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实话实说的做派
“别笑啦。”顾青禾略带着无奈的说道：“帮我想想法子呀，张明和杨迁固执己见，不知道他们私下还跟多少病人说过这些，现在恐怕有很多病人都坚信他们的诊断才是正确的了，难道真任由那些病人在错误的诊断方向下治疗吗？”
顾青禾其实有些着急，她总觉得病人就是她的责任，如果有病人在她手中无法得到正确的治疗，心里总会过意不去。
可白渊却不这么看。
“就让他们在张明和杨迁的手中治疗，又有何不可？”
“啊？”顾青禾不可置信地说：“可是他们的方向是错的，这么下去，是治不好的”
白渊不以为然，劝解道：“青禾，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赵长工说的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医师的权利。
“当然了，每个人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赵长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你再怎么劝解也是无用的，只有到最后的残酷的现实摆在他面前，他才知道当时的选择出错了。
“张明和杨迁亦是如此。他们既然如此坚定的认为他们是正确的，那就由他们去好了。
“青禾，你记住，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愿意接受你的治疗的人，你就好好帮他们研制解药，等他们都恢复健康了，今日选择张明和杨迁的人自然会万分后悔，定然会再来求着你治病的。你的善良，应该用在也愿意对你善良的人身上。”
顾青禾安静的听完，固然她极力的想救治每一个人，但不得不承认白渊说得对。
若是强行让他们跟着自己的想法执行，还会闹大家都不愉快。
赵长工选择了张明和杨迁，而张明和杨迁选择了“瘟疫”，干脆就如了他们的愿好了。
就算杨迁他们最终失败了，也尚有转圜的余地。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上一世，在她的秘方救了襄城的百姓之前，这些医师都是按照治疗瘟疫的办法在治病。
虽然也有人死去，但是几乎都是因为毒素过重，毒发而亡，鲜少有因为医师开的药吃死了人的。
他们开的药对于这个毒，就像是喝下了一碗干净的白粥，没有益处，但也无害。
无非是被病痛再折磨得久一些罢了，可这样的结果，如同白渊所说，那也是赵长工不相信她，付出的一点小小的代价。
“白渊，你说的不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青禾提起裙角，走到门边，对着守门的二月吩咐道：
“二月，麻烦你，将宅子里所有的病人都召集过来，还有张医师和杨医师也一并叫来吧。”
二月重重点头，应了一句，立马走开了。
顾青禾回头，发现白渊正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
“青禾，打算怎么做。”
顾青禾胸有成竹地道出四个大字：
“实话实说。”
二月办事的速度总是很快的，不久，院里就聚满了这些天送进来的病人，大家都用一方白巾遮住了口鼻，纷纷找起了自己的家人，顺便和其他的人嘀嘀咕咕攀谈了起来。
顾青禾注意到，他们虽然聊天，但是似乎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熟悉的人之间，有意隔得很远。
他们交谈的内容很杂，顾青禾听得并不真切，不过大多数还是在疑惑，为何顾青禾突然将他们全都召集过来。
顾青禾随意的划过他们每个人的脸，心中安定了几分。
这里都没有重症的病人，虽然个个都没什么精神，神情憔悴面色蜡黄，时不时还传来咳嗽两声，但是，还没有到下不了床、走不了路的程度。
此时，一个中年的妇女，晃悠悠的走到顾青禾三步远的位置，她满脸堆着笑，眼角的褶子里都包含着讨好的意味道：
“顾医师，我正想找机会去找你呢。听说现在可以改换医师，有这回事吗？如果有的话，我想，能不能换成张医师。您别生气，我绝对没有小瞧您医术的意思，只是张医师吧，他的确医术高明，这是我们村里都知道的事”
她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顾青禾的脸色，她还以为顾青禾会生气，或者是面子上过不去，可顾青禾的眼神没有丝毫气恼，依旧是一副温润如水的模样。
顾青禾的猜想不错，果然除了赵长工，还有其他的人也受到了某些言论的引诱。
“不急，大婶，等会张医师和杨医师就来了，我会将情况一一说明的，你的愿望，也可以实现。”
那妇女听了极为高兴，连声“诶”了两句又退下去了。
顾青禾在心中盘算着，到底会有多少人会选择自己，眼下这个情况，的确不是很乐观了。
现在病人是来齐了，就剩两个医师了。
张明和杨迁姗姗来迟，看见院子里围满了人，神色间尽是诧异。
张明歪过头对着杨迁小声说道：
“这女娃正事不做，幺蛾子倒是不少。喊这么多人过来又是准备干什么。”
杨迁从始至终皱着眉头，听到张明的话，也没理会他，似乎还因为赵氏的事心情不好。
张明眼瞅着杨迁不理他，也不再自讨没趣。
二人一起走到一众病人的前方，与顾青禾面对面的站着。
张明带着些许不耐烦，问道：
“顾姑娘，又是为了什么事如此大费周章啊？这些病人需要静养的，你让他们这样走动万一影响了病情可怎么好啊？”
顾青禾听到下面窸窸窣窣的还有些人迎合张明的声音。
张明的做派本就如此，顾青禾反倒不奇怪了。
“张医师，别着急呀，我今日将大家召来，就是为了将病情悉数告诉给大家的。”
张明一听，正色了不少，认真的盯着顾青禾，生怕漏下她的一句话来。
顾青禾见众人安静了，又接着讲：
“我知道，今日我与杨医师、张医师发生了些争执，大家可能也都听说了，与其让你们不安的猜测缘由，不如我亲自来跟大家说个明白。”
顾青禾不疾不徐的语调，让大家不由得聚精会神的听她接着讲下去。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我与两位医师在对各位的病情诊断上，发生了一些分歧。
“几日来对大家的问诊，以我的看法，大家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你们都中了同一种毒。”
“毒？？”
“不会吧怎么会中毒呢？”
“谁要给我们下毒啊？”
下面的病人十分震惊，面面相觑，对这个说法，似是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但是！”顾青禾又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是，张、杨两位医师认为，大家得的，是一种罕见的，瘟疫。”
“瘟疫”两个字一出，她立马听见众人的惊呼。
“瘟疫！妈呀！”
顾青禾肉眼可见，他们慌忙后退，迅速拉开与旁边的人的距离。纷纷将手捂在嘴上的那个白巾之上，好像可以多增加一层隔阂一般。
顾青禾猜想，他们此刻巴不得浇筑一道泥墙隔在面前，彻底隔绝在场所有人的空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