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衣服
太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晖，天马上黑了。
李满满进来牛棚里面，抱起了床上刚小睡了一会的小家伙，又开始低下头观察小家伙今天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
边观察，边哼着小调。
小星星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张小脸极臭，像是被人打搅了好梦。
她看着李满满，眼睛一眨也不眨。两个人一大一小互相对视着。
李满满像是发现了新事物似的，欣喜不已。
这孩子怎么看着像是有越来越多的意识了。
她的表情也不像刚开始的简单，不是哭，就是笑，现在有了更多的含义。
“妻主。”
“今天，我和爹把布料裁好，把上衣缝制好了，”
“下面的还有一些，没有缝好。”
这时秋苗拿出今天做的衣服，铺展在床上，给李满满看。
李满满听到他这么说，停下了来回行走的脚步。
“这么快就要做好了吗？”
她问，眼中透露出欣喜。
秋苗笑了笑，说：“快好了。”
“要是我一个人做的话，肯定没有这么快。”
“有爹在，我们两个人做得很快。”
李满满抱着孩子坐到床边，低下头看。
床铺上的衣服说不上精致，没有绣什么特别的图样，但看在她眼里就是特别喜欢。
完全的纯色布料，密集的针脚缝制得很整齐。倾注的汗水和精力，更让她感觉到刻在心头的朴实，踏实。
李满满特别喜欢手工制作的东西。
手工制作的物品，也许没有机器做的精致。但这份动手制作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已经胜过所有。
李满满原本想说谢谢，但又觉得说谢谢过于轻飘飘了。
口头的感谢，不如实际的东西来得诚心。
“麻烦你了，”
“秋苗，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李满满问。
秋苗听到这句话，心一下滚烫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李满满。
“妻主，”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只要，咱们家里人在一起好好的，就行了。”
李满满忍不住笑起来。
“你和你爹，你娘真的很像，”
“不求回报。”
她说完，悠悠地叹了一声。
“上次，你也没有提出自己特别想要的东西。”
“只是一块布。”
秋苗立即羞愧地低下了头，两只手抓紧了腰间的衣服。
那次本来想给妻主做一双鞋的，可是布料做了一双厚实的鞋底之后就不够用了。
他也没有敢对妻主提这件事，这件事如同一根长刺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对不起，妻主……”
“我原本想给你做鞋的，”
“可是，……”
秋苗越想越心酸，眼里忍不住热了。
因为之前见她脚上那双旧鞋底子磨损得厉害。
他想着，这次底子一定要糊得厚厚的，这样磨损的速度慢一些，不会伤到妻主的脚，妻主也能多穿一些时间。
就这样，做了一双鞋底，鞋面的布料不够了。
从第一次妻主往家里拿回过钱之后，后面再也没有，他认为这生意赚不到什么钱，也没有再开口说布不够的事情。
后来……在他的莽撞下生了孩子，这件事就彻底耽搁了下来。
“对不起，”
“妻主，”
秋苗眼眶发红了。
他感觉到自己好没用，她还给他们两个亲手做了鞋子，后面又给他买了新的鞋。
他还什么都没有为她做。
“好了，”
“不许哭，”
李满满把孩子放在床铺上，无奈地伸出一只手，搂过秋苗的肩膀，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
“以后有的是机会，”
“何必急在这一时。”
“何况，你已经正在为我做衣服了……”
“当下，一定要养好身体。”
“嗯。”
秋苗红着脸，微微点头。
＊
＊
这次去镇上李满满没有带小团子，她今天到的比较早，在回头客的光顾下中午之前就卖完了凉糕。
想起上次那样麻烦君兰，李满满买了一小袋米，一斤的红薯，两斤的土豆来到了她们家门口。
“咚咚咚——”
她放下肩上的扁担，抬手叩了两下门。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来，接着门从里面打开了，来人是君兰。
“李姑娘，你来了，”
君兰对着李满满微微一笑，疲惫脸上的笑容很快消退了下去。
他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大好，眼神有些涣散，右脸上有一块地方发红，像是一个巴掌印。
“雪雁呢？”
李满满回以笑容，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妻主，”
“她在屋子里面照顾爹。”
君兰垂下头说完，又对李满满说。
“李姑娘，你快进来吧，我给你倒碗水喝。”
“好。”
君兰让开了路，李满满跟在他后面进了院子里。
路过厨房的时候，李满满停了下来，对君兰说：“等一等。”
君兰转过身，看着她问：“怎么了？”
李满满站定后道：
“上次那么麻烦你给小团子清洗身体，”
“我给家里买了些东西，”
李满满说着背着竹筐，推开厨房的门进去了，她弯下腰伸手取出里面的东西。
君兰连忙跟着走进厨房，见到李满满从里面拿出了一小袋面粉，不知所措地抓紧了腰间的衣服。
“李姑娘，”
“不必如此。”
“你是我家妻主的好友，帮忙是应该的。”
李满满嘴上说着没事。
又取出了一小袋米，抱在怀里边环顾厨房四周，边问：“米缸在哪？”
“给你倒进去。”
君兰神色有些尴尬，他伸出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满满轻松地笑道：“已经麻烦你们这么多了……”
厨房里的布置很简单，除了灶台就是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水缸里的水满着，从地上洒出来的水来看，是刚才新挑的。
角落里还有一个小米缸，刚过人的膝盖。
灶台旁边堆了一些干柴和一个小木桩，是烧火的时候用来坐的。
李满满看见角落里的米缸，欣喜地说道“在这里。”
“哎，”
“李姑娘……”
君兰张手想要制止李满满，而她已经三步到了米缸跟前。
走到了跟前，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一粒米也没有。
李满满愣了好一会，才看向旁边的君兰：“怎么回事啊？”
君兰面上难堪不已，他偏过头看向厨房外面。一会，扭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才对李满满说话。
“没事。”
“倒是让李姑娘见笑了。”
“家里日子，的确是难熬。”
李满满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
之前她听爷爷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若是百姓家里，连粮食都没有，恐怕，这日子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