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校庆
“妈妈，学校有节目表演，你要看看吗？”
听见女儿说话，程天然微微抬了下眼，温和道：“宝宝稍微等等哦，妈妈先回复下信息。”
潘朵拉继续做作业，答：“好的，妈妈。”
周亚伶不去店里，不代表她不善于远程指挥。
发完实景照片，程天然还要另外回答周亚伶的装修细节问题，忙得脑袋都没法从手机前移开。
结束时，周亚伶发来一笔转账，洋洋洒洒一大串文字，说是犒劳程天然近期的辛勤努力。
稍一核算，金额恰恰是底薪的八成，类似于公司制度下的实习期待遇。
看了周亚伶不仅话说得漂亮，算盘也打得响亮。
程天然不纠结，到了这个年纪，总知道吃穿用度都要开销的道理，她道了谢后收下转账，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大人的衣服可以不添新，小孩子的个子却蹭蹭长，要换季了，是该给女儿买些衣物。
好不容易放下手机，程天然问：“宝宝，你刚说什么？”
“表演节目，妈妈。”
“你们班级又要办活动吗？”
“不是，是学校。”
作业本下压着一张宣传单，潘朵拉扯出来，说：“妈妈，单子上面写了，你看看，有些字我不认识。”
程天然仔细浏览，见个别字上写着拼音，潘朵拉显然是很想通过自己的力量看懂。
女儿的学校是市内重点，拥有百年历史，每年的校庆都格外隆重。
宣传单上正是这次校庆的节目征集广告，号召校友、优秀毕业生及在校学生及家长积极产出优质节目，为校庆接力喝彩。
程天然了解完情况，说：“嗯，是学校要举办大活动呢，那你们班级要出节目吗？”
小手搁下笔，潘朵拉看上去有些郑重其事，她说：“要出的，所以我才和妈妈讲的，不然和我们无关，不看也行了。老师和我说，因为妈妈也是这个小学的，所以大的和小的一起表演格外有意义，什么精神传承，每个班都是这样出节目呢。”
程天然不经意蹙眉，“那是要表演什么样的节目呢？朵拉和妈妈一起表演？”
“我不需要参加。有一个同学的爸爸也和我们一样的情况，他也被邀请参与节目了，他爸爸说是会吹长笛，因为都是乐器类的，所以老师说让你表演拉小提琴。”
听见“小提琴”这三个字，程天然像一下断了片，她愣怔了几秒，冷静后用力清了清嗓子，问：“你告诉老师的吗？说妈妈会拉小提琴。”
童言无忌尚可理解，如果真是这样，她打算过会向老师解释。
“没有哦，我记得妈妈上次的话。”潘朵拉两手一摊，无辜地说，“是那个人的爸爸说的，还说你从小就学小提琴了，学了很多年，也得了很多奖，是学校知名的才女。他说看过你拉小提琴的表演，特别厉害。”
程天然面露尬色，“你知道说这话的叔叔叫什么名字吗？”
“我问了！”潘朵拉打开作业本，指给程天然看，“我怕不会写，还让叔叔写在这了。”
程天然定睛看，而后遗憾摇头，“可惜妈妈不认识呢，可能是校友。”
潘朵拉捂脸偷笑，“但是叔叔认识妈妈，还说妈妈是校花。”
什么校花不校花的，青春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为人母，为人女才是程天然的主要身份。
苦着脸点开家长聊天群，果然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就被人，一长段小作文清晰解释了该次节目形式与内容。
明明她还没作出答复，群里已满眼鲜花与彩带，渲染出一派提前庆祝的氛围。
程天然忍不住叹了口气，摸摸女儿的头，“傻孩子，作业不做了？怎么一直在笑，笑什么呢？”
“高兴呀，别人夸妈妈我就很高兴，”潘朵拉憧憬地托腮，“妈妈，怎么没人说我是校花？我怎么不像妈妈一样漂亮？”
“你还小呢，还没长开，再说这种称呼都是私下传一下的，每个人审美不一样，没有固定的标准。”
“噢，”潘朵拉大声地说，“那我要快点长大，快点变成美女，校花！”
这个社会过于复杂，美貌是把双刃剑，并不一定总能带来善果。
望着潘朵拉期待的眼神，程天然忧虑深重，又难以启齿。
上次女儿游离在班级节目之外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若自己也拒绝集体活动，难免给老师、众多家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城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闹得满城皆知，女儿还要继续读书，万万不能让她在有色眼镜的环境中成长。
可既然当年下定决心放弃拉小提琴，她的余生就根本没想过走回头路。
如今手又僵硬，琴技又生疏，让她说表演就表演，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程天然的面色愈发晦暗，潘朵拉似乎有所察觉，抱住她的胳膊，天真地说：“妈妈，你会参加吗？我想看你拉小提琴。”
女儿的眼睛纯真美好，让程天然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过了半晌，她妥协道：“既然这个活动很重要，宝宝又想妈妈参加，那妈妈就努力试一试吧。”
“太好了！”潘朵拉欢欣雀跃，头倚靠着胳膊撒娇，“妈妈真厉害！我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被依赖的程天然扯出一个笑，心脏却像绑着颗巨大的铅球，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