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白渊回来了
“白渊？！”
顾青禾大惊，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院外向她飞奔而来，火红的衣衫在清风的吹拂下，像明艳的火光。
但更像火光的是白渊满含怒气的脸。
他隐忍着怒火，咬牙说道：
“青禾，你要瞒着我做什么？什么事情还是我不能知道的？”
顾青禾第一次在白渊的脸上看到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白渊呼吸有些急促，额间带着薄汗，因为又怒又急，因此脸上也带着浅红。
显然白渊是以极快的速度跑回来的，顾青禾觉得自己手中的药碗就像一个烫手山芋，她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行，心虚得不行。
解释起来，也有些结巴：“没瞒着你…我已经找出治疗襄城的解药了。”
顾青禾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听到这个好消息，也许白渊就没有心情再追究多余的东西了。
可顾青禾没想到，白渊的脸上依旧不见喜色，质问道：
“所以呢？”
“所以襄城的百姓有救了，我与姜宛伊的赌注赢了呀，白渊你该感到高兴才对。”
顾青禾努力挤出笑脸，不想让白渊看出异常。
可白渊眉头紧紧皱出一个川字，将视线放到她手中的那碗黑黢黢的汤水上，顾青禾几乎是立刻提起一颗心，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高兴？”白渊突然反问了一句：“我高兴什么？为你打算以身试药而高兴吗？为你为了救那些百姓，而自愿接受毒药的百般折磨而高兴吗？为你事事都瞒着我而高兴吗？”
白渊的一句句质问像针扎一样刺到顾青禾的心里。
她甚至能听出白渊话里的颤抖一句比一句猛烈。
她撇开眼，不敢直视白渊，因为她不敢面对白渊看向她的时候那种自责的神情。
白渊眼底的自责，就是一把弯刀。她宁愿受毒药的折磨，也不愿意看到白渊因为没有保护好自己而流露出的那种自责的表情。
这让她比死了都难受。
“我我没有”
顾青禾无奈的吐出几个字，没再接着说了。
因为不论如何解释，都会异常的苍白。
转念一想，这一切，白渊为什么会知道啊！
顾青禾气急一想，又将眼神扫视过在场的另外三个医师。
可他们三人，一个呆愣的看着她，没多余的表情；一个连连摆手，要与告密这件事摆脱干系；一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此事毫不知情。
不是他们三个，他们没有时间去通知白渊啊。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院外急促地跑进来一个人。
娇小的身影，是顾青禾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人。
“千文？”
千文一手搭在木桩子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一抬头，映入顾青禾眼帘的，就是千文那张哭得跟花猫似的脸。
千文一眼便看到了顾青禾手中那碗黑水，又见到气氛如此剑拔弩张的样子，便知道，那碗东西，肯定还没有喝下。
谢天谢地还没有喝下。
千文哭得更大声了，一边抽泣着，一边向顾青禾哭诉道：
“小姐，不是我偷听我不能让小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呜呜呜，我知道小姐你决定好的事情，轻易不会有人劝得住你，但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族长交代啊古衣的大家不会放过我的呜呜呜”
千文庆幸自己腿脚够快，运气也好。刚一出门，就碰上了二月，随即让二月带自己找到了白大人。
好在白大人赶上了。
顾青禾无奈地看着千文，没想到竟然是千文偷偷去找来了白渊。
白渊来得也太及时了，要是他晚到一步，这碗毒水，已经进了她的肚子了。
想到这里，顾青禾转身将那碗毒水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然后认真地看着白渊，准备好好跟他解释自己的用意。
而夏玲他们三人，也像是知道此时不该再待在这里了，纷纷自动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院门。
四个人杵在院子外面，偶尔传来千文哭哭啼啼的抽泣声。
四下安静了，顾青禾拉住白渊的手，安慰着说：
“白渊，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痛苦，但是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我的医术你可以放心的，解药的配比也许刚刚好，毒药尚未发作，就已经被我解了毒了。
“而且我是医师，我可以为我的身体负责的。白渊，就让我这一次，我只拿我的身体冒险这一次，可以吗？”
顾青禾将话说得软中带软，希望白渊能够答应。
她虽然不愿意看到白渊为她伤心的神情，但是路已经走到这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可白渊毅然决然地摇头：“不行。”
顾青禾有点急了：“白渊，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不可能把这种判断不出来后果的药给那些病人用的。那些病人，不清楚利害，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参与试药这种危险的事情的。
“白渊，你相信我，我不会死，也不会出大事。就算我中了新的毒，我也有信心可以治好我自己的。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我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医师，你相信我，好吗？”
白渊望向顾青禾的眼神，又让她心中一疼。
这样的表情，仿佛是白渊自知自己没办法帮上她的忙，而落入了无限自责的深渊，对她即将面对的痛苦无力改变、又无可奈何。
就像
她在梦境中，看到白渊祭坛上以命换她重生时候的表情一样。
她怔怔的开口，声音细如蚊蝇：“白渊”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哽住一块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渊凄苦地一笑，问道：“青禾，你说过，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不该有秘密，对吗？”
顾青禾的心像是被人攥住，狠狠一揪。
现在自责的人多了一个，不只是白渊，还有她顾青禾。
说没有秘密的人是她，想要瞒着白渊自己试药的也是她。
“我没想”
“青禾，你说过，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一起商量、一起承担对吗？”
顾青禾痛苦地将眼睛闭上。
她没做到，因为她想独自承担这一切。
“白渊，我”
“青禾，利用我。”
“什什么？”
“青禾，若你不愿向我分享你的计划，那就把我作为你手中的银针，利用我吧。”
“白渊你什么意思？”
顾青禾的问话都带着颤抖，白渊的话让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她感觉到一阵寒意从她的脚心直升向头顶，心中已经隐约浮起一股极为不安的预感。
可没等白渊回答她的问题，白渊两手攥着她的双臂，以极快的速度抱着她转了一个圈，她无力挣扎，眼睁睁的看着白渊将她立在他原本站着的位置，然后白渊将手伸向了那碗放在桌上的毒水。
“不”
那碗水被白渊拿在手中，他一仰头，随着他喉结滚动，漆黑的毒水被他悉数灌进嘴里，一饮而尽。
白渊的手随后垂下，里面的毒水一滴不剩。
她堵在喉咙间的阻止的话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口，她呆愣住了，心脏就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时间自己的脚上仿佛放了万斤重石，让她寸步难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碗本属于自己的毒水进了白渊的嘴里。
直到白渊温柔地对她说：
“青禾，那就让我来试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