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联考
许思麦大病了一场。
那天晚上吹了太久的冷风，整个人又情绪不稳定，半夜高烧烧到三十八度六。
连续在医院挂了三天的吊水，周一才勉强回去上课。
沈好终于注意到坐在门口的同学大多都得了感冒，在早自习的时候向全班强调了随手关门，不要快考试了把身体弄垮了。这次月考不仅是期末考试，还是和实验联考，马虎不得。
所谓联考，简单点说就是淮礼一中和实验中学对文理分科后的高一年级进行整体摸底，可能是为了与往年比较生源质量。
而最近心理和身体遭受双重打击的许思麦满脑子只有一个愿望，能简单活着就好。
大课间许思麦和耿灿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何煦在他们班门口的走廊站着，引得周围几个班门口站了不少女生。
何煦和常钰是初中同学，自然也是耿灿的初中同学。
何煦冲耿灿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他对许思麦说：“我来找你的。”
耿灿识趣地先进了教室。
许思麦惊诧，她可没觉得自己和何煦的关系有这么好。
何煦说：“这儿人多，下楼聊吧。”
许思麦点点头，跟他下了楼。
说实话，刚才她看他们班女生艳羡的眼神，着实满足了一把虚荣心，毕竟很久没这么挺直过腰杆了。
不过许思麦很快恢复了理智：“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何煦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三枚硬币摊在手心里，说：“恍惚还记得欠你一个面包钱没还，心里总是不踏实，特意找你还债的。”
许思麦看他说得像是真的一般，稀里糊涂地接了过来：“我怎么不记得你有哪次忘给过我钱？你要是真忘了我也不可能忘啊！”
何煦一本正经地说：“有的，那天化学老师还让你上台写东西了。”
许思麦乐了：“吴梅哪天不让我上讲台写东西？不过那么尴尬的事情就不要总是提了。你说有就有呗，我就收着了，剩下的五毛我就不找零了，算是跑腿费吧。”
何煦算是默认，切入正题问道：“之前听常钰说，你很不喜欢你现在的班级，现在呢？还算适应吗？”
许思麦踢了踢路边的石头，叹了口气：“得过且过吧，前几天大病了一场，现在只觉得能活着就行，我只要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总能安稳呆着吧。”
何煦的表情很费解：“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性格。”
许思麦笑了，心态良好地分析道：“可能我的性格会分人，合我眼缘的呢我就主动些，不喜欢的人就永远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何煦摇摇头似乎很不同意她的观点，看着她说：“我觉得大多数时候第一感觉都会出错，你不尝试着交流一下，怎么就知道对方一定是你讨厌的人？”
许思麦短暂思考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可能以后会吧，但是我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那你呢？你们班怎么样？”
何煦学她说话：“得过且过吧。”
许思麦不敢相信：“你怎么可能不受欢迎？你那成绩去了十班，做不到吊打他们吗？！”
何煦看她的眼神像看智障：“我又不是人民币，受什么欢迎？”
许思麦坚持问：“那成绩吊打没有？”
何煦总算点点头：“这个勉强做到。”
两个人相视一笑，戳中笑点。
分别时，何煦认真地说：“班级旧点破点都是小事，再过一学期就能搬新校区了，但是你的心态问题还需要自己改变，要不然你永远都是班里的局外人。”
许思麦点点头，说：“都会好的，祝你期末考试更上一层楼。”
何煦拒绝她的祝福：“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可怜的分数吧。”
看吧，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一月中，联考结束。
听沈好说这次考试年级主任大发雷霆，年年握在手里的第一今年竟然轮到实验中学头上去了，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八个冲刺班班主任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但许思麦抱着躺平的心态收获了班级三十名年级八百名的成绩，甚是满意。
这次他们班第一叫什么孟凡赋，不过许思麦知道是谁也没用，反正对不上脸。
她这学期也终于熬到了头，最后一个星期只需要听听老师讲期末卷子就够了。
但期末已考，假期在望，人心难免浮躁松散，最后这几天又有人闲不住偷偷带手机。不过许思麦的最低生存法则就是不再打破一切纪律，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做。
但她可以看耿灿的。
晚休的时候，耿灿闲来无事刷qq空间，突然刷到一个刷屏了的视频，文案是本次联考第一竟然是一名多才多艺的大帅哥！
视频看得耿灿心花怒放，她激动地用胳膊肘戳许思麦：“快看快看，这次联考第一长得好帅，我一想到是长这么帅的学霸把我们年级主任那张老脸气的发紫我就想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思麦也很好奇，但等她看清耿灿的手机屏幕后，差点吃惊地从座位上跌下去。
这个广为流传的视频她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视频里的当事人还曾经腆着脸皮问她：我是不是超帅？不夸我两句吗？
是的，就是林闯。
但许思麦怎么也不敢相信是林闯。
她不敢置信地又向耿灿确定了一遍：“你说你问了你实验的同学，这次他们全校第一就叫林闯？？你确定？”
耿灿用尽最后的耐心又回复了她一次：“你短短两分钟已经问我三遍了。许思麦，是的是的是的，那个人就叫林闯，怎么了？你同学？你朋友？”
许思麦觉得自己灵魂都要出窍了：“是啊，我朋友，很熟，但是我打包票，他学习成绩还没我好呢！”
耿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你这意思是他抄的联考第一啊？”
许思麦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考多少就是多少，不会搞什么歪门邪道！”
耿灿被她激动的情绪吓到，连忙说：“奥，好的好的，我错了。所以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许思麦呢喃着说：“哪里都不对劲。”
然后一路狂跑着出了教室，直奔楼梯口往一楼的二十五班跑去。
陈彦杰一定知道些什么！
许思麦弯着腰喘着气，不敢置信地从陈彦杰嘴里听到了同耿灿相同的一番话。
对，没错，联考第一是林闯。
许思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是，我怎么这么震惊呢？”
陈彦杰似乎对她看待这件事的怀疑态度非常不满，反唇相讥道：“你有好什么震惊的？初中毕业人家一整个暑假都在起早贪黑地补课学习刷题，我们学校的每一次月考周测卷子他都要我复印了拿给他看，你混日子的时候他每天都在熬夜，你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许思麦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怨气，追问：“你是说，那次我看到你手机上的信息，他说他在校门口等你，是因为他要找你拿月考试卷？还有那个从你桌洞掉出来的试卷，也是要拿给他的？”
陈彦杰承认：“当然是啊。”
许思麦不解：“那我当时问你复印试卷干嘛，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是自己试卷丢了？”
陈彦杰说：“我就是看你不爽，天天看着小说跟何煦他们混一起玩，上个课却支支吾吾答不出问题。”
许思麦反驳：“什么叫混一起玩，人家全班第一，我成绩差关人家什么事？”
陈彦杰莫名其妙比她火气还高：“行行行，你全班第一那么好那你现在关心我们全校第一干嘛？”
许思麦翻了个白眼，不带喘气地呛他道：“林闯那不也是我朋友吗？我问问怎么了？你怎么跟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我震惊但是我说我不高兴了吗？你干什么？要不然你把我按地上揍一顿吧？”
陈彦杰被她的精神状态吓到，总算哑了火，好声好气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情绪激动了，你也冷静一点。”
许思麦双手揣在口袋里，下巴往毛衣领子里钻了钻，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平静道：“行了我就是来确定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
还未等陈彦杰再说什么，许思麦已经自顾自走远了。
许思麦面上看着毫无波澜，内心早已汹涌成灾。
那年楼梯口，男孩表情尴尬地反问年级八百名很垃圾吗？
许思麦落荒而逃。
现在她成了那个考了八百名还沾沾自喜的垃圾。
他却像武侠小说里被打压的男主角，满身荣光地杀了回来。
按照剧情，接下来，她应该被男主角狠狠羞辱一番然后一剑刺死。
这应该是观众喜闻乐见的happy ending。
许思麦抓狂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都是什么抓马的生活？！
耿灿见许思麦歪歪斜斜地晃进了教室，不解地问道：“你干嘛去了？头发怎么变成鸡窝了？被打了？”
许思麦失魂落魄地回答：“我自己抓的。”
耿灿咽了下口水，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假啥的？”
许思麦的脑袋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真的没事才悠悠摇了两下：“我很好，你放心。”
耿灿又问：“你跟林闯是不是仇人啊？是他考得太好太羞辱你了？你有点接受不了？”
许思麦游离的灵魂终于回来了一点，她生无可恋地说：“恭喜你猜对了一半，他羞辱到我了，但我们不是仇人。哦，也说不定，他也有可能这么想。”
耿灿的八卦精神又窜了出来：“他人怎么样啊？总感觉他看起来有点阴郁的感觉。”
许思麦说：“你说反了，他本人特别乐观特别外向还特别臭屁，只是这首歌很悲伤他才表现得那么阴沉。”
耿灿呆呆地点头：“奥，感觉他还挺有意思。”
许思麦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你可以觉得他人有意思，但你可不能对他这个人有意思。”
耿灿嗔怒：“干嘛！你是不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许思麦直接把脸埋在课桌上，心如死灰道：“得了吧，我现在只希望下次见他他能手下留情。”
希望他真的不要给她一个当众被一剑刺死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