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复活的真相
顾青禾顺着壁画，沿路开始观察上面的画像。
虽然她心中已经确定这个地下空间已经存在至少二十年，可看到墙壁上丝毫没有掉色的画像还是十分的惊讶。
五颜六色的画，上面就算没有词句旁白也依然能看懂含义。
她越看越觉得惊讶，因为壁画上有一部分的内容与自己刚刚做的梦没什么区别！
画里好像讲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起初是一个人捡到了一块会发光的石头，然后将这块石头奉为神灵供奉起来。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朝着这块石头行跪拜之礼，应当是这些人认为这石头带有吉祥之兆。
顾青禾发现，连着三幅画都是在说大批大批的人来跪拜这块石头。而不同的是，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行礼的姿势不一样了。
最初他们身穿着猎户般最原始的动物皮草，第二幅画的时候就逐渐穿上了寻常的麻布衣服，而到了第三幅画的时候，那群人穿的已经是最华丽的锦绣丝绸了。
更加明显的是他们跪拜的动作，从最初的叩头行礼，变成了跪下作揖，第三幅画变成了站着弯腰上香了。
看来，这些画是想证明，在他们供奉这块石头以后，生活的确越变越好了，从衣不蔽体，到锦衣玉食，只不过他们跪拜的诚心却在逐渐消散。
紧接着，众人为了这颗会发光的石头大肆修建土木，建造了一座华丽的宫殿以供侍奉。
可后来慢慢的，来跪拜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无人问津。
顾青禾明显能看到壁画上在描述凄冷的宫殿时，地面上还多画了许多尘土，是想说明，久久无人问津的宫殿，根本无人打扫，十分冷清。
而后来，爆发了一场山火，接连着山崩地裂，宫殿倒塌了，这颗石头被埋在了地下，更加没人会在意这块发光的石头了。
从这里开始，原本色彩鲜艳的画调变得灰暗阴沉，似乎是另外一个故事开始了。
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个少年，发现了这块石头，对它有着极高的兴趣，充满着好奇翻来覆去的观察着它。
他第二次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出奇的沉重和阴暗，只见他将石头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离开了这个荒凉的宫殿。
然后就是顾青禾梦里熟悉的场景了。
一个长发的男人站在某个祭坛之上，额前长长的碎发遮住了他微微低垂的脸，而在他的手心，正捧着那块发光的石头。
祭坛之下是堆积成山的尸体，在壁画上，尸体的面部表情被刻画得尤其恐怖，每一具尸体的五官都显得挣扎又痛苦，让顾青禾看得脊背发凉。
然后男人的嘴唇动了动，念了几句话。
虽然画上没有刻出他说的是什么，但是顾青禾心中莫名的就觉得是梦里白渊念的那十二个字。
如梦里所见的一样，祭坛上八个角落的烛火蔓延到中心的男人身上。
大火瞬间将他吞没，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大火之中。
顾青禾颤抖着嘴唇走到了最后一幅画的位置，也就是她开始观赏画的起点，壁画围成一个圆，故事的终点就是她进来的甬道，甬道一旁就是壁画的起点。
最后一幅画，非常奇怪，只画了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太阳在下面，月亮在上面，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顾青禾低下头，手中攥着白渊送她的面具和金簪，两颗如血一般红的宝石熠熠发亮。
她的口中喃喃道：“日月颠倒，时间回逝是这个意思吗？”
顾青禾嘴角发笑，却是笑得发苦。
“这就是时间倒回的代价吗？”
梦里所见和今日壁画上的内容，再联想到之前她询问白渊时间倒回的代价之时，白渊支支吾吾不肯细说的表情。
她几乎可以肯定，手中正在发着微弱光芒的石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凤凰“精血”玛瑙。
而使用这块玛瑙的代价，就如同壁画中的一样，以数百条人命为祭，以使用者本人的性命为祭。这样，方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她慢慢走到这空间的中心，中心处有一块平整的圆形小石桌，石桌上方有一个巴掌大的石盒，石盒中央有微微的一些凹陷，是曾经长时间摆放某样物品压出来的痕迹。
她把簪子和面具上的玛瑙石用力抠了下来。
果然，表面圆润光滑的玛瑙石的背面，却是平整的一片。
两块石头大小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它们原本是一块圆形的宝石，被人切割成了相同大小的半块，分别镶嵌在了不同的位置。
顾青禾两手分别拿着半块玛瑙石，然后将它们合二为一，她的食指和大拇指相合，两颗石头完整的贴合在一起。
她将拼在一起的玛瑙石放到了石盒中原有的凹陷的位置，顷刻间，宝石微弱的红光透天般明亮，绽放着它原本熠熠生光的光芒。
顾青禾脚下一软，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头部一般，随后身体就轻飘飘的如同灵魂出窍一般的看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一次，她比梦里看到的更加清晰。
白渊在这里拿走了宝石，然后立马去楚国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祭坛。
随后，他利用圣都帝尊的身份，召集了许多人来这祭坛之外。
人群一到，周围的士兵便将这一片都包围了起来，无人可以向外逃跑。
紧接着，便是白渊如同地狱阎罗式的开始斩杀起了楚国的百姓，他们四处逃窜，呼喊着、求救着，却依然逃不过白渊鬼魅的身法和狠戾的刀刃。
身着红衣的白渊杀红了眼，不分身份，不分男女，无数的血迹迸射在他的衣服上，却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痕迹。
杀、杀、杀！
他的双目唯有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恨意。
祭坛周围顿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成山的尸体就堆积在祭坛的旁边。
顾青禾站在一侧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狰狞着求救的面庞就那样一个一个倒在她的面前。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大规模的人群被这样残忍的杀害，看着白渊变得如此陌生又嗜血的模样，她的眼中具满了恐惧的泪水，双腿不自然的打怵发抖。
求饶和呼喊响彻滔天，却在白渊的耳朵里置若罔闻，他一刀又一刀，每一刀挥下就有一个人死亡，像一个不会感觉到疲惫的死神，冷漠的带走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她不忍再看，不忍再听，捂着耳朵转过头，却看到了穿着楚王朝服的楚流光和萧紫汐。
他们此刻已经断了手脚，萧紫汐的脸上甚至已经被火钳毁了容。
他们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躲在祭坛下的某个角落瑟瑟发抖，也根本无力反抗这个满身血迹的恶魔。
不过一刻的时间，周围的呼喊声消失了，祭坛的周围出奇的安静，静得只能听到白渊的刀在地上拖出“呲呲——”的声音。
其他的人杀完了，只剩这两个大楚的王和王后了。
白渊每向他们走一步，楚流光和萧紫汐就求饶一声。
待到白渊走到他二人的身旁，楚流光和萧紫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白渊冷漠着脸，手起刀落。
如同梦中所见的那般，楚流光被剜去了双眼，随后他俩双双死在了白渊的刀下。
白渊残忍的斩杀了楚流光和萧紫汐，顾青禾站得离他们很近，仿佛能感觉到他二人的血液溅在自己的身上。
她一点也不可怜死在她面前的二人，心中泛着酸楚只是为了白渊。
与杀掉那些陌生的人不同，楚流光和萧紫汐是受了折磨才死的。
是为了她吗？
顾青禾的心里堵着一股气，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夜幕降临时刻，白渊走到了准备好的祭坛之上，而顾青禾也以那样灵魂的状态跟着他，她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这个男人，究竟要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啊？
梦里的她只是站在白渊的身后，可现在，她能正面看到白渊所做的一切。
“值得吗白渊？你不做帝尊，以这么多人命为代价，以你自己为代价，真的值得吗？”
她颤抖着说着，白渊却一句也听不见。
他站在祭坛的中心，然后拿出了他的匕首，正当顾青禾疑惑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令她脚底发凉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白渊将匕首径直的插入了他的胸口，他身形一顿，可连哼都没哼一声。
顾青禾呼吸一窒，一瞬间她的喉咙间堵着千斤的重物，眼泪又喷涌而出。
白渊拔出了胸口的刀，血液立刻随着刀刃喷薄而出，像是开在地狱的花，他的生命在慢慢的消逝。
白渊的身形有些微的晃动，不过他强行撑住了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顾青禾站在他身边，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就要扶着白渊，可她灵魂一般透明的手只能无用的穿过了他的身体，触碰不到他。
顾青禾手足无措，她想大哭、想呐喊，她想扶着他，想让他住手不要再继续了，可根本无济于事。
“白渊可以了不用了不用再继续了”
顾青禾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话，可白渊根本听不见。
她也知道，白渊肯定听不见。
只见白渊一手捧着那块发着微光的精血玛瑙，胸口的血液成功的滴在玛瑙之上，血色将玛瑙淹没，也将它的光芒淹没。
随后，顾青禾泣不成声的听着白渊念出了那句咒语一般的东西。
“凤凰精血，听吾之令，以我血肉，换其重生。”
这一句话几乎让顾青禾崩溃在地，都是为了她
白渊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她能活过来
顾青禾痛哭着看着火焰从祭坛的八方而来，穿过她的身体，生生的将白渊吞没。
“不不要白渊”她只能抽泣着看着白渊被
再一次在她面前被大火吞没，而顾青禾只能震惊又无力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发生，什么也阻止不了。
回忆结束，顾青禾瘫软的倒在石桌上清醒了过来。
她的脸上全是泪痕，双眼模糊的看着那块发光的石头。
上一世身死之时，她痛哭着向上天乞求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活过来了，在被楚流光欺骗之前清醒过来了。
她以为是上苍垂怜她凄惨无比的人生所以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现在她才知道，什么老天怜爱，不过是白渊在背后以自己的性命和那么多其他人的性命给她换来的机会
她看着自己正在颤抖的双手，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白渊竟然为了她，不惜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她到底哪里值得白渊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顾青禾眼中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她抽泣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厅堂中尤为清晰。
此刻，甬道的尽头却传来了那个让她泛着酸楚的声音。
那人带着无尽的温情，似是要安抚她临近崩溃的情绪，只听他轻声的念道：
“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