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被小三”
手机相册埋藏着一颗定时炸弹，程天然不可自控地回想两次隔空投送的经过。
记忆交叠，画面回拨过于频繁，还原张张擦肩而过的面孔显得尤为困难。大脑浑浑噩噩，她对着徒手记录下的名单，渐渐开始不确定那些人是否真的有出现过。
“阿姨说你要买兔子，怎么回事？”章雅雯突然到访，一边说话，一边掏出纸袋中的咖啡。
程天然猛一哆嗦，章雅雯诧异地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天然啊，干嘛呢，想心事啊？”
“没，”程天然看向章雅雯，“你刚刚说什么？”
“我在门口碰见你妈了，回家去了？”章雅雯递出一杯咖啡到程天然面前。
“谢谢，”程天然接过咖啡呡了口，奶泡味迅速占领口腔，“嗯，她回家正好到点，准时念经诵佛。”
章雅雯嘴还没沾着杯盖，眉头就先皱了起来，程天然微抬眼皮，问：“怎么了？”
“被苦到了，”章雅雯说，“我开始减肥了，又得过上粗茶淡饭，每天一杯美式的生活了。”
程天然疑惑地转动杯身，查看标签，“点一样的单了吗？我的不是。”
“你的当然不是啊，天然大美女，”章雅雯耸了耸肩，嗔怪着说，“你天生丽质，不用减肥，就不用受那份罪了。”
章雅雯俯身端详程天然，说：“不过我看你怎么最近好像还瘦了？不会偷偷瞒着我减肥吧？”
“是吗？”程天然神情凝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对好不容易从抑郁症深渊爬出来的人来说，抵抗低谷情绪，避免重蹈覆辙，既是不休的课题，也是需要不停跨越的山峰。
心头压着的事太多，让人时刻无法放松警惕，程天然梳理近期状态，似乎确有失眠、思维迟缓，减重等情况。等挨过换季期，情绪应该会相对平缓些。
章雅雯喝得很慢，“对了，我刚要问你来着，你还没告诉我呢，突然要买兔子干嘛？之前隔壁店里生了窝小猫说要送你，你不是说家里情况不稳定，不方便养吗？怎么，免费的小动物不养，非要花钱另外买？”
“本来是没有养动物的打算，”程天然说，“上回公园那件事你还记得吗？我心里放不下，打算养个什么来培养一下朵拉的爱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先试试看吧，兔子我查过了，养起来最方便。”
程天然一脸诚恳，说得煞有介事，章雅雯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你还在纠正这个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是和你说了吗，少想想这些，你性格总是操心太多，活得太较真，最后还不是自己苦自己。”
“孩子的事，也不是说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章雅雯搬了张凳子，坐到程天然身边，好言好语道：“我们家越越毛病也可多了，你看我多想吗？孩子都有自己的人生，以后怎么发展是他们自己的事。”
手搭上程天然肩膀，章雅雯又说：“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天天想东想西，人会憔悴的。女的一老一憔悴，做多少次美容都补不回来。”
“嗯，那就单纯当做养个宠物吧，”程天然点点头，“马上也快到朵拉生日了，兔子正好给她做个生日礼物。”
章雅雯笑了笑，“那倒可以，不过得买个粉色笼子吧。”
“哈哈，真被你猜对了。”
程天然浅笑一声，翻找购物订单给章雅雯看，笼子物流显示已经发货中。
“今天店里忙吗？”章雅雯随口一问。
“你来了正好，我想和你商量个事，”程天然指了指门口展示柜，“现在换季嘛，抵抗力都比较弱，生病的小孩子挺多。我打算这几天做个三件八五折的活动，打包卖些维生素滴剂、咀嚼片之类的产品，充卡会员就不参与了，影响不大，她们主要也是为了存奶粉。”
“行，上次公司折扣时，我进了不少货，一切给清一下吧。”
工作手机屏大喇喇敞亮着，章雅雯百无聊赖斜了眼，毫无翻阅欲望，“你不给我说也没事，我脑子装不了挣钱的东西，你直接干就行，不用报备，只要不低于成本价，我就ok。”
店内商品整洁有序，一尘不染，浅色地砖像被砂纸打磨过般透亮洁净。
把店交到程天然手里前完全不是面前这番景象，章雅雯想，像程天然这样踏实努力的个性，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会是一位靠谱得力的优质人才。
她果然没有选错。
程天然耐心地说：“成本价倒是不至于，房租水电要钱，快递还要包邮，活动价格再往下压也只能勉强和网上拼一拼。但时间久了，我发现有时稍贵些没事，实体店客户能接受，她们就是图个百分百正品，售后好。”
“你办事我放心嘛，现在每个月我都躺着赚五位数，也太省心了。要不提成那块，我再给你多抽点？”
“不用，你给的已经很多了。”
有章雅雯陪伴在旁，程天然五官舒展，获得了片刻的平静。她确实依赖于他人支撑，这是医生反复强调过的重点——每日外出晒太阳，切忌一人独处。
章雅雯忽地坐直身子，“对了，差点忘了，我特意过来告诉你来着，我有个大发现。”
“多大发现？”
章雅雯拍拍程天然的手背，飞翘的长睫毛扑扇，拔高声音道：“不信呐？真的是重大、特大发现！大的不得了！”
程天然毫无头绪，侧首注视着章雅雯，“那你说呗，什么啊？”
明明没有第三人在场，章雅雯却像害怕被人发现似的压低声音，同时，斜着的半边身子贴上程天然肩膀。
“我那天好奇，就去翻了潘吉那女人的账号。一开始只是觉得眼熟，好像哪里见过，但那脸整来整去，美颜开那么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后来我坚持不放弃，越挫越勇，一直往前翻，直到翻到最早的视频，那会儿那女的可能项目做得少，脸变化没那么大，美颜技术也不像现在这么夸张。果然，突然之间，我灵光乍现！”
紧要关头，章雅雯倏然停止话头，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程天然，“你猜她是谁？”
程天然摸不着头脑，只得猜测道：“我不知道啊，她是我们以前学校里的吗？”
“诶呀，我们可是正经好学校，重点高中怎么可能出这种活宝？”
须臾，程天然坦言：“我想不出来。”
章雅雯眼神复杂地看了程天然一会，旋即打开手机，“记不记得很多年以前，你还没去上海那时候，潘吉和你搞暧昧，出来吃饭”
顺着章雅雯的描述，程天然的眼前浮现出曾经的记忆。
程天然大学毕业的那个暑假，恰逢潘吉回国。都是有大把空闲的单身族，程天然对念书时的潘吉印象尚可，另有多年同学情分在，经过潘吉一来二去的有意撩拨，两人于某日相约吃饭。
网络上，潘吉常以打游戏或时差为理由动不动就不回信息，消失不见。见面更是全程心不在焉，时不时将手机切换到一个陌生界面。
结束见面后，程天然与章雅雯聊及此事，两人当即根据特征下载了潘吉同款——同城交友软件。
这是她们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幸亏程天然瞥见了潘吉的账户名，通过搜索，潘吉的主页及动态生动展示在两人面前。
哪些人会使用这类软件？背后的暗示无需多言，但更多发现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