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邪祟上了身
中午刚过完半个时辰,李满满就从镇上回来了,她放下木桶和竹筐之后,只身前往村里了。
她腰间挎着一个篮子。里面除了两个小的空陶罐,就是一包红豆糕了,准备送给张甜水家当做之前衣服的谢礼。
李满满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感觉到异常的燥热,眼中所有的树木植物都在炙热的烧烤中。
热浪一阵一阵袭来,没有一丝凉风,天地像是被隔绝在密不透风的桑拿房里。
她脚上的木屐鞋也烫得厉害,地面的热度已经通过木头传导到脚掌下面了,脚底下也出了汗。
她顺着有树荫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抬手擦掉从脖子上滚落到领口里的汗。
走了大约三十分钟,终于到了村口。
她直接奔向了张友梅家。
村里街道上只有一两个人,她遇到人就叔婶地问好。
张友梅家两扇大门紧紧闭着,阔气的院落,一看就非同寻常。
李满满上前敲门,刚敲了一下,就被木门表面给烫到了,像是烧红的木炭那样灼痛到了手掌,她索性高声叫起来。
“婶!”
“婶!”
“有人在家吗?”
“我是李满满。”
李满满站在门口,往里面大叫着。
没有人应声,李满满又叫了两声,过了好一会,才从里面传出来人声。
“是谁啊?”
“是我,婶。”
李满满大声说。
脚步声来到了门后面,紧接着传来了门闩被打开的声音,两扇大门从里面徐徐打开,一阵凉爽的清风迎面吹来。
来人是张友梅。
她脸色涨红,低着头,看上去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问:“李满满,你来干什么?”
“婶。”
“我来还上次借你的钱。”
“进来吧。”
张友梅让李满满进来。
关门的时候,她伸出头往外面看了看没人,才把大门给赶紧关上了。
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宽阔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炮仗炸裂的红色碎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李满满定睛一看里面有糯米。
院子中央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支未烧完的香,还有一张烧过的黄符,李满满感觉到有些纳闷。
不过,也没有问什么。
毕竟在农村跳大神,请神看病的事很常见。
李满满把之前借张友梅的三十文钱从兜里掏出来,把外面的旧布小心打开来给她看。
“婶,”
“谢谢你之前的照顾,之前秋苗生病,向你借钱买药。”
张友梅从李满满手里接过,愣愣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有钱还了?”
“家里日子不好过,不用这么着急。”
李满满微笑着说:“我做一些小生意,算是能勉强糊口,现在能还就还给你了。”
一听到做生意,张友梅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惊讶道:“哎呀,”
“你这么厉害,能做生意了……”
李满满摇摇头,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包红豆糕。
“婶,这是感谢之前张甜水借的衣服,还有你的照顾。”
张友梅宽厚一笑,从李满满手中接过红豆糕。
“行,”
“我知道。”
“我替甜水收下了,等他过来的时候给他。”
这时,张友梅的夫郎推开房门出来了。他看着这边,眯起被耀眼的太阳照耀的眼睛。
“李满满?”
“你怎么来了?”
“你来我家做什么?你娘昨天刚来过。”
绿竹边说,边走过来,面容不善地看着李满满。
张友梅呵呵一笑,转过身对她的夫郎训斥:“干什么,这么说话?”
“怎么还赶人呢?”
“李满满是给咱还钱的,还给咱甜水带了一包红豆糕。”
张友梅说着,把手里的东西给绿竹看。
绿竹走到她跟前清点完铜钱,把红豆糕外面的包装纸打开看了一眼。
“不错,”
“这点心不错,一包要整整十文钱呢,是好糕点。”
绿竹说完,脸上对李满满的态度也变了。
“叔,”
李满满看着绿竹微笑。
“叔,谢谢你和甜水的好心,现在秋苗和孩子才有衣服穿,慢慢好起来了。”
绿竹听到笑了,开始对李满满认真地夸奖他的衣服有多好。
“这小孩的衣服布料都是含蚕丝的,穿上可舒服了。”
“甜水满月的时候还穿着这身,没有长过红痘,小时候也特别喜欢穿。”
“给小孩的衣服一定要好。”
“不然身上老是长这长那,小孩子不舒服不说,还要去看病,抹药。”
李满满听着连连点头,绿竹叔说起养孩子的方法来,真是头头是道。
“行了,不要说了,”
张友梅打断了绿竹和李满满的交谈。
“赶紧给甜水送水去。”
“是,妻主。”
绿竹拿着红豆糕和铜钱进屋里去了。
李满满想起羊奶的事,又问张友梅:“婶,你家羊有没有多余的羊奶,我想买一些,给秋苗补补身体。”
“这些天了,他还没有奶水。”
李满满说完,哀伤地叹了口气。
张友梅特别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
她认为能生出女孩的家庭都是有一些本事的,未来的家庭也会因为长大的女孩而改变,一听到这事,立刻应声道。
“有,”
“我家羊奶给他奶奶喝不完,现在那羊奶头大得快掉到地上了,不停地往出溢奶。之前下的两只小羊羔长大了,也不吃奶了。”
“我家里除了老太太,没人喝奶,都嫌太膻气了。”
“你想要买,我可以给你再便宜些。”
“谢谢婶。”
李满满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伸手挠了挠头发,对张友梅笑着说:“婶,我去村长家一趟。”
“待会来挤奶怎么样?”
“钱我也带来了。”
张友梅听到这句话,正视李满满的双眼笑得和蔼,布满了欣赏:“哎呦,不得了,”
“这羊奶可不便宜,”
“你真会做生意了!”
李满满一笑:“婶,我先去村长家里一趟。”
“好。”
离开了张友梅家,李满满又敲开了村长家的门,把之前给秋苗看病借的十文钱还给了村长。
还完债后,肩头也轻松了不少。李满满挎着篮子往张友梅家走,忽然,前方传来吵闹的声音。
她被吸引着往前,还没有绕到墙后面,就听到有人在破口大骂。
“张寡夫,我看你是邪祟上了身,”
“整天说些胡话!”
“不把你身上的鬼驱除不干净,你今天休想回去!”
“你惹了神仙,倒霉的不止是你,还有你家里人。”
“你克死了自己的妻主,还有脸回到我们村!”
“你是个灾星,是个祸害!”
“都是因为你,今年收成才这么差!”
李满满抬起脚走过去,看见张甜水被人绑在了一棵小树上。周边围了好几个村里的男子,他们指着他的脸大声唾骂。
他状态很不好,虚弱地歪下了头,眼睛紧紧闭着,好像昏迷过去了。
张甜水两边脸蛋被晒得黑红,头发湿漉漉地粘在出汗的脖子上。发梢上还在往下滴汗珠,衣领都湿透了,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白皮。
“你们不要这样对待我儿子,”
“求求你们!”
绿竹叔抱着碗,护在张甜水前面,哭着对周围人祈求。
李满满震惊地看着,张开的嘴许久没有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