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虚伪至极
“什么？”顾青禾惊讶地问，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在此刻凝滞了。她不知道姜云庭说这话意欲何为，只觉得心头震撼不已。
“不仅如此”姜云庭紧接着说，“襄城的毒，还有赫连这次中的毒，都是我下的。”
顾青禾心中愤怒的火焰此刻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她快步走到姜云庭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
“当真如此，还是你想为姜宛伊顶罪？”
姜云庭心虚地对上顾青禾的眼，似也知道自己不占理，眼神飘忽不定。
“圣尊的吩咐，我动的手。当时，她让我遍寻世间的毒。一定要找到那种足以控制人的毒药。我寻了很久，终于在南海一带寻到了那种名叫‘百肢’的蛊毒。
“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要把这种蛊用在赫连身上，当我找到这种蛊虫回圣都的时候，还满心欢喜，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个天大的任务。直到，她让我把那个东西，放到赫连的餐食里”
说到这里，姜云庭突然止住了，神情痛苦，好像不忍心再说下去一般。
顾青禾此时已经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
下毒的人是姜云庭，下命令的人是姜宛伊。
按照姜云庭的意思，他虽然不愿，但是由于是圣尊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所以只能委屈白渊，让白渊成为了他完成任务去讨赏的牺牲品。
虚伪至极！
顾青禾紧闭上眼，双拳紧握，浑身的力气都朝向她右手的拳头而去。
她觉得体内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力量喷涌而出，如炬的双眼猛地睁开，带着她所有的力量的拳头就朝着姜云庭的腹部狠狠的冲击。
“唔——！”
姜云庭一声痛呼，顾青禾这么近的距离，他没想到顾青禾会动手，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就这么硬生生吃下了顾青禾一拳。
眼见他吃痛地退后两步弯下腰去，顾青禾才收回自己的拳头。
可愤怒，不会因为这区区一拳就平息下去。
“姜云庭，要不是因为不想手染鲜血，我真想亲手杀了你！这么简单的打你一拳，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白渊是你的好兄弟，你不会害他！说这话你不怕天打雷劈吗？你害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愤怒之余，顾青禾心底许多的心疼。白渊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圣都，人人都要害他，人人都巴不得他死！
“我从没想过害他！”姜云庭大声辩驳，“那是圣尊的命令，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把赫连视作手足，怎么会有意害他？”
“姜云庭，你跟姜宛伊一样让人恶心。什么害他不是你的本意？可到头来动手下毒的不就是你吗？你在这说这些话，可以让你的内心好受点是吗？
“姜宛伊给你下的命令，让你伤害白渊，你就那么做了。现在还说什么冠冕堂皇推卸责任的话！是不是到时候，姜宛伊让你割下白渊的头，你还要手刃了你的好兄弟去他的坟上哭诉不是你的本意让他原谅你啊！”
顾青禾话如利剑，姜云庭怔怔地难以反驳：“不我当然不会杀了赫连的”
“真可笑啊姜云庭，姜宛伊至少还敢承认自己是个恶人，你嘴上说着赎罪，却连承认自己的过错的勇气都没有。你怎么赎罪啊？需要我再熬点毒水也给你来上一碗，让你也切身感受感受白渊的痛苦吗？还是把那个蛊毒，也投在你身上一次？”
姜云庭突然沉默了，顾青禾骂得对，他现在甚至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
都是他的错，他本不该辩驳。
他苦涩一笑，一开口是数不尽的酸涩：
“圣女，我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以后，你们不会原谅我，但是投毒这些事，我不做，圣尊也会找别人做的。就算我忤逆了她的命令，也不会改变赫连的痛苦，唯一不同的，只会是我因为不听从她的命令而被处死。
“圣女，你说，我有选择吗？除了听她的话，我还能怎么办？白渊中蛊受难是既定事实，我别无他法啊。”
“借口！”顾青禾冷声斥吼道，“你要是真的想违背她的命令，以你护庭十二坊主人的能力，岂会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姜宛伊命你各地寻找足以控制人的毒药，你没怀疑过她的用心？你找到这种蛊虫的时候，就没想过她会用在谁身上？”
姜云庭一愣，这个表情看在顾青禾眼里，她心下坦然，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姜云庭你一向聪颖，你准是想过的吧？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猜测到找来的蛊毒可能会用在白渊的身上，但是你刻意忽略内心的这种想法，就是想要装作自己不知情，好逃过良心的谴责，对吗？
“我问你，姜宛伊让你把蛊毒用在白渊身上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着，蛊毒一下，你既能立功，又能看到样样都比你强的白渊受折磨，你心里因此而感到畅快不已啊！
“姜云庭，你虚伪至极！现在来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顾青禾三言两语似是戳破了姜云庭的心事，姜云庭此刻就是一个赤裸的毫无秘密的躯体站在她面前，就连心中最不堪、最阴暗的一面也尽数被顾青禾扒开，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他苦笑一番，嘴里咕哝着，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是啊，我怎么这么卑鄙无耻呢”
嘟囔完这些，他又对着顾青禾说道：
“圣女你与赫连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二人的聪慧，旁人当真难以匹敌。我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这么容易就能看破，而赫连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姜云庭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苦笑：“赫连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从未因此报复我，找我麻烦我该赎的罪，恐此生都赎不完了。”
顾青禾此时却惊住了，她开始仔细回想着白渊跟她说过的许多话，每一次说到敌人的时候，白渊从来没有提起过姜云庭这个人。
说到给他下毒，他指出的对象一直是姜宛伊，想要长生的是姜宛伊，蛇蝎心肠的是姜宛伊，坏事做绝的是姜宛伊
可眼前这个执行投毒的刽子手，白渊却从未提过，提起敌人，他也从未将姜云庭纳入其中。唯一给自己警醒过的，也只是让她尽量远离姜云庭，因为这个人不安好心。
白渊既然一早便知道这个人就是害他受难的人，为何却打算放过他？
难道真如姜云庭所说，他们是好兄弟，以至于白渊连这样的事都可以原谅他？
还是说，白渊心中有别的打算？
看来，还得找白渊问问清楚。
沉思再三，她还是发现了一个不明白的地方，于是向姜云庭抛出了自己最为不解的问题：
“姜云庭，你既然事事都听姜宛伊的，怎么现在突然又良心发现，准备悔悟了？”
姜云庭此刻对上顾青禾的眼瞳，里面有许多她看不明白的东西，但她却从中看到一股悲凉的宿命感。
只听到姜云庭以一种极轻的声音说道：
“因为我不想再做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