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梦
这一夜朱小小又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她身处宇宙深处，站在一座雄伟恢弘的龙石雕塑上，周边星河灿烂，她正觉惊妙感慨，忽而低眸，脚下方处，一汪湛蓝的地球，正直直朝自己飞冲而来，越来越快，快到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阴影不停更替之时，她竟看到一人从地球上面径直跳下来，刚好落在飘逸的龙须上。
朱小小心里看见那人的脸，猛地一惊，醒了！
她竟然梦见了江跃，他身着黑色素衣，负手而立，和自己站在同一座龙石身上，落在她的不远处，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要命了，这厮阴魂不散！
做梦也不放过她！
早上，朱小小咬着第一个面包下楼。
她慢悠悠走到小区门口，礼貌地朝保安室值班窗口一个体型稍微肥胖的中年叔叔打招呼，然后朝不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
到了站台，见公交车还未驶入，朱小小放慢脚步，撕开袋子，开始专心吃着面包，不一会儿，嘴角溢满了香甜的面包屑，她吃的正欢，也不曾发觉，认真咀嚼，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
反正看到这画面的江跃是这样想的。
因为对朱小小有所疑虑，为了确认，昨天江跃用墨镜遮掩了自己戴的梦境侵施。
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他锁定了她。
只要朱小小不属于这里，她的梦境里定会出现过往相关的事宜。
作为投梦人，江跃自然可以在窥看了梦境后，做出正确的判断。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梦境里竟出现了自己！
这是江跃始料不及的！
所以他决定一早到朱小小家附近看看。
然而，江跃就那样直直地，默默看着朱小小，悠闲自在地走出了小区，极其悠哉地叼着一块面包，认真仔细地细嚼慢咽，还视若无睹地从江跃面前走过
本来还准备解释几句偶遇的说辞，也深深的掐断在脑海里。
回到学校。
江跃并没有要去特别关注朱小小什么时候到的教室。
但当他从桌前抬眸，眼前所见的便是朱小小优哉游哉地斜靠着座椅上，圆鼓鼓的脸上，时而鼓起的嘴一张一翕，她竟然又在喝酸奶。
他好像记得早上她是一边啃着面包，还一边饮着牛奶来着。
江跃定了定目光，想起昨天她毫无顾忌地当众加牛排，那坦然的姿态，虽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从未见过哪个女生这么明目张胆要双餐。
那身婴儿般圆胖的身躯大概是因为吃什么都要双份给铸成的。
教室里此刻充满了各种吵杂声，认真朗读的，相互交谈的，嬉笑打闹的，像朱小小这样吃着早餐的倒是没有几个……
见老师还没有来，一个身形略微魁梧的男生走上讲台，他眉眼很是浓密突兀。
朱小小之所以能记住他并不是因为他开学第一天就被石老师钦点为班长，而是他眉毛的浓密度超出常人，像两条黑黑的大毛虫，想不被注意都很难。
程浩立于讲桌前，一边朝大家摆手示意安静，一边重复大声喊着：“请大家安静一下！”
部分同学停止了小打小闹，好奇望去，不知道班长要干嘛。
趁着嘈杂声渐渐趋低，程浩稳了稳身形，咳嗽两声，笑着道：“大家早上好，鉴于新学期开学初，课业目前不算很紧张，我想邀请大家本周五晚上六点半在万山庄园聚个餐，请大家一定要赏我这个班长一个薄面，敬请亲临！”
程浩说完这句话，看大家一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遂又重复了一遍。
“班长，何事呀，我们班可是有四十人，都请吗？那万山庄园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儿，本市许多人有钱也买不起的别墅区，里面一户人家占地就近百亩。”杜明礼站起来，语气里透着一层层疑问，来自他，也来自大家的疑问。
“我既邀请，必然就是全班四十人一起，到时候我会安排大巴车放学后在校门口接大家，还请大家周五放学后在校门口统一集合上车。”
程浩说完，看到下面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他微微一笑，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位置。
下面一阵议论纷纷后，有不少同学当场表示没问题的。
杜明李也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朝陈浩道：“既如此，班长之邀，盛情难却。”
程浩朝他笑笑点头。
朱小小倒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她知道自己定是去不成的，同学聚餐聚会都是和自己无关的身外之事。
唯一让朱小小惊讶的是，听了杜明李的话里的意思，加之周围叽里咕噜的议论声，那万山庄园似乎只有十几套占地颇大的庄园，很多人人捧着钱都买不上。
完全是一个不属于自己踏足的世界，只得在暗暗纳闷自家班长是超级土豪富二代吗，请同学吃个晚饭都要去那么大的庄园。
只是，不去的话，要不要给程浩说一下。
这个班长，开学到现在，虽没说上几句话，但每次分发资料的时候，他念着自己的名字，朝朱小小温和一笑，虽没有让人阳光普照、魅惑全世界的感觉，但至少是传递了友善、和蔼的。
所以她觉得这人还不错！
至少比一进教室就被莫名恐吓的那人好百倍！
朱小小最终想了想，最后作罢了，这么多人，她不去没人会在意的。
石琛踏进教室后，班里的动静即刻变成窸窸窣窣的响动，而后在他眼神的扫视下，整个教室，在这位新任班主任温文尔雅的目光注视下归于宁静。
石琛对学生仿佛天生具有领导性，只要是他的课，就没有打瞌睡的，他只浅浅环顾了一下教室，都会让人不由自主挺起后背。他随时都挂着些淡淡的笑意，但总是让人觉着，他仿佛自带一种说不出的不怒自威。
朱小小习惯性看向石琛的眼睛，那双开学第一天让她移不开视线的眼睛，此刻没有了那神奇的美瞳，还是很好看，只是她今天没有觉得自己的视线不像之前那般被锁定到移不开。
正奇怪中，忽然，石琛的视线和她相撞，朱小小愕然，不明所以，却见他对自己露出笑容，她竟感觉一丝怪异，似乎有点头皮发麻，只觉得那笑容莫名诡异。
还没来得及再次看清，它已在稍纵即逝间消贻。
没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视，朱小小立马低头翻书，压制心里那股奇怪的惊异。
似乎每次和石琛直直对视，都有所怪异，第一次被牵动般深深吸引迷住；第二次，篮球场上，当时虽看的不是非常清楚，但能确定是那时他是在看自己，心里当时还是竟还是喜滋滋的；第三次，也就是今天，完全不似之前，充满诡谲。
后排的江跃将这捕风也捉不到影微末，瞬间收入眸底，他沉凝看着朱小小的背影，今天她倒是自觉，没有穿粉色，黑色的t恤衬她本就雪白的脖颈就似透明的，稍微凌乱松松散散的马尾正附着在那片白雪之上……
江跃忽而想到什么，拳头微微握了握，视线盯着那脖颈，过了会，他低头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简讯出去。
他第三排的陆星林打开手机，莫名转头朝着后面看了看。
“你在看谁？”顾婷看着陆星林收到信息，也跟着奇怪朝后面望了望。
出于一种不知道何意驱使的本能，顺着陆星林的视线往后看去，虽然知道陆星林和江跃关系匪浅。但是她直觉告诉她，那方向虽是朝着江跃，他应该不是去看江跃，而是看的江跃前面那个正埋着头，嘴里咬着笔杆的女生。
是那个普通到她简直不想有任何交集的朱小小！
下课后，朱小小正准备伏在书上打会盹，忽听得后门出传来一阵咬牙吹气的声音“次乎次”重复传来，还未转头，脸上便露出笑意。
这是前两年和李拉拉做同桌养成的习惯，两人轮流上课偷睡，如遇状况，提醒拉扯对方的同时，便会以这种声音传输方式通知。
果然，李拉拉正站在教室口，笑眯眯朝她挥着爪子，朱小小起身准备快步奔出去，哪知因为着急，衣服挂着后排桌角上，险些让失去平衡的她跌成人仰马翻，幸好桌子的主人及时出手，摁住了即将随着朱小小一起轰然倒下的桌子，这才连带着她也被桌子扯回去。
朱小小缓过来后，低头整理了完好无损的衣角，本想说句谢谢来着，但一触及到江跃那非诚勿扰的眼神，想着他这样的人，本来还倒欠着自己，用不着给他说谢。
于是在李拉拉瞪大眼睛的注视下，朱小小几步跨出教室后门，将她拉到走廊阳台边。
“朱小小，你后面坐的是江跃？”李拉拉终于回过神，兴奋地抓住她的胳膊。
“对呀，你认识？给你讲，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人，一副谁都嫌弃的样子，只会指挥人做事”
朱小小愤愤讲述着，李拉拉已经不想听了，她几乎带着尖叫的声音朝她道：“哇！！你什么运气，尖子班被你占了，连和江跃这样超级校草、无敌富公子也近在眼前！”
朱小小正说得起劲，被打断了，猛然听到这样的话，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不是受刺激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校草，是校“屎”吧，你说的是那厮吗？”
说罢，她指向教室后门正对着的那桌子。
那桌子主人好像似有感应，在朱小小指过来之时，也朝这边瞥过来，朱小小哼了一下。
就这样的人也校草，真是笑死人了！
“他在看我们，江跃在看我们！”
朱小小看着已经无可救药的李拉拉，她这前同桌，喜欢追星、帅哥，原来私下他们还能讨论点评一二，现在看来，离开了自己，眼睛估计快要瞎了。
她不由得带着些可怜悲悯，放软声：“拉拉，人也看了，马上要上课了，你快下楼去，等下来不及了！”
李拉拉这才恍然像想起什么，凑在朱小小耳朵前悄悄说了一句，朱小小张了张嘴，继而震惊看着她，像是要重新认识一下这女生。
“看在我们同桌两年的份上，求求你啦，请你吃巷子里的烤肉！小小，算我求你了！”刚刚才理平整的衣角又忽然被拉的有些褶皱变形。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李拉拉还一边往楼下跑去，一边噘嘴朝朱小小卖萌后又可怜哀求着。
朱小小一脸不屑，终究转成一种无奈，看李拉拉不死心的样子，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终究还是不得不应声：“我尽力试试！”
话音刚落，楼梯间飘来李拉拉开心的回复：“小小，你最好了，你肯定行！”人影瞬间飞跑开，余音还在绕楼梯。
朱小小进教室时，特意站在江跃的桌子前，颇为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连毛孔也没有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