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你放屁！肖遥，你看我是谁！”
小六儿被云梦泽抱着飞了过来，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那人破口大骂：“没想到我还活着吧！王八蛋，你们的计划我都听到了，你想冒名顶替少爷，用少爷的名头招兵买马犯上作乱。你想得到蓝剑仙支持，于是便来这里血口喷人！”
“你说的对，也不对。”
那人……哦，肖遥平静的说道：“我确实是叫肖遥，这是我外公给我起的名字，为了保护我。我现在做的只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冒名顶替的是他不是我。你是他的人，别以为篡改了我的计划就能污蔑我，真的假不了。”
“你！你无耻！”
小六儿被肖遥的言论气的不行，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煌转过头去看着玉无涯问：“要不要我读一下他的记忆？放心，我连他尿过几次床都能读出来。”
云梦泽一把揪住煌的后颈，将她抱在怀里说：“老实点儿，哪来的小东西，怪可爱的。”
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记忆深处的恐惧充斥着脑海，让她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呵，肖遥，唉……”
玉无涯有些好笑的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真的不知道说你聪明呢，还是蠢。呦，江师兄也来啦？听说你前些时日杀掉了不少不想给大乾朝当狗的同门，可是看样子好像没杀干净啊，你这事儿办的不怎么地啊。有劳，去将端木师叔找来，别让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不用。”
这时端木霖忽然从高处降下来，身边还带着林缈、穆磊、司空凡。他来到玉无涯身边淡淡的说：“呵，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为我擦屁股的，哼。”
玉无涯没有理会端木霖，而是对肖遥说道：“你说你杀了轩辕傲，这就是个谎言。你应该没想到大皇子叛乱的时候我在现场吧？他是知道的呀，怎么没告诉你么？据说大皇子将轩辕傲的修为封印了，所以你才有机会刺杀轩辕傲吧？可是那个封印根本没有一点儿效果，那就只能说明，要么你杀的是个假的，要么你和他是一伙儿的。据我所知肖家只会效忠一个人，那就是大乾皇帝。你又出自肖家，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轩辕傲就在你那个什么叛军里面吧？他才是真正的指挥者对吧！”
肖遥面色一沉，大声说道：“满口胡言，你有什么证据？孽障受死吧！”
“行了行了，别装作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轩辕傲是不会那么蠢的，明知道你不会有任何作为还派你来，要么是想让你送死，要么是想让你分裂太清剑派。”
玉无涯玩味的说：“我要是能做主，那就让谁想跟你走就跟你走，可惜我做不了主。还有，给你个建议，以后别自作主张，主人让做什么，狗就做什么，别多事。轩辕傲也不过是想要封印我师傅，你却想要控制她？下次再见面我会干掉你，干掉整个肖家，好自为之努力活下去吧，这次算是对我母亲有个交代了。”
说完，玉无涯扯了扯蓝凌的衣角，示意回坎水峰。
蓝凌身上逸散的杀气冰冷彻骨，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胆敢阻拦……
刚回到坎水峰，玉无涯的脸色便阴沉下来，轩辕傲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没完没了的惹事，不停的在刺探自己师傅的底线，还真是有恃无恐。
“玉无涯，我饿……”
紫悠有气无力的趴在玉无涯肩膀上，变成了一条鼬条，连抬爪子的力气似乎也没有了。
玉无涯将她拎起来塞到云梦泽怀里和她老祖宗作伴，淡淡的说：“等等吧，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为何不让为师解决掉他们？”
蓝凌有些不爽，弟子受气，自己却不能为他出气，让她有些不开心。
玉无涯有些无奈的说：“轩辕傲派肖遥来不过是为了招揽一些修士，不过他也没安什么好心，要是您没出手他就会得到助力，要是您出手了，您就会失去声誉。哪样他都不亏，但您失去声誉我们很亏。那些人爱死哪死哪去吧，我也不在乎。他早就想好了，安排了那么多世家子弟来六大门派修行，关键时刻都能将他们召回去，即便有些留下来，也会和门人们产生隔阂，六大门派和世家的关系算是断了。”
“嘿，还真让你说着了。”
司空凡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带着自己的三个弟子，不过夏侯柔有些不雅，是被司空凡夹在胳膊下面的。
司空凡将夏侯柔放下来，对着玉无涯说：“大部分三五百岁的世家弟子都离开了，剩下的那些和门人的关系也有些微妙。这家伙还想偷袭肖遥，也不想想，他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人来的，要不是我反应快，哼，你早就没了！”
面对司空凡的数落，夏侯柔拉拢着脑袋反驳说：“那家伙实在是太烦了嘛……来了半个月，天天给我献殷勤，恶不恶心……我才十八呀……”
所有人难得都笑了起来，就连蓝凌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有涂山繁雨双眼冒火的死死盯着夏侯柔。
玉无涯笑着摇摇头后对云梦泽行了一礼说：“云梦泽前辈，我有个问题想询问您一下，涉及到您的隐秘，不知……”
“问吧。”
云梦泽很痛快，她也有些好奇，活了这么些年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隐私。
玉无涯沉声说道：“云梦泽前辈，听闻您的本族有些……弱。我想知道您是如何修炼成如今这般的。”
“这个呀，你想提升修为？那可不行了，晚了。”
云梦泽无奈的说：“我还是一枚蛋的时候掉到了一眼灵泉里，那个灵泉比较特殊，很隐蔽，但周围的环境形成了一处天然聚气的阵法，我从小就一直被迫吸收那些灵气，没多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那是一个深埋在地下的洞，出口很小，随着我不断生长，把那里撑破了。灵泉还在，但聚气的效果已经没了。就在我家，你要去看看么？不过即便有聚气你也不行，那里毕竟是天然的，很糙。人族的体魄根本承受不住那种浓度灵气的冲击。”
“果然么……多谢云梦泽前辈。”
玉无涯再次行了一礼，对夏侯柔说：“夏侯，枪呢？”
夏侯柔将落尘枪递了过去，众人都很好奇玉无涯想做什么。
玉无涯从云梦泽手里接过紫悠，示意她化作人形，将落尘枪塞到她手里后说道：“拿着它，到后山灵泉里，随便找个地方插在地上，握着它修炼，你就饱了，你就能长大。”
“真的假的……”
紫悠化成小胖丫头，一脸不信的说：“不吃东西就能饱？”
“落尘枪……果然死了，该！”
大白咬牙切齿的嘟囔了一句，一把抄起紫悠就往后山走，边走边说：“能！一年你就能长成大姑娘了。这可是个宝贝，用完记得还给无涯。”
“不用了。”
玉无涯挥挥手说：“送你了。”
见众人一脸不解的样子，玉无涯解释说：“通过大白的描述我推测云梦泽前辈应该是遇到过某种奇遇，但这种差距的改变不太可能是吃了什么奇珍异果后发生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只有灵泉灵脉，事实也确实如此。至于为什么要用落尘枪，这柄枪在那个封印里一直插在轩辕二狗的身上。与其说轩辕二狗是阵眼，不如说落尘枪才是，它一直吸收轩辕二狗的修为来维持封印的稳定。既然它能吸收轩辕二狗的修为，那么吸收灵泉的灵气应该也没问题。”
“小子，你挺有办法啊。”
煌在云梦泽怀里给出了赞许。
然而云梦泽却将她拎起来，看了又看，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们是不是见过？怎么听你的声音有些耳熟？”
煌一脸惶恐的拼命摇头。
子夜却跳过来说：“呦，这不是煌么？原来玉无涯要找的不是黄姑山，是荒古山啊，早说嘛……”
“煌？我记得你……”
云梦泽似乎陷入了思索，煌猛的一缩脖子，从她手里蹿了出去，子夜嘻嘻哈哈的追了上去。
云梦泽似乎想到了什么，朝蓝凌和玉无涯点点头，也走向煌逃跑的方向。
涂山繁雨环视一周，去寻找族长去了。
司空凡示意自己的两个弟子冷曦和须臾去带孩子，见两人离开后看着玉无涯说：“没什么不相干的人了，说说你的看法吧，我也是世家子弟，冷曦和柔柔也是，别到最后我还得带着她们跑路。”
“什么看法？轩辕傲到底想做什么？”
玉无涯思考片刻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想一统天下吧，将所有的力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轩辕傲为什么要清除我们家。哦，当然，现在我知道了，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但当时轩辕傲肯定也想着借这个机会回收自己的权力，毕竟那个三大军团都是我父亲练出来的，而且幽州卫还不是在轩辕傲自己手里。”
蓝凌耐着性子听完，唤出长剑问道：“真的是轩辕傲？我去杀了他。”
“师傅，等等。”
玉无涯叫住了自己的师傅，平静的说：“如果他真的和那个东西勾结，我们还可以从他那里发现些蛛丝马迹，留着吧。而且……我想亲自动手……”
“好。”
蓝凌果断的答应下来，不过却有些惊讶的看着玉无涯。她没想到玉无涯居然想要复仇，这是一件好事，说明玉无涯的性格正在逐渐恢复，能够感受到更强烈的喜怒哀乐了。
司空凡挠挠头，有些郁闷的问：“那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跑？”
“看你的重要程度呗。”
玉无涯忽然咧开嘴笑着说：“轩辕傲要是重视你，肯定会优先对你家下手的。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肯定要先着手收拢四武侯和三大军团。不过幽州卫已经没了，他掌握着御林军。肖家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公孙家和李家我不熟悉，那个白家……我觉的应该是掌握着明镜司的人。”
“不，你错了。”
司空凡摇摇头，有些诡异的说：“御林军统领傅盛是白家的女婿，明镜司……一百多年前出了一件怪事，不知道什么原因，明镜司所有人带着名册全员消失，没人能找得到他们。也正是这个原因，你父亲从幽州指挥使调任到樊城守备将军，同年你母亲嫁进了你们家。理论上说守备将军和地方指挥使是平级甚至还高一点，但是这权力嘛……呵。”
玉无涯听完皱起了眉头，父亲调任是一百多年前，再怎么慢一百多年也足够轩辕傲清理父亲的门生故旧了，为什么选择十四年前才动手？他在顾忌什么？
玉无涯陷入了思考，拎着一个酒瓶，习惯性的走向自己的小院儿。蓝凌见状也自顾自找地方修炼去了。只留下司空凡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后山。
煌已经化作了人形，不过还是离云梦泽远远的。此时白山主已经帮紫悠布置好了修炼的地方，以落尘枪为阵眼布置了一个小型的聚气阵法。紫悠坐在里面吸的很爽，一脸满足。
这几位远古生灵正在闲聊，聊到煌寻死觅活的时候那个肥硕的样子都笑个不停。
煌有些不满的说：“我一直都是这样，很瘦的好吧。你看到的那些肥肉都不是肉，那是我逸散出来的精神力，只是我觉得它们是肥肉，它们在你神念里才是肥肉的样子。还有，白山主你个手欠的东西，还在那里捅个没完。来来来，让我戳戳你的脑子，也让你尝尝被人扣脑子的感觉！”
听她这么一说，几位笑得更欢乐了。
煌恰巧看到漫山遍野寻族长的涂山繁雨，便将她叫了过来。
“小姑娘，你和我说实话，玉无涯在你神念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煌有些眼神不善的看着涂山繁雨说：“你最好实话实说，要不然我就一点儿一点儿的读你的记忆，你平生任何事情都别想逃过我的神念。”
涂山繁雨一愣，沉默片刻之后便将神念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没有一丝隐瞒。
见到煌面色有些阴沉，子夜奇怪的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煌十分严肃的说道：“玉无涯那小子神念里有一块儿阴影，之前我推测那是他的意识自我封闭了一些不好的记忆，运用适当的方法他还是有可能解读到的。现在看来那似乎并不是记忆那么简单，在来的路上我发现那块阴影完全黑掉了，几乎不再可能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那又怎么样？”
子夜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不好的事情不记得就不记得呗，有些事我想忘还忘不掉呢。”
煌白了她一眼，无奈的说：“神念是个很复杂的东西，那块阴影可能是某件事情，也可能是某个人，还可能是某种情感……反正你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那你有没有解决办法？”
子夜有些着急的问：“你们紫韵貂不是号称神念宗师么？肯定有办法的吧？”
煌摇摇头，沉声说道：“没有，这种事只能靠自己。我们最多只能靠神念做到类似阴影的效果，但也只是类似。自我形成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子夜也不废话，掉头就去找蓝凌，她要让蓝凌试试能不能斩了那块儿阴影。
煌对子夜的反应有些奇怪，疑惑的问：“她似乎很在意玉无涯那个小子，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也在意些。”
云梦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煌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肩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孩子可能是未来我们对抗那个东西的领导者，这一次能不能赢，他可是关键。”
然而煌完全没有在意云梦泽说什么，她现在只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有云梦泽在身边，她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子夜匆忙将煌的发现告诉蓝凌，然而蓝凌的表现却相当淡然，并不感到意外。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子夜有些不满的说：“你的宝贝徒弟神念有问题，你不担心？”
但是蓝凌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子夜愤怒了，气呼呼的去找玉无涯，想着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治好他的问题。
可玉无涯的表现比蓝凌更糟，非但没有担忧，反而乐呵呵的。
“你们师徒什么毛病？”
子夜气急了，这两个人一点不着急，反倒自己这个外人在操闲心，她不忿的对玉无涯低吼：“你神念有问题，能不能重视一点！”
“多谢子夜前辈关心。”
玉无涯郑重的行了一礼，笑着说：“我知道。”
“你知道？”
子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煌和你说的吧？现在比那个严重多了，你可能性格缺失懂不懂？”
“不是可能，我确实性格缺失，我知道，子夜前辈不也看出来了么？”
玉无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喝了口酒说：“我……曾经失控过，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我小的时候不是这样，并不是像现在一样理智，那时候傻乎乎的可爱。后来我的情绪崩溃过一次，就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子夜有些好奇的问：“你干了什么？”
“呵呵……”
玉无涯有些嘲讽的说道：“大概十岁那年吧，我有一次外出，一个普通人欺骗了我，愤怒的我屠杀了整个村子。那时我最厉害的招式并不是剑术，而是术法。天生的水的亲和让我能操控不超过我太多修为的人的血液，你可以想象那时一副什么场景。
反应过来之后自己犯下的罪孽和懊悔刺激我想起了灭门那晚的画面，然后我就崩了。整个人无意识活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慢慢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
子夜被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玉无涯自嘲一笑，有些厌恶的说：“残忍吧，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恶心。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们活不过来，我也回不到过去。只留下他们临死前无尽的哀伤和我这一身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