混……黄树珍气得心肺都要炸开了，抬手就要再打她——
“你这个……”
这一巴掌还没落下，就被一股力量狠狠遏制祝黄树珍的手被人捏住，然后被狠狠摔开。
“你，你竟然敢……”黄树珍指着反抗的温玉，气得发抖，眼睛发红。
温玉亦红着眼眶，但她眼神毫无畏惧，也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全是黄树珍从未见过的桀骜不驯。
“我就算跟别人睡了又怎么样？想把我培养成纯洁玉女卖入豪门实现阶级跨越？醒醒吧，想拿我当摇钱树，就你也配？”温玉声音像一把冰刃，冰冷锋利，直指人心。
她摔开了黄树珍的手，径直走出了奢华大气的客厅。
黄树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她大骂一声，“拦住她，别让她出去1
“温玉，你竟然反了？你是想翻天吗！你给我回来1
温玉头也不回，脚下却顿住了，她红唇勾起，讥讽地说：“别说什么反了，你生活在大清吗，大清早就亡了。拜托你，别说这种话恶心人了。”
“温玉！1黄树珍气得呕血了。
林嫂追了出去，“小姐，你等等1
温玉挑眉问：“林嫂，你也是来阻止我，指责我的吗？”
林嫂从兜里取了两枚熟鸡蛋递给她，望着她微肿的脸颊心疼道：“你这脸……快敷一敷吧。”
“谢谢。”温玉也没拒绝，剥了鸡蛋壳边敷脸，边拿手机打电话，一点也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小菊花，你有佟蕴儿的电话吧？给我约她出来。”温玉捏了捏拳头，活动手指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