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百姓的小事都是大事
被无视的樊安若摸摸鼻子，悄悄地跟着进了饭馆。
大义灭亲了自己的爹，他如今已是无家可归，只能厚着脸皮赖在饭馆。
前有告示，后有亲眼所见，众百姓登时炸了锅。
一个个热血沸腾，奔走相告。
很快，饭馆再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次，他们是为了鸣冤昭雪。
眼见人潮涌动不停往饭馆挤，田映兰微微皱眉，不慌不忙地调兵遣将。
“花和尚，把人弄出去，道士乞丐厨子，你们摆下桌案登记造册，替他们详细记录。”
“得嘞！”爽快地应声，鬼祟四人组嘿嘿笑得猥琐。
就见花和尚深吸一口气，突然一声吼：“都给洒家退出去。”
众百姓只觉得头皮一麻，身体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直退到了墙根脚下。
趁着人潮退出饭馆，四人组快速搬动桌椅。
很快饭馆门前便摆起了长长的一溜桌案，四人坐在桌案后，准备提笔挥毫。
“那个谁谁谁，会磨墨的上来几个。”花和尚继续发挥他的大嗓门。
“一个一个来，先写诉状，排好队”
外面忙得热火朝天，雅间却安静如斯。
“你你当真不怕宋王找你麻烦？”樊安若的心情很复杂。
叶水暖好笑地瞅了他一眼，“我若是怕，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樊安若心中一松，却忍不住道：“若日后事态发展收不住，你把我丢出去挡箭，我不怪你。”
叶水暖微微一愣，看他的表情无比认真，不由一笑：“好，若是我招架不住，肯定把过错都推到你一人身上。”
樊安若涨红了脸，“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叶水暖笑了，“好了，樊家的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配合他们取得证据，把樊石的罪行坐实了，才是你该想的。”
“这些你放心，我韬光养晦，在人前游手好闲，不过是掩人耳目，等得就是这一天，说什么，我也不会失误。”樊安若紧握双拳，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叶水暖揶揄：“难道你醉卧美人膝也是掩人耳目？”
“咳，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不知为何，樊安若面对叶水暖的调侃，竟有些面红耳热，言语却实诚。
叩门声响起，田映兰立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小叠纸张。
“姑娘，百姓们的诉求，一大半都是小事。”
她这么一打岔，叶水暖也不再逮着他戏弄，樊安若悄悄松了口气。
叶水暖招手，取过那些诉状看了看，点头，“意料之中。”
“那，姑娘”田映兰迟疑。
原本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借那些百姓的手，抓住为恶者的把柄，充盈国库的同时为民除害不是吗？
“对于我们是小事，对老百姓，这些是大事。”
“姑娘的意思是要管？”
叶水暖点头，“当然，至于让谁去，我再想想。”
“是，”田映兰将纸张收好，“对了，姑娘，荣三回来了。”
“耶？那小子终于回来了？”叶水暖有些意外，接着笑了，“既然如此，就让他去处理这些小事吧。”
“姑娘。”田映兰迟疑着。
叶水暖听出了她有话要说。
“荣三带回的人，要告懿太后的母族。”
田映兰鼓足勇气说完，却见叶水暖丝毫不感到意外。
“去告诉他，先把老百姓的事情都解决了。”
叶水暖沉吟了一会，“饭馆太小，还要做买卖，你让他把告状的都带到大理寺，那里宽敞。”
“”再有，传令到大理寺，他们玩忽职守，以至于帝都百姓有冤难诉说，罚俸个月，大理寺五品以上官吏，给我去大牢里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我觉得可以了，就放他们出来。”
樊安若呆住了。
田映兰好一点，很快反应过来，“姑娘是认真的？”
罚俸三个月或许还好，这把五品以上官吏关进大牢？
这，这怕是大理寺要造反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叶水暖无比认真，“对了，这么大的事，口头传旨有些胡闹，你让荣三去找秦王，让他草拟一份诏书，就说是我的意思。”
这，只怕荣三不疯秦王也得疯！
田映兰默默为帝都上下官吏捏一把汗，姑娘绝对是迁怒！
而让姑娘生气，进而如此任性的始作俑者，就是先皇夏禹帝。
国库是他亏空的，玩忽职守的官吏是他放纵惯的！
却让姑娘来顶这个缸。
史书工笔，他是礼仪仁孝二十四好的英明君王。
姑娘却怕是要落一个行事荒诞的名声了。
等田映兰离开，樊安若干干地问：“你、你这么做真没问题？”
叶水暖笑了，“有问题也是我的事。到你了，按你的说法，孔家还有部分产业没有让樊石夺走，那你有能力重掌孔家产业吗？”
“什么意思？”樊安若戒备地问。
“咱们打个商量吧，若是你有这个能力，那么日后一起合伙做买卖，二一添作五，怎么样？”叶水暖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
“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宋王吧。”
虽然对叶水暖的建议心动，但樊安若也不是笨蛋。
“樊家可是宋王的钱袋子，樊石无官身却能稳居首富之位，你不会以为只是他的能力吧？”
樊石能够走到今天，靠的是宋王母子的一路扶持。
而宋王也是依靠樊石的经商手段，得到源源不断的财富去笼络大臣，收买人心。
相辅相成，动了樊石，就等于是砍断了宋王的手。
樊安若不觉得宋王能够沉得住气。
“那按你的意思，他会来找我算账？”
“或许吧，你总得防着点。”樊安若隐晦地提示，“你这又是动宋王的人，又是折腾大理寺，刚刚你下属带回的还要告懿太后，这帝都可不安宁。”
“嗯，确实是。”叶水暖笑眯眯，“我也有一件事好奇。”
“和我有关？”樊安若看她表情，试探性地问道。
“嗯，我想知道，你选择告发你爹，是为什么？”
叶水暖依旧笑眯眯，水眸盯着他，不错过任何一丝表情。
樊安若呆住，错愕地避开她探究的眼神。
“他是你爹，就算他想霸占你母亲的家产，也不是你大义灭亲的理由吧？”叶水暖轻声细语。
“争夺家产，就是理由。”樊安若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