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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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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行?知行!”天方破晓,外头就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知行翻身作不听见,外头却还是不停歇,再睁眼看看怀安被吵得皱眉嘟囔,知行强压着心中怒火,轻手给怀安扯了被子盖住耳朵,到院子里逮人,“焦才延!!你自己看看!看看天才亮!大早上的你叫魂呐!……”

    “我这不是找不见你嘛,我从前这般叫你也从不见你发如此大的脾气,今儿怎么了?”,被迎面砸来的帛枕闷了一脸,男子扒拉下枕头委屈道。

    焦才延长相清澈干净,瞳仁明亮,青袍玉带,笑起明媚欢脱,原身是白腹蓝鹟,黑喙蓝背,腹尾白羽,头顶至后颈覆羽为钴蓝色,叫声也清脆婉转,悦耳动听,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招人喜的模样,但现在知行看着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再想到前日之事,只想将他绑了压回去。自己收拾不了他,自有人可以收拾。

    “唔……知行?…”怀安迷迷蒙蒙从未开的半扇门中蹭出脑袋来,抱着枕头,揉眼睛问站在门口的知行,“发生了何事?”

    “无事,你接着回去睡罢。昨夜练功睡得晚,再歇会。”知行揉揉怀安,擦了擦他眼角因为哈欠流下的泪。

    虽然焦才延一时没厘清状况,这个小孩是哪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知行的房中,但他眼尖一眼就瞧出那孩童手上抱的枕头和刚刚砸自己的分明是一样的,两人一看昨夜便是一同睡的。

    “你?你你你,你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啊?”焦才延看着走回房内的陌生身影,一时震惊地说不出句整话来,喃喃道,“好歹也找个岁数再大些的吧…”

    知行忍着额角的跳动,咬牙切齿,“什么岁数大些的,下谁的手?你能不能清清你那混沌脑子!”又吸一口气,没好气地看他,“那是我新收的徒儿。”

    “诶?倒是新鲜,你何时收了徒儿,我怎没听你提起过?”焦才延凑着脑袋要进屋里看人,“叫我瞧瞧是个怎样的人儿。”

    砰!

    房门一关,知行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怀安,起床,待客!”

    焦才延摸摸差点被撞的鼻头,心虚地站在门口,“枕头还没收回去呢。”

    “送你了。”

    无视一脸黑的知行,焦才延在座上好奇地追问怀安,“知行何时收的你?你几时来的这山上?他都教你些什么?你今早怎么从他屋里……”

    怀安清早被吵醒也不恼,知来人是知行好友,乖乖答他的问题,“师父三月前收的我,自师父收了我,我便在山上了。平日师父教的多,经书书法、剑术拳脚,什么都有。”

    只是说到和知行同寝一事,怀安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我怕黑,昨夜又做了噩梦,不敢一个人睡,便去找师父。”

    “知行你这是养了个孩子啊,教书管吃,还得哄着睡觉。”焦才延与知行相识多年,难得见他身边跟个人,还是个孩童。

    知行看他喝茶逗怀安自在的样子,望着门口不经意的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我方才传话过去,也不知你家那位什么时候能到。”

    声音不大不小,传进焦才延的耳朵里却好似催命的符,他一下变作炸了毛的兔子,针扎似的,茶喝不下,坐也坐不住了,“知行你还真是狠心,明知我来你这躲两日,你又同他讲做什么?”

    看焦才延这幅跳脚兔子模样,知行清早莫名被早起的怨气才消散不少,倒了新茶往嘴里送,“你次次闹了别扭便往我这跑,即便我不同他说,你当他真找不到此处来?”

    知行还怕不够似的,补他一句,“哦,连同你先前送我那本[珍藏至尊·纯·享·版]小书,我也一道给你送回去了。”

    “知行!……”焦才延听得心痛屁股也痛,不过是早上扰了他睡觉,自己便被卖得干干净净。

    “嗯,来的挺快。”知行看向门口面色深沉的人,笑眯眯地看他怀中的小书,就差出去迎他。

    男子身形笔挺修长,衣着雅致,儒雅有礼,寻常人穿了薄衫他却裹得严实,腰间挂着个歪歪扭扭的丑香囊,许是赶路焦急,穹灰的长衫略显凌乱,“延儿,同我回去。”

    焦才延自然也看到了陆离怀里的东西,心虚地眼珠乱晃不敢看他,但想到昨日自己去找陆离,眼见着那女子的手都快勾到男人腰上,还有桌上精致的香囊,一下又硬气了起来。

    “我不回去,你找你那不知是音音是亦亦的好姑娘去,找我回去做什么?我不比人家贴心懂事,知冷知热,生的也不如人家好看,香囊也做得丑,找我做什么……”焦才延越说越委屈,眼里的泪珠大朵大朵往下掉,“呜呜呜……嗝…你,你找她去,你别找我……呜呜……”

    陆离见焦才延落泪,一下没了脾气,大步上前哄他解释,小心翼翼地捧着那花脸的蓝鹟替他擦泪。

    “唔…你别碰我……呜呜…”

    “延儿,别哭,我们先不哭了好不好。”陆离擦了又落,焦才延眼睛哭得红肿,擤着鼻子骂他,“乖延儿,你也要听我解释不是?亦泽有心上人,是那日诗会上坐在你右侧的闻小姐,她与闻小姐意气相投,女孩子家却不好意思当面问她,亦泽也是看我们当日坐得近,才想向我们来打听闻小姐的,那香囊也是她绣了给闻小姐的,不是给我的。什么香囊也比不上我们延儿绣的。至于什么贴心懂事,知冷知热,我更是冤枉,我与亦泽前后不过见了两面,哪来的知冷知热,离得最近时候也是她想看我腰上香囊那刻。延儿,我们不哭了。”

    “真……嗝儿…真的?”焦才延泪光闪闪地抬头看他。

    “嗯,真的。你若不信下次见面你再问亦泽,她还说你绣的蓝鹟有趣呢,在别处也从未见过这般花样,比她的荷花有新意。”陆离拍拍怀里人儿哭得颤抖的背,泪终于止住了,一抽一抽地看着他。

    怀安乍见焦才延放声哭得颤抖,欲言又止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用管他们,两月闹八回,哪日不闹了我还稀奇。你瞧他那嘴也不知生来做什么,一遇上什么事情便成了锯嘴的葫芦,不问个清楚,只自己闹脾气。”知行睨了黏糊糊地粘着男人的蠢鸟一眼,“还回不回了?不回便自己收拾了客房住。”

    焦才延傻笑着抹了眼泪,“不回,不回。难得来了,山上又多了个这般乖巧的徒儿,我和陆离留几日再走。”

    陆离单手圈住自己腰上多的两只爪子,替焦才延拨开被汗泪黏住的鬓角,揉揉那双红得可怜的眼睛。

    “哼,狗男男。”知行坐那角度刚好看见男人脖颈上显眼的红梅,倒是辛苦他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是遮不住那鸟嘴啄的印记,“原先拐角的房间,赶紧自己收拾了去,腻歪到晚上,你二人便睡在院中罢。”

    “嘿嘿,这就去。”

    山上来了客人,怀安便不好意思再同知行睡,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知行原以为今天到这般便结束了,直到深夜小孩抱着被子敲响了他的房门,听着那吱呀吱呀的暧昧声响,还有小孩羞得绯红的脸色,一下气得将早上剩下的另一个枕头砸在了对门,“焦才延!你若是再发出一点声响,便给我滚回自己家去!”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屋里传来焦才延弱弱的声音,“我,我没出声……”

    “闭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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