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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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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好有缘

    “阮阮?”

    “阮阮?在想什么呢?”

    杜阮回过神:“……啊,怎么了?”

    穆青捏着她的脸,然后背着手回过身来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从云楼出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杜阮勉强笑了一下。gaoyawx

    那块墨玉的腰牌放在她衣襟里,冷得像是一块冰,透过薄薄的纱衣一直传到她的心里,只冻得人寒颤不止,却又让人清醒万分。

    杜阮心里想着秋半夏的事情,仿佛从自己上一世的经历里预见了某种结局,大约上一世的经历真的给她留下了一些阴影,让她开始害怕那个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但杜阮自己也不知道,那个让她害怕的庞然大物到底是昏庸无道的皇帝还是某种虚无缥缈的命运?她连害怕的东西是什么都不清楚,又谈何反抗?

    “别想了。”穆青安慰道,“秋半夏谋划了那么多年,更何况还有栖凰宫那位的支持,她不一定会失败的。”

    栖凰宫……杜阮念着这个名字,她之前没有在意,但见穆青再次提及,心里疑惑顿生:“栖凰宫里,住的不是皇后吗?”

    穆青点头。

    “皇后怎么会支持秋半夏?”杜阮问,“他们两人不是伉俪情深吗?”

    皇帝与皇后的爱情是民间一直传唱的佳话。据杜阮所知,皇帝与皇后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先皇后怀孕时他们就被指腹为婚,从小一直长大,可以说是伉俪情深,再加上皇帝一直偏宠皇后,整个后宫虽然也有三宫六院四妃,但几乎如同虚设。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自从十几年前皇帝掌权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留宿在任何一位妃子宫中,就连现在皇室里的几位皇子,也都是皇帝式微时有的。

    皇后怀孕之时,她的孩子就被封为太子,皇帝从小便将太子带在身边教养,更从来没有太子避讳什么,太子尚且没有学会走路,就已经被皇帝抱着上了朝堂。

    就连皇朝最偏远之地的路边乞丐,都知道太子乃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

    如此深情的爱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宠爱——皇后,居然不惜与外人合作,只想杀死皇帝?

    穆青听了,却扯着嘴角讽刺地笑了笑:“阮阮,很多事情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

    她凑近,附耳对杜阮说:“不仅是皇后,就连太子,都想要皇帝死——不然他为什么向秋半夏提供支持?”

    她环视四周,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笑道:“阮阮你看,我们一行人中,有谁的想法不是如同秋半夏那样?”

    萧蒙、杜阮、穆青、太子和秋半夏。

    他们的目的其实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杜阮不能理解,她和秋半夏与皇帝有灭族之恨,萧蒙与皇帝有权利之争,可是穆青和太子,她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是站在皇帝那边的。

    穆青拍拍杜阮的脑袋,说:“这是太子的秘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做了这个姿势,杜阮才发现原来穆青很高。往日里她总是打扮得如同小白花一样,身姿如弱柳扶风,很少有人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身高。

    “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去问太子吧。”穆青说,她看着前方的人。

    杜阮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白衣男子站在人群中央,他轻轻地摇着折扇,嘴角吟着一抹笑,似乎独成一体,与周遭的喧闹格格不入。

    然后他隔着人群遥遥看来,那一眼似乎含着一汪湖水,万千温柔。

    然后他快步而来,走到杜阮跟前,垂下眼看她。

    “阮阮,好有缘。”他低声说,“我们又见面了。”

    第62章 我等你来找我。

    杜阮“咦”了一声,恍惚一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太子殿下?”她奇怪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皇宫门禁严格,如今天边星子都已经尽数亮起,太子不在东宫,为什么会跑这街上来?

    太子含笑道:“闲来无事,出来转转罢了。”

    他故意不去看杜阮身后两个男人沉沉的神色,只是走近了一步,站在杜阮的身前,十分好脾气一般地问:“你想问什么,阮阮?”

    杜阮本想问穆青对她说的那些宫中隐晦之事,但又想到皇帝是太子的父亲,又向来宠爱看重他,一时便问不出口了。

    她要怎么问?难道要当着太子的面问他:你母亲是不是想杀了你父亲?

    不说太子会不会回答,问这样的话题未免也太没礼貌了些。

    于是杜阮抿着唇含蓄地笑了一下,略过话题:“没什么。太子殿下时常这样出游吗?”

    其实说出游有些夸张了,太子的行为更像是偷偷溜出宫玩耍,但要是这么说好似显得这位素来以温和稳重出名的储君太过幼稚,杜阮含蓄地给他留了些体面。

    太子一怔,失笑道:“出游?出游还算不上。”说着,他也像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妥,清咳一声,“只是灯会难得,出来转转罢了。”

    “恰巧遇上杜小姐,还挺有缘的——不是吗?”

    他轻摇折扇,唇边笑意温柔,低头一瞥是说不清的风流俊逸,在这一刻脱离了沉重的储君之名,好似只是一个最寻常的公子书生:“就是不知道杜小姐可否赏脸一同游玩?”

    杜阮没有拒绝:“当然。”

    人群摩肩接踵,在他们低声交谈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杜阮回头一望,好似望见了数不清的繁复美丽的人生。

    太子见她回头远望的模样,含笑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阮阮,你想问的事情,曾经与杜家命运有关。”

    杜阮一怔,难以抑制地瞪大了双眼:“……什么?”

    温热的、湿润的气息从耳边涌来,那是太子在低声说:“想知道吗?”

    他没有等待杜阮的回答,只是摇着扇子笑着向前走去,似乎完全不担心杜阮的回答是不是他想要的。

    杜阮快步向前,太子短短的一段话如同荆棘或噩梦,藉由某种可怖的第六感缠上了她,她有预感,这件事关乎之大,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而这一段话,也完全暴露了太子。

    这个始终表现得十分温柔的、如清风朗月般的翩翩公子,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揭开了自己虚假的外壳,向杜阮展示出深渊般不可窥探的内里。

    杜阮不明白。

    仔细想来,在原著里,对太子的描写其实很少……大多是一些含蓄又隐晦的暗示,藏在穆青和萧蒙势均力敌的博弈之下。

    而且,在上一世,杜阮与太子的接触也很少。

    他始终不露面,像是稳坐钓鱼台,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水里的两尾小鱼互相争斗。

    可是他分明也是局中人,而且是最重要、最核心的那部分。

    按照原著的脉络来说,他是与女主穆青牵扯最深的男主,是穆青称帝之路最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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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环;而按照现在的局势来说,他是皇帝中意的接班人,是萧蒙的死敌。

    他和书里的所有人都有牵连:他是女主穆青的伯乐,是反派萧蒙的死敌,是男二穆阳效忠的储君。

    这本书、这个世界分明都围绕着皇位争夺,可他作为一个储君,为什么独独他能独立在局势之外,做一个透明人、操盘手?

    ……能做到这些,要么说明他是真的草包到让所有人都不曾把他放在眼里,毫不在意地将他作为踏板和傀儡,要么说明他才是控局的那个人。

    而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需要犹豫。

    许久之前杜阮在看书时的那些疑惑,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了:为什么太子是这本书的男主角?因为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杜阮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在这一刻,比起皇宫中那些辛密、比起皇帝与皇后之间的桎梏,她更想问的其实是太子在这局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太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忽而回过头来,还是那样人畜无害的温润笑容:“想知道的话——嘘。”

    方才杜阮疾步上前,在人流分割之下,穆青等人已然落后了他们些许距离,而这时他望了一眼杜阮身后的几人,神色晦暗不明,但那意味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阮阮,我等你来找我。”

    第63章 纨绔

    杜阮没有回头,她追了几步,道:“太子殿下……”

    迎着远方朦胧的满城烟火,杜阮抬起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前方却忽然一阵骚乱。

    “滚开——”

    “啊”

    失控的马匹狂奔而来,一路撞翻了不少路边小摊,杜阮错眼一看,来不及反应,那马已经冲到了近前!

    模糊的灯火映照下,高大的马匹逆着光人立而起,惊起尖叫一片!

    杜阮微微矮身就要往旁边一滚,那其实是下意识的反应,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上一世磨砺出来的对危机的预感。

    但就在那一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从旁边揽住了她,止住了她的动作。

    旋即一柄雪白的剑擦着她的脸颊而过,那一瞬间从她眼旁擦过的锋芒,如同昏黄灯火下一闪而过的皎洁月光,有种动人心弦的明亮。

    即使是危机之中的杜阮都忍不住一怔。

    “噗呲——”

    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将她侧揽在怀里,而另一只手高举长剑,至上而下地刺穿了人立而起的白马的脖颈。

    白马长长地嘶鸣了一声,轰然倒下。

    原本骑在马上的人也被摔了下来,杜阮听到他惨叫的声音,却来不及去看他。她将自己的目光从一片狼藉之处撕下来,然后微微转过头,去看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对方眼睫低垂,因为距离太近,面颊上都被溅了血,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而凌冽。

    他沉默地揽住了杜阮、沉默地扔下了手中染血的长剑,然后问出了那句熟悉的话语:“小姐,您没事吧?”

    ——杜阮发誓,那绝对是下意识的。

    下意识地,她抿着唇笑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

    “小姐?”龙凌又问。

    他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被血溅湿,杜阮本想用手指擦一下,但被龙凌握住了。

    “没事。”杜阮摇摇头,说。

    在那转瞬之间连杜阮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龙凌却能越过人群直接拔剑,大约是一直注意着她,反应才能这么快。

    “你找死是不是?!”一道怒喝传来,两人这才分神看去,只见那个从马上摔下来的人怒气冲冲地解下腰间的鞭子,挥舞得噼啪作响,惹得一旁的百姓又是几声尖叫。“不看路还敢杀我的马?!”

    杜阮皱眉:“这是大街上,怎么能能骑马?今夜又是灯会,人本来就多……”

    那纨绔一身狼藉,大约是从马上滚落,发冠碎成两瓣,头发乱糟糟,却也隐约能看见他身着华丽的暗纹袍子,腰间挂着几枚玉牌,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很显然是京城某些世家的纨绔。

    他膀大腰肥,脸上生得全是横肉,正凶恶地皱着眉头,将鞭子甩在地上,啪地一声,他看着杜阮,下流的目光上下一扫,那被横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里便流露出几分轻蔑不屑。

    他冷哼道:“你又是什么人,敢来管我?”

    杜阮不知道,这纨绔在京城是很有名了,只是他惯来欺软怕硬,在京尹卫等人面前装得很好,才从没有被抓住过。

    如今龙凌一剑杀了他的马匹,本来还让他惊吓了好一番,但又看杜阮和龙凌两人虽然衣着精致,却既无侍从也无可辨身份的腰牌,还以为他们是什么没落世家或是不起眼的庶女庶子,便本性暴露。

    他今天骑着的白马原是他的心头好,是最喜欢的坐骑没有之一,便大大咧咧地一路骑马这街上狂奔,甚至连马撞翻了无数摊贩都毫不在意——那可是他的马!比这些贱民的性命不知道贵到哪里去,撞翻了又如何?

    但等他再借着昏黄灯光一瞧,便发现那个拦住自己的女人一身轻薄纱衣,露在外面的肌肤白皙无瑕,一张脸蛋更是清丽出尘。

    他不禁动了心思,张口说话便多了些蛮横:“我这马可是汗血宝马,你杀了我的马,卖了你也赔不起!

    转了转眼珠,毫不遮掩自己下流的心思:“不过嘛,如果你能陪我一晚,这笔账……自然就一笔勾销。”

    杜阮皱起眉,前世今生,始终有许多人跟在身边,即使杜家落魄她也是说一不二的主事人,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恶劣到直白的人。

    那纨绔看她皱眉,只觉得虽然这个动作破坏了那张美丽的面庞上的柔和,却显得她更加生动,仿佛九天玄女有了人的喜怒哀乐,不禁上前几步,伸手去摸她的脸:“小姐,皱眉就不好……”

    他没有说完,因为在他走上前的时候,那个一直显得柔弱又温柔的姑娘唰地一声,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身旁男人腰间的匕首。

    “你最好规矩点。”她冷冷地说。

    她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也很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拔刀,因为她手下根本没有留情,半边刀刃都陷了纨绔肥厚的脖颈间。

    鲜血顺着匕首往下滑落,杜阮再一次厌恶地皱起眉。

    杜阮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个令人作呕的纨绔,偷鸡摸狗、恃强凌弱、强抢妇女这种事情只怕没有少做。她很想现在就处理掉这个男人,但杜阮身份实在特殊,她现在还在隐藏身份,如果今天在这里做出什么事,大约会惹祸上身。

    “阮阮!”

    几道声音,带着后怕和急切响起,杜阮这才发现萧蒙穆青和太子正站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他们三人都与杜阮有一段距离,场面混乱,人又多,他们有所顾忌,没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只有龙凌,他根本不在乎身边的人,直接破开了人群追到杜阮身边。

    “阮阮,你没事吧?”穆青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臂,她将杜阮揽进怀里,小心地查看杜阮身上有没有伤口,一时间倒让杜阮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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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上再去管那个纨绔。

    只是她们不管对方,对方倒是先找起事来,忽然看着穆青,说:“你是镇国将军府的那个庶女?”

    穆青不答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纨绔,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那纨绔被她的眼神下了一跳,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嚣张道:“我还道是什么人敢与我动手,原来就是一个庶女的……朋友?”他嗤笑一声,“喂,我劝你少管闲事,滚一边去!”

    他认得穆青,一看到穆青,知晓这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庶女,便愚蠢地忘了自己方才被匕首抵在脖颈上的痛,得意洋洋地道:“或者……你要是带着你那朋友一起来陪我,向我道歉,我还能原谅你们。”

    第64章 皇后的选择

    杜阮皱眉:“原谅?”又有些好笑,她看出这个人是个烂泥,索性不与这人说这么多,闭上嘴扬了扬匕首。

    杜家是武将世家,向来信奉以力破巧,面对一个纨绔,就更不需要多说什么。

    她示意龙凌将长剑抵在他脸上,说:“闭嘴。等京尹卫来了,你去与他们说道说道吧。”

    京尹卫现在受太子管辖,想必不会包庇这个纨绔。

    谁知道她这么一说,原本很害怕长剑的纨绔却“嘿嘿”地笑起来。他本就满脸横肉,如今表情猥琐,眼睛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敢威胁我?你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吗?!”他得意地道,“京兆尹可是我爹!什么京尹卫,还不是我说了算。等京尹卫来了,看他们是抓我还是抓你!”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马蹄声,伴着大声的吆喝:“让让,让让!京尹卫办事,让开!”

    杜阮目光一凝,虽然在萧王府呆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王府内风平浪静,但她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现在还在被皇帝和京尹卫通缉。

    他说得对,即使没有这些糟心事,如果京尹卫来了,大约真的会先抓杜阮。

    穆青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阮阮,这人的确是京兆尹家的独子,如果京尹卫来了,你就先躲躲,等我们处理。”

    她用眼神安慰杜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京尹卫走后,这人自然交给你。”

    杜阮给了龙凌一个眼神,意思是先走。

    但两人还没来得及抽身,一个骑着马的人便停在他们面前。

    “……穆阳?”杜阮认出来了。

    穆阳从马上下来,他面色凝重,浑身衣衫灰扑扑的,显得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甫一下马,便扑到杜阮身前,抓住她的手:“杜阮,你在这里。”

    杜阮原本还担心穆阳要做什么,但看到穆阳的样子,却莫名地放下心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杜阮,眼睛里全是血丝:“杜阮,皇帝在找你。”

    杜阮抽出手,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而且你之前不也在帮皇帝……”

    “还有皇后,皇后也想找你。”穆阳说,“不仅是皇后,还有穆家……”

    “皇后?皇后找我做什么……”杜阮又想起方才穆青说的,皇后与秋半夏合作一事。难道皇后也想与她合作?

    至于穆家……杜阮看了看身旁的穆青,摇了摇头。

    “穆家,我只相信穆青。”杜阮直截了当地说,“穆阳,你先后害我几次不说,穆家对杜家如何,你心里没有数吗?”

    穆阳也看着穆青,这个他从没有在意过的庶妹面露嘲讽,紧紧挽着杜阮手臂,她说:“阮阮,你说得对,你别理他。”

    穆阳涨红了脸,他一言不发,叫京尹卫将四周围观的人们赶走,才拉着杜阮说:“杜阮,如今局势紧张。”

    他顿了顿,软下声音,放低了姿态像是恳求:“穆家愿意给你庇佑,你若是无处可去,需得考虑一下穆家,更何况、更何况——”

    杜阮不悦地打断他:“穆阳,我并不是无处可去。”她望向身后,一路追过来的萧蒙和龙凌都看着她,那意思是叫她不要担心。

    太子也摇摇扇子,含笑道:“若是杜小姐无处可去,孤在京城内倒还有几座隐蔽的宅院……”话锋一转,“若是杜小姐想入主东宫,虽然麻烦了些,但也并无不可。”

    他话语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倒叫人分不清楚他的态度,只那一双眼睛很是认真,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杜阮便朝他点点头,转过来对穆阳说:“你也看到了。”

    “更何况,镇国将军原本便是我父亲的部下,受我父亲母亲一路提拔,才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你们却做了许多对不起杜家之事……我们知晓镇国将军府向来效忠皇帝,便也不谈什么恩情大义。”

    杜阮静静地问:“但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原先便说过,辛夷将军与镇国将军是好友,只是这“好友”却还有几分上下属的关系,就是因为镇国将军是被辛夷将军提拔的。

    镇国将军府与辛夷将军府不同,他们原身并不是什么将军府,只是一个没落世家,也没什么封号,只叫“穆家”。

    镇国将军及冠之后想要恢复家族荣耀,最快的方法便是去战场挣军功——他也确实运气好,当时朝中不太平,正对外征战。

    那个时候辛夷将军还未入赘杜家,只是一个百夫长,镇国将军便是从小兵做起,在他手底下。他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很是有几番情谊。后来辛夷将军立了功,入京接受皇帝的分封奖赏,在那个时候才与杜家大小姐、也就是杜阮的母亲相识相爱。

    辛夷将军本就是孤儿,便干脆入赘杜家,后来借着杜家的权势,帮衬镇国将军。

    只是后来杜家式微,遭皇帝忌惮。杜阮后来猜测,那个时候其实辛夷将军早有预感,不然皇帝的污蔑来得如此突然,杜家大哥怎么会有时间提前安排杜家暗部带杜阮走?

    那个时候,杜家也是向穆家求过的,只是穆家称自己百年来只效忠皇帝,帮不了杜家。

    ——是啊,一个效忠皇帝几百年的没落世家,靠杜家帮扶才活过来的没落世家,最后帮着皇帝害了杜家。

    穆阳面红耳赤,他显然也知道穆家所做之事不地道,但他坚持:“杜阮!穆家知道错了,如今只想弥补。更何况你与我有婚约……我、我,我应当照顾自己的未婚妻。”

    他话音一落,杜阮还没什么反应,其他几个男人倒是先坐不住了,穆青上下打量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垃圾:“穆阳,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也配?”

    就连一向温和的太子也附和,他本是穆阳所效忠的储君,早早便将穆阳划入自己的势力里,也从不亏待自己人,此时却也跟着穆青道:“是啊,你有什么脸说婚约呢?”

    语气温和,却是字字嘲讽,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打穆阳的脸了。

    就连萧蒙也皱起眉,他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剑,用大拇指一次次顶起剑柄,他没有说话,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杀意。

    穆阳不吭声,他也没法反驳他们,只好看着杜阮,像是哀求。

    可杜阮只觉得荒谬:“你?你与我的婚约?”

    “穆阳,你是穆家的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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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却天真成这样?你真的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婚约是什么意思吗?”

    穆阳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也不知道的。”杜阮看着他,她的语气很平静,是知道一切却没有妒恨的坦然,“但杜家覆灭之后,我知道了。”

    她太坦然了,只是有点讥讽地笑起来,像是奇怪为什么穆家能算计到这个地步。

    “穆家与我父亲说,我自小体弱出不得门,从来没有接触过外人,更别提与外男相处。即使及笄之后,大约也只有那些贪慕杜家权势的人来提亲。可若是我嫁给你,你我青梅竹马,穆家杜家两家又是亲上加亲,穆家定然会好好对待我。即使成婚之后,我母亲哥哥也随时可以去穆家看我。”

    “你们想得很好,说得也很好,可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在犹豫。所以,你们就连行动都很快——我想想,那天,是镇国将军灌醉了我父亲,才把婚约定下来的吧?”

    “你们定这个婚约,不过就是想讨好杜家。我是杜家的小女儿,你们想通过我,把杜家与穆家绑在一起罢了。”

    “现在,我只问你一句。”杜阮说,“穆阳,你知不知道穆家算计你我之间的婚约?”

    穆阳涨红了脸,讷讷地,听到这里,他连忙说:“我不知道!杜阮,我真的不知道,穆家、穆家从不与我说这些,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这样……”

    杜阮噗嗤一声笑了:“是啊,你是穆家的嫡子,是天之骄子,是穆家的希望和未来——穆家,怎么会告诉你这些庵瓒事?”

    “但是现在,你知晓了。所以你还要履行这个充满算计的婚约吗?”

    穆阳张口欲言,竟像是不管不顾就要答应的模样:“杜阮,我已经说服我父母了,穆家也会接纳你的!你——”

    “停。穆阳,我不知道你还想做什么,但我不会陪你玩了。”杜阮说,“你太善变了。跟你在一起,就像是玩过家家。”

    “即使你说服穆家又如何?穆家答应,我却不答应。这婚约,是对我的侮辱。穆阳,你应当也晓得我要做什么,总有一天,我也要穆家为自己的算计付出代价。”

    穆阳伸出手,想要挽留。

    但穆青之前静静听着杜阮说话,没有打扰他们,如今却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掉了穆阳的手,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些微愧疚。”临走之前,杜阮仰起头,像是有感而发,“我唯一要求你做的,就是不要再来打扰我,然后,等着接受杜家的报复吧。”

    穆阳先是呆呆地看着杜阮离开,半晌之后却犹不肯死心,追出去几步道:“杜阮!”

    “你不想知道皇后想找你做什么吗?你跟我走,我就——”

    太子从身旁闪出来,慢悠悠地拦住他。

    “穆阳。”他轻轻地说,“你想告诉杜阮,关于我母亲的什么事情?”

    穆阳猝然回头,他看着儒雅随和,长身玉立的太子,却牙齿打颤,仿佛遇到了什么天敌,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太子又笑了,这次他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孤自然会与阮阮说,她们二人一个是我的母亲,另一个是我心慕之人,轮不到你来插手。”

    此时他还是惯来温和的做派,仿佛多好说话一般:“你管好自己,管好穆家便是。”

    然而穆阳却能看到,他眼眸里的沉沉的墨色有多深。

    穆阳说:“太子殿下,您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想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太子轻描淡写地说,“孤是她的儿子,她想做什么,她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那几样罢了。”

    “你们穆家效忠的人是皇帝,但孤不是。”

    第65章 好友

    穆阳愣住了。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穆家也从没有想过。

    穆家世代效忠的是皇帝,皇帝与太子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没人能想到,在皇帝如此宠信太子并且几乎是明说了会尽快传位给太子的时候,太子居然还想对皇帝不利?

    太子到底在想什么?穆阳看着他,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自己效忠已久的,仁善温厚的储君。

    他又想到了什么可能,面色几经变化,青青紫紫,好不精彩——穆家真的没有想到吗?也可能穆家察觉到了,只是他们不跟穆阳说,毕竟他们总是做这种事情。

    太子了然地扫过他怔愣的脸,轻嗤一声,抬脚便离开了。

    就是这落后了几步,等到他找到杜阮的时候,便见到花河边,两个女子手挽着手站在那里。

    那个高些的人,也就是穆青,说:“灯会上放花灯一直是京城的传统。”

    杜阮垂下眼帘,宽阔的河流里,一粒又一粒如豆般的灯火汇聚成一条长长的银河,挨着挤着,照亮了这方小小的天地,也照亮了她的眉眼。

    那一点如画的眉眼在微弱灯光下显得很模糊,甚至模糊得有些惊心动魄的美丽,让太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

    杜阮察觉到了,转过头微微笑起来:“太子殿下。”

    太子低下头——他其实很高,只是身形清瘦,叫人很难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身高,他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声音,问道:“想放花灯吗?孤叫人送来……”

    “放花灯是要许愿的吧?把愿望写在纸条里什么的……”杜阮说,虽然她没有放过花灯,但也见过。在太子点头之后,她才接着道,“可是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太子说:“孤以为杜小姐会有很多愿望。”

    “是的。”杜阮说,“可是那不是花灯能实现的。”

    太子轻笑:“怎么会有花灯不能实现的愿望?花灯这种东西,不就是什么愿望都可以……”

    杜阮示意他去看旁边,河道一旁支着个破旧的小桌子,上面放了些纸墨笔砚之类的,供人取用。

    此时正有几个身着麻衣的人挤在一起,虔诚又认真地写下自己的愿望,都是“岁岁平安”“家人安康”“万事如意”之类的美好又虚无的祝愿,他们一笔一划地写好,郑重地吹干,然后把纸条卷成一团,放在花灯里。

    杜阮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他们一起露出了笑容,轻轻地,转瞬就被风吹散在人群里了。

    “如果是我来写的话,你知道我会写什么吗?”杜阮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问太子。

    “什么?”

    “如果是我,我就写——”杜阮回过头,跟太子对上了视线,她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却被隐在昏黄的灯光下,叫人看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是恶意还是调侃,“让皇帝今晚暴毙,又或者,让穆家所有人都……”

    “那就去做。”太子打断她的话,缓缓道。“你的愿望,若花灯不能实现的话,便自己去实现。”

    杜阮便笑着摇摇头:“太子殿下说得轻巧。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我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上辈子沦落到那个下场。

    杜阮又说:“不过,听到我说希望皇帝暴毙,太子殿下您倒是很淡定,怎么我却听人说您与皇帝的关系一向很好?”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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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着扇子,悠然看向不远处花灯组成的,流动的银河:“所以现在你知道我的态度了。”他看向杜阮,“轻不轻巧,我的确说了不算,还得看杜小姐的态度。”

    杜阮认真起来:“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便回头,看向身后的萧蒙等人。

    一直沉默地立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穆青得了他的示意,便走过去,对萧蒙和龙凌说:“阮阮想放花灯,你们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吗?”

    萧蒙说:“本王叫人送来。”

    “等王府的人送来得等到什么时候?”穆青喊住他们俩,往不远处的摊贩边走,“我们一起去买,快一些。”

    这借口其实很拙劣,但萧蒙看过来,在看到杜阮歉意的目光时,便明白了什么:“好。”

    太子的身边的暗卫不着痕迹地为他们清场,河边顿时空出不太引人注意的一小块空地。

    空地上,太子对身边的杜阮说:“阮阮,你的愿望到底轻不轻巧,要由你自己来定夺。”

    他改了称呼,很自然地从“杜小姐”换做“阮阮”,但杜阮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的注意力放在后面的话上:“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太子便笑说:“穆青与你说了吧?皇后已经与秋半夏合作了。我想,这是一个好时机,皇后恰好也想见你。”

    ——好生疏。杜阮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太子居然称呼皇后为“皇后”,而不是母后之类亲密的称呼?

    皇后想杀皇帝,现在看来,与太子关系也不这么好。杜阮想,皇宫里果真有许多秘密,那传言里关于皇帝宠爱皇后和太子这件事,看来也不是那么真实。

    但这些事情与杜阮而言都不重要,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个模糊的念头。她更在意别的,便索性直说了:“皇后娘娘想与我合作?”

    太子颔首。

    杜阮说:“我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上我哪里。秋半夏在宫中经营多年,她与秋半夏合作是明智之举,但我现在只是一个被皇帝追杀的、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

    “如果你们想利用杜家暗部,那太可惜了。杜家覆灭后,暗部也消失无踪,即使是我,至今也无法联系上他们。”

    其实杜阮撒了谎,她若是真的要联系杜家暗部,那肯定是有方法的,之前龙凌回辛夷将军府的时候便联系过杜家暗部。

    只是这一世,杜阮不希望他们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了。

    更何况她也觉得奇怪——如果说最开始杜阮觉得秋半夏突然动手很奇怪,如今既是皇后又是太子,看穆青的态度,她分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秋半夏掌握着太医院,皇后把持后宫,而是太子和穆青的势力也已经渗入了朝中和民间。他们几人联手,不可能毫无胜算,相反,这样亲近的人无论是想要突然发动袭击还是暗地里暗害皇帝,应当都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但是杜阮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那种不安的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上一世,杜阮死前的那种不安。

    想到这里,杜阮抿着唇,一言不发。

    而太子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面色凝重,还以为是她在意杜家暗部的事情,便开口道:“皇后想见的,不是杜家暗部,也不是什么杜家的势力,而是你。”

    “我?”杜阮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奇怪道,“我从没有见过皇后娘娘,她为何要见我?”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杜阮说的并不是什么借口。

    当今皇后虽然只育有太子一个儿子,如今宫中也唯有太子居住,但早些年间,宫中是有公主的。皇后掌管后宫,要为两位公主选伴读,是以与两位公主差不多年纪的大臣女儿,都是要去皇后面前过过明路的。

    适龄的女儿们,缺席的除却那些大家心知肚明的私生子,杜阮也是缺席的那个——当然,她不可能是私生子,杜阮是那些人中比较特殊的那个。那个时候杜阮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连床也下不得,惹得杜家上下当眼珠子护着,自然不可能让她“千里迢迢”地进宫。

    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见杜阮?除却为了利益,还能为什么?

    但太子却说,不为了杜家的势力?

    杜阮稍一思索,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太子的言下之意,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难道是,让我做诱饵,利用我的身份去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虽然勉强,但杜阮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解释:不图杜家的势力,只图杜阮这个人,但杜阮本人,除了这个“杜家小姐”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太子忽而一拍掌,收起了折扇。奇怪,这个时候的他完全不似平日里无论面对什么都能温柔微笑的笑面虎模样,一反常态地面色阴沉,缄口不言。

    其实他只是完全说不出来话了。他咬紧牙关,莫名地从里面尝出几分酸涩来,仿佛有什么从上一世带来的东西把他击穿了,让他站在原地,却动弹不得。

    过了好半晌,在杜阮疑惑的目光里,他才勉强整理好表情,艰难地开口说:“阮阮……怎么会这么想?”

    杜阮奇怪:“那我真想不出来,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与我合作是为什么了。”

    太子说:“阮阮,皇后只是想见你……她是曾见过你的,她为杜家发生的事情,感到很抱歉。”

    “她与你的母亲曾是好友。”

    “……”杜阮愣住了,说,“我从没有听说过。”

    太子说:“因为自从她成为皇后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提起了她的过去了。”

    第66章 两个花灯

    “为什么?”杜阮问,“她不是皇后吗?”

    杜阮不能理解,她曾经还在心里想过,当今林皇后可算这个世界历代皇后里古往今来第一人了。她母家式微,却稳坐皇后之位二十余年,皇帝为她遣散后宫,她的儿子一出生便被钦定为太子,荣宠无限,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这位皇后的过往十分简单,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东西,这在京城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出生于林丞相家,是家里的大女儿,下面还有一位弟弟,书香门第,家世清贵,自小便与皇帝定亲。只是林家运气不好,出了意外,如今独独留下林皇后一人。

    “正是因为她是皇后。”太子悠悠地说,即使说起自己母亲的事情,他面上也不见凝重,反而相比方才放松了许多,那种掌控一切的隐约气势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将折扇合拢,对杜阮说:“阮阮,如果你不愿意入宫去见皇后,孤就只能说这么多,如果不愿意蹚这趟浑水,就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忧无虑的人吧。”

    杜阮说:“我会去见皇后的。……只是合作一事,我还得再想想。”

    就算是为了杜阮母亲与皇后之间友谊,她都该去见一趟皇后。

    杜阮知道,虽然太子与皇后嘴上说得好听,但如果真的要合作,杜阮不可能不出力的——其实恰恰相反,杜阮知道光靠她一个人和杜家暗部,并不能为杜家报仇,如果能借来皇后的势力,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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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上一世的她,应当会欣喜若狂地一口答应下来,但她到底已经历经过一世了,不免对未来产生许多怀疑。

    太子看出了她的犹疑,坦然笑道:“事关重大,自然要好好考虑一下。只是时间不多了,阮阮最好在后天之前予我答复,届时恰好有机会送你入宫,如果错过,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杜阮便点头说好,这时萧蒙也提着花灯回来了,太子回头看到萧蒙,最后说:“后天阮阮便来辛夷将军府吧,我在那里等你,带你入宫。”

    说完便挥手,带着穆青离开了。穆青离开时,倒是很有兴致地对她挥手说下次再来玩,但太子没什么表示,一点也不像出来逛花灯节的,仿佛他来这么一遭只是为了与杜阮说这一件事。

    少了那些不着痕迹阻挡的暗卫,人流重新汇聚在杜阮身边,萧蒙和龙凌回来时,见太子等和穆青不在,萧蒙从袖子里拿出纸做的花灯,虽然他知晓那不过是杜阮支开她的借口,但还是说:“去许愿吧,阮阮。”

    他们手里还拎着两个灯笼模样的花灯,萧蒙手里的一个纸糊的兔子,龙凌却提着莲花模样的花灯。说话的时候,那纸糊的兔子灯笼就跟着萧蒙的动作摇摇晃晃。

    杜阮看着他们俩提着灯笼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很明智地没有反驳。她乖乖地把纸条展平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提笔沾了点墨。

    可是临到了头她又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于是回过头去看萧蒙和萧蒙身后的龙凌,面上露出了点犹豫。

    “怎么了,小姐?”龙凌问,“不知道写什么好吗?”

    杜阮想起方才自己对太子说的话,玩笑说:“如果我在上面许愿‘皇帝今晚就暴毙’会不会被京尹卫抓起来?”

    龙凌说:“小姐只管写便是。”

    杜阮便无奈地笑,说:“就算京尹卫不抓我,花灯会实现这么血腥的愿望吗?”

    杜阮耸了耸肩,她觉得那些“平平安安”之类的愿望太过虚无缥缈,但若论起最真实、最想实现的愿望,她只有这一个看起来很荒谬的愿望。

    说到底,还是犹豫。

    正沉默着,萧蒙接过笔,大手一挥,纸条上顿时多出一行字。

    他的字很好看,力透纸背,笔锋如他这个人一样稳重又凌厉,自有一股风骨在里面。

    但最重要,还是四个字本身:皇帝暴毙。

    杜阮噗嗤一声笑出来:“萧王爷!”

    她看着这个潦草的愿望,自己都觉得荒唐又好笑,但萧蒙却很认真地把它卷好,塞进了花灯的内芯。

    他快走了几步,然后弯下腰,将花灯放进水里。那小小的花灯便随着水流一路向前,与其他花灯汇合,渐渐看不清楚身影了。

    想来,其他花灯的主人若是知道自己的花灯跟这样一只胆大包天大逆不道的花灯挨在一起,只怕会吓得不轻。

    萧蒙也目送着花灯远去,回过身对杜阮说:“行了。”

    杜阮犹觉得好笑,明知故问:“什么行了?”

    萧蒙无声地回望着她,他眼眸是沉沉的黑,如同晕不开的墨,那片墨色就这样越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越过一小片空地,直直地与她对视。

    他向来话少,此时也只是沉默,沉默地看着杜阮,杜阮原是看不明白他眼里的欲色的,但在这一瞬间,好像无师自通了一般,明白了什么。

    他身后水流潺潺,成百上千的灯火汇聚在一起,那么微弱渺小,连成一整片的星河,点燃了他身后的夜空。

    杜阮的心猛然一跳。

    萧蒙便说:“花灯实现不了的愿望,自有人为你实现。”

    他的声音又低沉又轻,几乎是在落地的刹那便被风吹散了。

    杜阮侧开脸,不去看他:“即使没有人为我实现,我也会自己去做。”

    萧蒙笑了起来——杜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杜阮猜测他或许真的笑了,因为有笑声顺着风声传来,轻飘飘地落地,又轻飘飘地随风而去。

    “是。”萧蒙说,声音带着笑意,于是这次杜阮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当然会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阮抬起头,觉得夜深了些许:“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她问。

    “酉时过半了。”萧蒙说,“太晚了,该回去了。”

    说完,他将手里的花灯提到杜阮眼前,说:“给你买的花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兔子。”

    杜阮刚要接过,身后的龙凌适时出声:“小姐,花灯。”

    一个莲花样的花灯也伸到她面前来。

    不详的预感成真了。

    杜阮看着身前的两个男人,萧蒙面带微笑,那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显得很反常,可是却又有了些一反常态的温柔。

    而龙凌还是一贯的面沉如水,只提着灯笼晃了晃,仿佛要靠这幼稚的动作吸引杜阮的注意力似的。

    恰在这时,龙凌也一反常态,不再是那个为她排忧解难的贴心小棉袄了。他仿佛看不懂杜阮面上凝重又为难的神情,竟然像是宣示主权般地说:“小姐不是最喜欢莲花了吗?”

    萧蒙面色一凝,虽然他不知道杜阮喜欢莲花,但他学得很快,立刻不动声色地将花灯抬起了些许,要凑到杜阮眼前。

    龙凌不甘示弱,跟着提花灯,比起萧蒙的不动声色,他动作很直白,是知道自己会被杜阮偏爱之后的明目张胆。

    一只兔子一朵莲花,就这样挤着挨着,仿佛急于争宠的后宫嫔妃,要拼命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的美丽。

    杜阮沉默,沉默,不知为何,觉得此刻自己像个渣女。

    她看看龙凌,又看看萧蒙,最后摊开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提起两个灯笼,说:“我很喜欢,谢谢。”

    她这话对两个人都说了一遍,俨然是个睁眼瞎,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专心要把一碗水端平。

    这句话她说着有点不对味儿、有点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但她无处不在又灵敏地可怕的直觉显然在这个时候也发挥了自己该有的作用,让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什么。

    但她没敢深想,总觉得是很恐怖的事情,有点茫然。

    她心虚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萧蒙和龙凌都差点被她心虚又茫然的动作气笑了。

    萧蒙咬着后牙,又气又好笑,凭空生出一股要将她锁在床上,一点点吃干抹净再逼她想明白,哭着承认的念头。

    只是咬着牙,到底不忍心,气来气去,还是生了自己的气。

    最后只能一甩袖子,道:“太晚了,回吧。”

    杜阮这个时候倒是很积极,大约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混过这一遭,连忙说:“走吧走吧。”

    龙凌也跟着她身后,他之前不说话,等走了几步,才忽然开口,说:“小姐提两个灯笼方不方便?属下帮您拿吧。”

    前面的萧蒙没回头,但后牙咬得咔咔响。

    “……”杜阮干笑两声,说,“不必了,马车就等在不远处,就几步路怎么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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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的确停在不远处,龙凌遗憾地收回手,说:“好吧,小姐。”

    他心里想着,反正杜阮的东西最后也是交给他打理,回去扔在角落里落灰,杜阮也不会想起来这件事。

    杜阮快走了几步,没等龙凌和萧蒙来扶,扒着车门上了马车,将花灯往旁一放,仿佛扔掉了什么烫手山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跟着她后面踏上来的萧蒙看到角落里两个花灯,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第67章 拿好,不要丢了

    马车骨碌碌地向前,摇摇晃晃中,微风吹起轻纱车帘,虽然夜已经深了,但街上的热闹不减反增,小贩们大声吆喝着招揽顾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做一堆,低声交谈。

    微风把那些欢声笑语送进车里,一帘之隔的车厢内却异常地安静。

    萧蒙和龙凌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性子,至于杜阮——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杜阮恨不得自己不存在,哪里还会主动找话。

    又过了好半晌,萧蒙若无其事地打破了车内几近凝固的气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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