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捕梦网
章雅雯猛然一惊！
作为程天然好友，章雅雯自然与二人一同出行过，也多次坐过潘吉的车。
面对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仅凭红色汽车内饰与大头脸照，她很难作出与程天然相同的判断。
“你怎么知道？”章雅雯并不知晓程天然居然如此懂车。
“这辆车里挂了一个捕梦网。”
“就这个？我知道你们买捕梦网买得早，但是后来很多车都买了啊，我在路上见过，在贴膜店也见过。”
程天然很快眨了几下眼睛，眼神却定定的，虽然脸无异色，但章雅雯知道这是程天然慌神的表现。
“我们买过两个捕梦网，第一个时间太久，已经脏了。这里面的是第二个，是我和潘吉去美国羚羊谷度蜜月时候买的。”程天然斩钉截铁地说，“国内都不见得买得到，既然是同城，更难会出现第二个。”
章雅雯没再开口，视频依旧循环播放，她刻意注意照片角落，果真看到一个橙色捕梦网。
与清新烂漫的浅色不同，这个捕梦网有豹纹元素，整体充斥着野性，与常见的设计风格截然不同。
“潘吉有女朋友了？他没告诉我，”程天然疑惑地呢喃，“不过也确实不需要告诉我。”
章雅雯想控制自己不去评判视频当事人的外貌，但黑丝、高p图、过于明显的整容痕迹与程天然相去甚远，她实在捉摸不定男人的品位。
“你有潘吉的账号吗？”程天然问。
章雅雯一个激灵，“有！我来找出来。”
内容与潘吉的朋友圈大同小异，程天然看了看，点开喜欢那一栏。
潘吉没对该内容上锁，两人一同探究，章雅雯看了会，愈发对潘吉的审美产生怀疑。
短视频美女千千万，但怎么看，潘吉点赞的都是些一言难尽，让人联想到低俗擦边的类型。
与欣赏无关，倒像与欲望有关。
程天然的想法似乎与章雅雯雷同，章雅雯望向程天然，她好像正在经历一番思想挣扎，想要说什么，但不知用何种言辞描述。
“他不是对女的没什么兴趣吗？”程天然的表情愈发困惑。
章雅雯认为，过去的程天然恰恰是进入一个已婚美女常常会踩中的雷区。
这世上并不存在美而不自知的人。
若遇上另一半过于清心寡欲的情况，拥有外貌特权的人往往不会从自身或两性关系上找原因。
她们通常会很单纯地相信另一半的措辞——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对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而已。
尤其是潘吉这样多病缠身，弱精症与痛风并存的男性，即使结婚后干晾着程天然，比柏拉图还柏拉图。
作为枕边人的程天然一再扩大范围，也只对他的性取向产生怀疑。
章雅雯长叹了口气，“有个事情我和你说说吧，反正你们也分开挺久了。”
“之前你不是总和我吐槽嘛，说潘吉老是泡在澡堂子，那里暖和什么，一开始我就只以为是在德隆镇咯。后来有一天，闫子杰回来告诉我，说在市里的洗浴中心看到潘吉了。”
“那天闫子杰是招待客户，客户嘛，你懂的。然后潘吉没有看见他，所以两个人就没打招呼，当时他们所在那层楼，是有特殊服务的。所以也别太相信男人的鬼话，他们都是下半身动物。”
程天然分不清自己是何种情绪，意识兜兜转转，许久才得以回流。
承受冷暴力之时，程天然认定自己无法看得懂潘吉，只是没想到她的天真还远远未到终点。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这个我怎么说啊，没法说，当时你们挺好的，我总不能跳出来替你们制造矛盾吧。再说你有朵拉，我想着你不能为这点事与他离婚吧？孤儿寡母总是不好的呀。”章雅雯一脸为难。
这是离婚女人都会遇见的坦白局吗？
大学期间的某次家庭聚会，亲戚长辈酒后吐真言，纷纷说起程丹麟当年的风流韵事，什么姐妹双飞，桃色艳遇
讲得乐不思蜀，津津有味。
因为“为你好”这几个字，二十多年来，裴闵敏母女三人全程被蒙在鼓里。
建立一座城堡需要呕心沥血，需要无数个日日夜夜，全然坍塌却只需一两个瞬间。
程天然不可自抑想起当时的心情，想起母亲与姐姐脸上的愤怒与羞赧。
亲戚如此，何况朋友，章雅雯的确没有不替程天然考虑。
恍然间，程天然更深刻地意识到，对于婚姻的标准、底线，章雅雯显然与自己有截然不同的观点。
程天然将手机揣进兜里，想这并不是个将监控视频交出来的好时机，她试过找警察，找闺蜜，但眼下可以依赖的唯有自己。
回到家，裴闵敏叽叽喳喳向程天然讲述法会场面如何盛大，师兄们如何虔诚。
程天然不懂她们的法门为何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好像连神明都不允许偏爱女性。
桌上有两碗红枣鸡蛋羹，潘朵拉将多的一碗推到程天然面前。
程天然将那碗推回去，“朵拉，你多吃点。”
潘朵拉撒娇道：“妈妈辛苦，妈妈吃多的。”
提示音骤响，程天然划开屏幕，方才的事件男主角像得到某种感应，居然发来了信息。
程天然眉心紧蹙。
——“最近在干嘛？下个周末去水库玩吗？”
若往上翻阅聊天记录，除接送潘朵拉的邀约与回复外，只剩冷暴力期间大段来自她自己的表达与来自潘吉的漠视。
程天然想起与潘吉的第一次恋爱，要说恋爱或许也算不上。
那是第一次相约吃饭，回家后，她就找到了潘吉的劈腿证据。
事发后过了五年，程天然某日上班途中，也是收到了潘吉发送的类似短信。
为什么要答应他呢？为什么会彻底相信他呢？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呢？
程天然念旧，两人的同学关系也许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她忽然想起，潘吉十分在意朋友圈的点赞数，如要追求，他必定会点赞。
退出聊天界面，自己的朋友圈提醒居然真的出现“1”的提示——潘吉点赞了程天然两个月前发的花朵照片。
程天然放下手机，觉得面前的这一切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