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伟大的人民教师
象征着正义的慧黑刀如今换了一个主人，可不变的是它仍旧为复仇而战斗。
纪哲明希望墨染耀放下仇恨，并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可墨染耀放不下，无论如何，哪怕他知道祁茗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他也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宣泄口。
一个抛弃所有然后一意孤行的宣泄口。
雨航学院，这所学校并非由萧、周两家建造，它的前身是一所外籍贵族学校。也是在后来，才被周佳雨等人花重金买下，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里的学生不问出身，老师也是。这里很奇特，公理与肮脏共存，它的学费低到哪怕是公立学校都自愧不如，可发放给教职工的工资却又高到令人发指。
因此挤破头都想要进入这里的人多如牛毛，可最后他们却并没有选择那些所谓的省状元或者那些教育界的精英。相反，他们最后竟然是收留了像墨染耀这样的蟑螂以及顾旭宏那样的罪人。
“咦，这不是。”
除了给剑身缠上绷带之外，墨染耀没有做其他任何的伪装。这么一个消失了大半个月又突然出现的学生自然也引起了所有认识他的老师们的注意。
正如这位唐老师，她是一位极其富有责任心的英语老师，为人处世平和，学生们都愿意亲切地叫她linda。
或许是出于人民教师对自己学生的责任感，唐梓相当关心地向墨染耀询问道：“墨同学，你这段时间都到哪去了？”
墨染耀则是一脸笑意地回复道：“有些不太舒服，现在伤养好了，当然要回来跟大家道个别。”
“不舒服为什么不请个假呢？学校那边我帮你去说说吧，应该不至于会被退学的吧？”
“这就不烦唐老师费心了，对了，你知道顾老师在哪吗？”
唐梓低下头沉思了一会，随后开口回答道：“顾老师啊……一般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在天台吧。”
“好，谢谢唐老师了。”墨染耀仍旧带着那一丝笑意，随后接着向天台走去。
“咦？你找顾老师干嘛啊？”
“唐老师，你是雨航学院的老师、所以有些事，你应该明白，别多问、自己才能活下来。”墨染耀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阳光的微笑，只是在唐梓看来那抹笑极其的瘆人。
时过境迁，改变不了的是顾旭宏仍旧是一个烟鬼的事实。
“等一下，等我抽完这根烟。”顾旭宏夹烟的手指微微的有些泛黄，只不过哪怕这样，那根烟他还是抽得很慢……很慢。
“没关系，好好享受今天吧。”墨染耀走到顾旭宏的身旁，放下慧黑刀，随后也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把刀……很眼熟。”顾旭宏打量着墨染耀的佩剑，只觉得以前在哪见过。
“慧黑刀，你应该听说过。”
“纪哲明啊……”顾旭宏缓缓吐出一口浓烟，“我说为什么没在他的尸体旁看见这把刀，原来是这样麼。”
“这么快……”
“是啊，世事无常。有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谈天说地的好朋友下一秒就不在了。”顾旭宏手里的香烟来到了尽头。
“是麼……”
寒切和慧黑刀的碰撞声很刺耳。
“有防备就好，我差点就以为你真的在听我说话了。”
即使突袭失败，顾旭宏仍嘴角带笑。
墨染耀确实需要一把好刀，只有不会被轻易折断的利刃才能对付这把来自落日川（国）的宝剑。
墨染耀的天赋很高，自上一次对战之后就已经大致学会了顾旭宏的「素肌剣術」。顾旭宏也没有因为多年未战而生疏，在面对墨染耀狂轰滥炸的进攻下仍显得游刃有余。
这场战斗的起因很滑稽，哪怕墨染耀都不知道自己胜利之后又能怎么样，可只有这样，墨染耀才切实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刀光剑影间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墨染耀利用暗能将自己身体的爆发力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可正如顾旭宏所说，墨染耀的心太乱、太杂，这会影响他的剑术，最终导致他的失败。
“啧。”战斗已至白热化，到现在都没能划伤顾旭宏的墨染耀有些心急，右手用力一颤，慧黑刀瞬间化作了一地的碎片。
“这是什么？”顾旭宏皱起了眉头，即使慧黑刀现在变成了一地的碎片，可他仍不敢放松，毕竟墨染耀还没有松开刀柄，甚至于还有许多碎片悬浮在刀柄之下。
没有做任何解释，墨染耀转身用力一甩，漫天的利刃织成的大网猛地朝顾旭宏笼罩下来。
顾旭宏震惊于眼前的景色，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及时地做出了反应，只见寒切先一步刺入大网之内，随后用力一绞。
“什么！”在墨染耀震惊的神情中，顾旭宏将慧黑刀的碎片网全部卷了起来，随后一剑向前刺去。
寒芒刺，这是独属于顾旭宏的剑技。
墨染耀只能看着那把利刃在自己的眼中不断的放大，直至它停在眼前。
“为什么不杀我？”面对顾旭宏的突然停手，墨染耀反而有些愤恨。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杀我的理由，可我没有杀你的理由。非要给我找个杀你的理由的话，那也只能是因为你要杀我。”顾旭宏自觉好笑，随后将这两把已经缠在了一起的利刃随手扔到了一旁。
又一次失败了的墨染耀心如死灰，突然袭来的无力感让他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不杀你，是因为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机会，你还有希望、有明天。”顾旭宏朝墨染耀伸出了手。
尽管墨染耀不理解顾旭宏话里的意思，可一路走来，顾旭宏确实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事。哪怕到了现在，自己要杀他的理由也只是因为他是“ace poker”的人而已。
墨染耀刚想将手伸过去握住那抹希望的光，可下一秒顾旭宏却将他猛地一把推开。
砰——
这声枪响，墨染耀太熟悉了。
“顾旭宏！”看着为了保护自己而中弹的顾旭宏，墨染耀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usp朝着那个持枪人连开数枪。
那人中弹倒地，可顾旭宏却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顾旭宏，你坚持一会，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别死，你别死！”墨染耀几乎是爬着冲刺到了顾旭宏的身边，一边捂住顾旭宏血流不止的伤口一边掏出电话拨打120。
“不……”顾旭宏摁住了墨染耀握手机的右手，“你不能再暴露了。”
“那你坚持住，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别睡，求你，不要死。”墨染耀的泪腺又一次崩坏了，他能接受顾旭宏死在自己的刀下，但他绝对接受不了顾旭宏为了救自己而死。
“哈哈……”顾旭宏的气息越发微弱了，整个人的脸色也由红润变得惨白，“墨同学，现在……我算是伟大的人民教师了吗？”
顾旭宏永远记得，那天墨染耀在和他拌嘴时说的话。
“是，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民教师。所以不要死，坚持住。”墨染耀再一次利用暗能带来的爆发力加持试图将顾旭宏抱起。
“没时间了……”顾旭宏相当勉强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墨染耀，“可以的话，麻烦把我和寒切埋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墨染耀知道，自己救不了一个求死的人，只是他也会后悔。
“你要……幸福，哪怕是……踩着我们的尸体。”
顾旭宏再没了声息，为了墨染耀这只下水道里的蟑螂，这个世界又失去了一位饱经沧桑的天才剑客。
看着顾旭宏的遗体，墨染耀张嘴却没能再说出任何一句话，只是眼泪已经快要干涸。
墨染耀就这么跪着，任凭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个小时，一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繁星闪烁，墨染耀才终于站起身来。
“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纪哲明和顾旭宏的死给予了墨染耀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他必须要获得幸福，哪怕是踩着他们的尸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