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谋划
熊疑在后山见到了佘石，不过此时佘石已经不在灵泉所在的山洞中了，而是找了块大石头坐着看向远方，目光有些呆滞。
“佘先生，佘先生？”
熊疑走过去轻声说道：“佘先生，妖族有变，我想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佘石有些茫然的看着熊疑，半天才缓缓的说：“大局？什么大局？我能主持什么大局？”
“佘先生，狼族来势汹汹，我们挡不住啊。”
“挡不住？那就别挡了，回吧，我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妖族需要你啊！”
佘石没有回答，转过头继续看着远方，眼神没有任何焦点。
“佘先生？”
熊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来了一趟太清剑派佘石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煌看到眼前的场景，不屑的撇撇嘴，暗道了一声废物，转身就走。
“站住！”
熊疑喊住煌，十分愤怒的说：“你们把佘先生怎么了？”
“滚滚滚……我们能把他怎么样？”
煌有些厌烦的摆摆手说道：“一边儿掏蜂窝去，人不大屁事儿不少。”
这句话其实很恶毒，妖族不是妖兽，更不是野兽，只有野兽才会掏蜂窝。熊疑立马就火了，周身土之力不断动荡，大有平了坎水峰山头的意思。可就在这时熊疑眼前一花，煌陡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直直踹翻在地。
煌弯腰伸手拎起熊疑的脑袋，一下下狠狠砸在地面上，嘴里还在嘀咕：“就这？就这？土法第一？废物，废物！你行不行？行不行？”
熊疑散掉了土之力，他现在冷静了下来，已经不打算反抗了。这个女人的身手完全不讲道理，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可以徒手破他真元，这根本不是生灵能够做得到的……
后山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围观，就连蓝凌也过来看了一眼。当玉无涯跟着子夜来到后山的时候煌已经不用手了，抬脚一下一下的踩着熊疑，试图将熊疑整个人都踩进土里。
玉无涯见状没有立即阻止，而是示意子夜去看佘石。熊疑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佘石依旧无动于衷，不知道在想什么。
子夜走过去制止了煌的动作，来到佘石身边问道：“你在想什么？”
佘石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后便又将头扭了过去。
子夜拎着佘石的衣领，将熊疑从土地里抠出来后对他说：“把他带走，别在我眼前碍眼。”
熊疑理了理衣服从子夜手上接过佘石，他其实没受什么伤，煌出手很有分寸，只是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以他的修为这种程度的攻击连肉体都造不成太大损害。熊疑也自知不是对手，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女魔头，硬生生忍下了这顿打，一声不吭扛住了。
熊疑本想客套一下，结果发现没人理会，对子夜行了一礼后转身就走，佘石也一步步的跟在他身后。
当佘石路过玉无涯的时候，忽然张口问道：“你……能不能救救妖族？”
“佘先生，你当我是什么人？”
玉无涯笑着说：“我就是太清剑派的一个弟子，一个普通人族，何德何能？”
佘石不甘的问：“你真的忍心看到生灵涂炭吗？”
玉无涯遗憾的说道：“仁爱之心人皆有之，可惜小子识微见短，有心无力。”
“你不是！”
“凭什么？”
“你的心肠就这么狠？”
“这是我的问题吗？一切都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我来解决？佘先生，我们不熟。”
“你不是和梵燚关系很好吗？看在梵燚的面上……”
“那就让梵燚来找我。您，不配。”
“放肆！”
熊疑忍不住了，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看到玉无涯针对他敬重的佘石，终于忍不住将心中怒火发泄出来。不过熊疑可能真的是被煌打蒙了，一个子夜对待起来都很客气的人，放不放肆也不是他能拿捏的。
果然，这次依然是煌，不过这回她可没留手，一脚踢在熊疑身上，熊疑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身体没反应过来就飞了出去，直接洞穿了坎水峰的地面，贯穿整座山峰，飞到了太清剑派外面。
这一脚力道之大让人咋舌，不过玉无涯却借这个机会教育起小六儿：“看见没？这就是当世土法第一人，要是换了别人挨这一脚，身体直接就断了。”
小六儿震撼的目瞪口呆，半晌之后反应过来有些犹豫的说：“少爷……我能和煌前辈学吗？小六儿不想挨揍……”
“学不了……”
煌一把抱起小六儿有些遗憾的说：“这是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你学也学不到。我也想教你，可惜不行。唉，多可爱的一个小丫头，等紫悠长起来就不可爱了。”
小六儿闻言神色有些低落，玉无涯安慰道：“土法不是只能挨揍，你别看熊疑这样，那是因为煌前辈实力和熊疑不在一个层次。”
“好吧……”
小六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玉无涯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六儿解释，小六儿的年龄并不大，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多大了，但众人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三百岁，这种年龄的妖族按照人类来算也就是和泥吧玩儿的年纪，能有小六儿这种见识已经算是天才了。
想到年纪玉无涯忽然想到司空凡有个弟子也是个妖族，正好他有事要找司空凡谈一谈，打定主意到时顺便问问成长心得。不过那家伙是个人精，玉无涯觉得论心眼儿太清剑派得有一大半人玩不过她。
佘石在熊疑飞出去的时候就已经追出去了，他是真的害怕那一脚把熊疑给踢死。
顺着熊疑飞出去的路线，佘石在太清剑派外面不远的土地里找到了熊疑。万幸的是没死，不幸的是腰虽然没断，但刚刚治好的脊椎濒临崩溃，连带着还断了几根肋骨。
佘石将熊疑弄了出来，看着茫然的熊疑心中有些不忍。此刻熊疑心态都快崩了，他开始的时候已经无限高估煌的身手了，但那一脚踢翻了他所有的猜测，那种力量根本就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其实这也不怪熊疑，煌本身就是古妖中的佼佼者，在上古时古妖天下霸主的身份也是靠实力打出来的，在古妖眼里如今生活在天地间的种族真的是一群弱鸡，他们的对手一直都是他们自己。
佘石将熊疑扛在肩上，往妖族的领地飞去。飞了一阵，熊疑忽然问道：“佘先生，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她叫煌，是一个古妖。”
“古妖？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强。这坎水峰上高手真的不少啊，我还看到了云梦泽，煌应该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吧？”
“不，她是最弱的，云梦泽都比她强很多。”
“什么？怎么可能？”
“你认识云梦泽，因为她住的地方在妖族领地内，可是你见过她出手吗？妖族内一直都流传云梦泽是禁地，可现在有多少人知道那里为什么是禁地？云梦泽打不赢我，当然我也打不赢云梦泽，只能说我俩谁也奈何不了谁，她也是古妖。”
“那个子夜呢？她似乎很神秘。”
“子夜能杀了我。”
“她也这么厉害么？比云梦泽还强？”
“不一定，能杀我不代表比云梦泽厉害，强与弱有时候要看对手是谁。”
“这么说来云梦泽最强了？”
“不，在那座山峰上最强的人是蓝凌。”
“蓝凌？”
“对，她可以杀了我，杀了所有生灵，无论对手是谁。”
“为什么？”
“因为她的道，那是一种毁灭一切的道。不过蓝凌并不是最危险的……”
“她还不是？毁灭一切还不危险？那谁是最危险的？”
“蓝凌的弟子，就是那个你觉得放肆的小子。”
“他？他不过是一个……”
熊疑忽然住嘴了，以前他一直觉得实力就是一切，任何阴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笑话。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小丫头，公孙贞！正是因为公孙贞才让他放弃了屠杀长陵的打算，那丫头的魄力熊疑认为世所罕见，如果换一个环境，绝对会是一个称霸一方的雄主。
佘石不知道熊疑在想什么，给熊疑解释说：“那小子的思维方式很危险，可是子夜和云梦泽他们却很认同他。他现在已经拥有了左右天下局势的力量，一个不小心生灵涂炭都是轻的，未来绝对会有种族因为他的决定而导致灭绝。”
熊疑闻言大惊失色，灭绝种族也太夸张了，他有些颤抖的问：“他打算做什么？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打算做什么？”
“别问。”
佘石摇摇头说：“如今的我们还不够资格接触那些，过早知道也只能加速死亡。我已经想好了，既然我们攻不成那便守。先送你回去疗伤，我到时候会用本体过来，将熊族和鳞族剩余的领地围住给你们充当屏障，等你们积蓄好了力量，到时我们一举平灭食人妖族，然后直逼青屏山。”
“如此，多谢佘先生了。”
“谢什么谢，食人妖族的实验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我们现在不过是在弥补过失罢了……”
不提忙于赶路的佘石和熊疑，此时玉无涯已经来到了震雷峰，他要在门派里做的事情不小，但他的身份还是有些不够格，所以需要有人支持，而司空凡就是他的第一人选。
“无涯呀，这两天你们坎水峰好像很热闹嘛，哈哈……”
司空凡依旧像往常一样不着调，看向玉无涯的眼神满是戏虐。不过震雷峰这次的场面倒是不小，峰主冷曦亲自作陪，长老也来了足足五个之多，夏侯柔负责端茶倒水，只有须臾猫在人群后面，试图找个机会溜走。
这次陪玉无涯来的是云梦泽和南焱，云梦泽负责玉无涯的安全，南焱则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玉无涯环视一周，有些无奈的说：“司空师叔，这场面……过了吧？我就是来和你聊聊的。”
“聊聊？你可别逗了。”
司空凡揶揄道：“聊聊你直接找人喊我不就得了？我能不去？听说昨天你去要了门人弟子名录？你一个不管事的要那东西做什么？说说吧，都是可信的，你就是打算分裂门派他们也不会说出去。”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肆了。”
玉无涯面色一正，沉声说道：“司空师叔你也知道，仙音派已经下场了。我去过邺城，那里仙音派的门人除了祢流苏高手并不多，撑死十几个，达到祢流苏那个级别的恐怕还超不过一手之数。如今贺州已经在仙音派的手里，仙音派留下的人绝对会尽全力经营，发展壮大指日可待。到时候其余五个门派是一定会眼红的，下场也是时间早晚罢了，我们也不例外。”
“所以……”
司空凡有些奇怪的问：“无涯你想说什么？阻止门派参与吗？”
“不。”
玉无涯摇摇头说道：“我们阻止不了，参与这次天下纷争几乎是必然的事，这里面有海量的利益，没有几个人会不心动。我想知道的是门派中对这件事的规划是什么？”
司空凡觉得莫名其妙，疑惑的说：“那你问我有什么用？问周道去啊！我啥也不知道。冷冷你知道吗？周道和你提过吗？”
冷曦斜了司空凡一眼，对玉无涯摇了摇头。不是没人想下场，但一直都被周道压着。那些人也都在忍，虽然总是转弯抹角的试探，可没有一个愿意提出来，都担心一旦出事自己会成为背黑锅的那一个。
冷曦非常详细的和玉无涯解释了一番太清剑派现在的形势，她也不清楚玉无涯想做什么，但至少不要落入他人的陷阱。
玉无涯听完之后略一沉思，看向司空凡笑着说：“既然都不说，不如司空师叔提出来如何？”
“什么？不行！”
还未等司空凡回答，冷曦急忙否决道：“这件事不能由师傅提出来，会出事的！若……玉师弟真的需要，不如我来吧。”
见冷曦如此激动，人群后的须臾撇撇嘴暗忖：是啊，会出事的，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会死的。
须臾一直都看不上玉无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玉无涯对谁都笑脸相迎彬彬有礼，但直觉告诉她玉无涯是个内心非常阴暗的人，要小心对待。
“冷曦。”
司空凡轻喝一声，对冷曦摆了摆手示意冷静，随后问玉无涯：“你的想法是什么？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吧？”
“对，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单纯的想杀一些人。”
玉无涯没有隐瞒，直接了当的解释：“不过杀人是需要一些理由的，总不好直接屠戮同门，那样对我师傅的名声不太好。”
须臾闻言没忍住，嘟囔了一句：“对你师傅的名声不好，对我师傅的名声就好了？嘁……”
玉无涯听到后笑了，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须臾正在努力往人群后面缩。玉无涯知道须臾有些怕他，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见状轻声说道：“须臾师姐莫走，一会儿我还有事情想问问你。”
“你想干什么！”
须臾瞬间炸毛，神色异常惊恐，抬腿就要往外跑。一只手伸过来勾住了须臾的肩膀，云梦泽不知何时闪身过去，揽住须臾笑着说：“呦，多可爱的一只小狼，让姐姐抱抱……”
须臾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那时灵时不灵的直觉告诉她不要动，不然会死！
玉无涯没有在理会两人，而是对司空凡说道：“司空师叔，我觉得入主夆州并不是什么坏事，不仅仅是对我们，对于轩辕芷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分担她的压力。现在的问题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些人打着门派的主意谋划着自己的利益。这种人有一部分就是我想解决的人，我需要一个借口把他们引出来。”
“还有呢？”
司空凡收齐了轻浮之色，沉声问道：“只有这些人吗？”
玉无涯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还有一些其他势力的探子，不过那些需要我和周道师叔商量。另外还有一些人，我……还在犹豫……”
“犹豫？这可不像你啊。”
正经的司空凡还是十分靠谱的，他看向玉无涯建议说：“说出来听听，我给你谋划一下。”
“好。”
玉无涯点头答应，解释说：“不久后我打算出去一趟，有些人是为门派着想的，但想法太过偏激，我担心影响到我师傅。”
“放心，那些人我会帮你解决的。”
司空凡的注意力没有在那些人身上，而是问道：“你打算出去？做什么？现在外面形势很危险，派个人出去就行了，你应该休养。”
玉无涯却意有所指的回答：“您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打算去找个人，这个人很重要，而且……我还需要亲自去观察一些情况。”
“这样啊……”
司空凡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起了玉无涯的计划：“那你想怎么办？我提出来了之后呢？”
“我的想法是过几天师叔您先露个口风，表现出想要提出入主夆州的想法，然后我们等着就好了。”
玉无涯沉吟片刻说道：“等掌门召集长老们例会的时候您将这个想法正式提出来，看看都有谁响应。您只要记住他们是谁就好，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卒子，真正的主使是不会冲锋陷阵的，那些人才是我们需要筛选查清的。不过师叔您一定要把握好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要留出一定的时间给他们谋划，但又不能让他们将计划做完。”
司空凡考虑一下，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行，没问题。可是你打算让谁动手？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你们坎水峰上那些人实力强悍，但是身份可是个问题。”
玉无涯早就想好了这件事情，看了一眼南焱说道：“当然是由南师叔出手了，虽然南师叔住在我们坎水峰没什么问题，但太清剑派毕竟是南师叔的家，没有犯任何错误却被自己家赶出去算怎么回事？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既然南师叔信任我师傅，信任我，那我就要让她堂堂正正的回来，堵上所有人的嘴。”
“哈……”
司空凡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欣慰。南焱尴尬的处境也是让他头疼的事情之一，甚至是他退位的直接原因。可是被门派除名干系实在是太大了，既然玉无涯愿意管，那他也就放心了，他还是十分相信玉无涯的能力的。
不过南焱却高兴不起来，她确实很想回归太清剑派，但如果代价是她那些可爱的弟子们的话，她真的心有不忍，甚至很排斥这种做法。
须臾听到玉无涯的计划整个人都惊了，呆愣愣的靠在云梦泽怀里。须臾一直以为玉无涯是一个狠辣的人，但现在看来狠辣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这个家伙完全就是恶毒！阴险毒辣！不择手段！
不过也没人在意现在须臾的想法，司空凡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玉无涯说道：“既然你不久之后打算下山，总要有人护你周全，给你介绍个人吧。”
“怎么？你是不信任我们喽？”
云梦泽闻言嘴角勾起看向司空凡，但身上逸散的杀气让须臾浑身颤抖。感受到怀里小家伙的状态，云梦泽收敛气势揉了揉须臾的头，试图安抚这个惊慌的小狼，但看向司空凡的眼神却十分不善。
司空凡平视着云梦泽，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惧，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实力我一清二楚，但有些事你们方便做，有些事你们却做不了。辛痕！”
随着司空凡的喊声，一道身影陡然出现在会客厅内。辛痕下身穿了一条裤子，赤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只有几根布条散发着微光随意绑在胸前。
辛痕无视了其他人，看向司空凡问道：“喊我做什么？”
“师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蓝师姐的弟子，玉无涯。”
司空凡指了指玉无涯后又对玉无涯说道：“辛痕，我师傅也就是你师祖清流剑仙的弟子，你唤他师伯便好。师兄，你跟着无涯，他在做一件很重要的是，我需要你保证他的安全，而且你要听无涯的话。”
“好。”
辛痕一口答应下来，自顾自站在了玉无涯身后。
玉无涯起身行了一礼说：“晚辈玉无涯，见过辛师叔。”
辛痕并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打算将玉无涯按在座位上，可是另一只手却将他的手挡在半空。辛痕皱着眉看向阻拦自己的云梦泽，云梦泽却缓缓说道：“他身上有伤，你这么一下他可能就废了。”
辛痕眉头皱得更深，不过还是对云梦泽点了点头，将手收了回去。
而云梦泽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自从辛痕出现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辛痕胸前的那几条破布。其他人或许看不穿，但云梦泽却很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布条，而是由浓度极高的真气凝聚的一条条真气带，眼前这个辛痕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