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没天理了
供销社。
方雅第1次见到供销社,她之前的东西都是“捡”来的,此刻还是有点好奇的。
每个时空,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特色和魅力,她也想见识见识。
“小兰,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们先把你需要的买了?”这一路上方雅也知道了,王刚的媳妇叫做牛小兰。
比王刚大三岁,同一个村的,当过几年军嫂又回来,现如今在镇子上安家。
没有工作,专门伺候一家老小。
他们之前去的那屋,是两口子租来的,剩下的一家老小在另一条街,每天牛小兰都得两边跑,日子过得很艰难。
为人比较沉闷,但方雅倒是不在意,她自己耐得住寂寞,也当得了话唠。
从家走到供销社,她已经把王刚家差不多给摸清了。
“没有要买的,你要买什么我去给你排队。”牛小兰有些紧张。
还有点别扭。
这闺女看着没比自己女儿大几岁,但管她叫妹妹,管她叫小兰,喊的太顺口,她一时之间适应不了。
“那行,咱们先去买点卫生纸。”方雅觉得先把沈绣那丫头的东西给买了,之后自己再看,能买的就买,买不了的空间里找找,但凡能见人的,都给拿点出来。
再没有的,咱自己造。
“卫生纸?你说的是月经带?”牛小兰声音说的特别小,跟做贼似的。
方雅好笑:“对呀,这个得在哪排队?”
供销社门脸不大,但排起了好长的队,不走到前边,你压根不知道卖的是啥。
“都是乱排。”牛小兰虽然觉得奇怪,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不过想到人家是大城市来的,也许大城市的供销社不一样,又解释:“只能先排队,排到了有自己想要的就买,没有就下一个。”
“不能先过去看看吗?”方雅头大。
“那么多人,挤过去多少人都得发火,还有,就算排对了,等轮到你的时候指不定都卖完了,反正都是有啥买啥,排错了那就下一轮。”
方雅看着乌泱泱的人群,一,二,三……总共7条长长的队伍,歪歪扭扭,勉强看出队形。
一队人好几十,顿时满头黑线。
这得排到猴年马月。
没有任何犹豫,掏出钱和票,拿了两张10块,还有一些布票,油票……直接塞到牛小兰的手中:“小兰我们分开排,你见到只要能买的,都买了,布的话要颜色深一点的。”
“这……”牛小兰瞪大了眼睛看着方雅手中的皮包。
话都不会说了,这得多少钱?
再看看塞到手中的20块跟各种票,连忙道:“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来来来,咱们分开排,节省点时间。”方雅不由分说,笑眯眯的把牛小兰给推到了一个短点的队伍当中。
然后自己神念一扫,看清前边在卖啥,连忙去另一边排队。
刚站稳,身后立马堵了好几个人,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前面的队伍,就怕轮到自己的时候卖完了。
垄断就是好呀!方雅感叹,这要是人人都能做生意,大家又穷,手里没几个钱,指不定就没人来了呢。
“姑娘,你这裙子真好看,是泸市来的货吧。”和方雅隔了两个人,一个20岁左右的大姑娘盯着方雅的裙子,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方雅今天穿的是一条鹅黄色,娃娃领,荷叶袖的长裙,下摆刚到小腿肚,配了双白色的小皮鞋。
在镇子上这样的穿搭极为显眼。
镇子上现如今能买到最好的就是布拉吉,方雅这样的穿着就跟电影里的明星似的,极为吸睛,不少人都盯着她看。
方雅摇头:“不知道,家里给买的。”
“那你有办法帮我带一条吗?”
方雅依旧摇头。
“我可以多给一点,毕竟麻烦你一趟。”
“抱歉。”方雅还是摇了摇头。
她又不缺钱。
那姑娘见她拒绝,满脸的可惜,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还想弄条好看点的裙子呢。
不过可惜归可惜,也没再纠缠,而是跟别人聊起了天。
方雅默默的听着。
就她周围这十多人,一边跟着队伍走,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我老嫂子上个月摔断了腿,原本是让她闺女去顶班,结果儿媳妇也要去,两人打的那叫一个可怜哟,脸都抓花了。”
“最后工作给谁了?”
“卖了呗,能给谁呀?”
“要我说就应该给儿媳妇,闺女都是泼出去的水,工作给了她,那挣的钱就带到婆家去了。”
“你这话说的,儿媳妇那才是外人,你以为钱拿了会给你买穿的买吃的,你怕是在想屁吃。”
“卖了多少钱?”
“360。”
“可惜了,正式工才卖这么点儿,我老叔去年的还卖了400呢。”
“人家急要钱呢。”
“老姐姐,你儿子是纺织厂的吧,听说要分房了,是不是真的?你儿子能不能分一套?”
“哪轮得到哟,你从哪听说的?我儿子连个干事都不是,去年才进去的,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那不得争取一下,要是表现好也不是不行,你家穷,要是能分个房子,指不定就好娶媳妇了。”
“呸,我儿子可是正式工,没房子也好找媳妇,会不会说话,滚滚滚。”
“……”
方雅一边感叹,大爷大妈们精力真好,一边把供销社的仓库都给扫了一遍,默默的把意识沉浸在空间里。
把买不到的东西挑选出来,单独堆在一旁。
不仅如此,她还用意念控制着,把从末世捡来的废铜烂铁给融了,弄了两口大锅,这是用来煮树皮的。
慢慢腾腾,等大锅都造好了,前面还有20多个人。
方雅无语,开始造票。
现如今的票,总共分成两大类。
一是本地票。
比如乌鲁木齐市的,就只能在当地使用。
还有一种是全国通用票。
不过那种数量极少。
大部分拿到的都是本地票,沈和安给她的倒是通用票,和大家用的其实不太一样,不过数量也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常用票。
像烟票,茶票,肥皂票……这些,沈和安就没有。
方雅主要就是造这些票,弄出来跟真的一模一样。
对经常画符的她来说,弄点票据简直不要太简单。
等轮到她的时候,售货员一脸不耐烦:“要多少?”
方雅排的这队是卖杂货的,包括一些铁勺,肥皂之类的小东西。
“来两个肥皂,来一刀皱纹纸,这个头绳来十根,糖也来点儿,就花花绿绿的那个,然后再来两斤毛线……”
“毛线在旁边,去后边排。”
“那这里有些啥,我瞧瞧?”
“你还能都要,你买得起?”售货员是一个二十六七的姑娘,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方雅。
老祖很无语,完了,遇到脑残了。
势利眼的人她不是没见过,但自己穿的这么好,长得这么好,还被人怀疑拿不出钱来,这不是势利眼,这是智商问题。
“都要,赶紧的,没看到后面这么多人排着队的吗?”方雅板着小脸,她才不惯这些臭毛病。
她一直都以为买东西被看不起,只是极少数的情况,哪知道头一次上供销社就遇到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排队咋滴,爱买不买。”对方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的转身拿货。
不一会儿,台面上摆了不少东西,包括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暖水壶。
也不问方雅是不是都要,甚至没给方雅说话的机会,就开始算钱:“总共67块9毛1,二季度的茶票两张,4张日用工业票,1市斤糖票……”
小嘴巴拉巴拉,相当熟练。
听得旁边不少人咂舌。
可方雅速度比她更快,对方话音刚落下,方雅就把一叠钱和票放在台面上,不多不少。
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大网兜,把所有的东西麻利的塞里面,扛着就走。
售货员气的直翻白眼,冲着下一个大吼:“要啥?”
再过几年,饭碗准得丢。方雅在心里鄙夷。
刚想绕过去排到另一边买衣服鞋子毛线的队伍,就看到沈和安和王刚走了过来。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提着大网兜的她,立马把网兜放下来,吃力无比的提着,往前挪两步就放下来喘一会儿,挪两步就放下来喘一会儿。
“怎么买那么多。”沈和安老远就看到小姑娘吃力无比,赶紧小跑着上来把网兜接过来:“不是让你先买点轻的嘛。”
一边说,一边提着东西带着她走出人群。
“还有什么要买的?你在这呆着,我去排队。”
“四哥你终于来了。”方雅一脸委屈:“人好多,我险些被挤倒了,卖东西的那个女人特别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给钱抢东西呢,真是的。”
“抱歉,多聊了会儿,他们就这样,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去排队就好。”
“那辛苦四哥了。”方雅连忙点着小脑袋,然后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的数:“还要买几斤毛线,多多益善,我带的都是夏天穿的衣服,到了冬天肯定冷。”
“另外还得买鞋,我带的都是小皮鞋,还是要买布鞋搭着穿。”
“另外得给我买个围裙,等分家了我做饭的时候要用。”
“还要买手套,我们要开始造纸,还得去采药。”
“对了四哥,有什么佐料也买点啊,比如胡椒之类的,家里啥都没有。”
“……”
10个手指头数完,不够,重新再来了几遍。
沈和安一边点头 一边记在心里。
旁边的王刚两口子已经傻眼了。
嘴巴老半天都没合上。
卧槽。
这媳妇要上天啊!
看了看大网兜里满满当当的东西,再看着那仿佛永远也数不完的手指头,两人心痛的无法呼吸,好像花的是他们自己的钱。
王刚媳妇牛小兰心里没有羡慕,只是在想,这得多败家?
谁才能养得起?
甚至在想着,会不会被她男人赏两个大嘴巴子。
想着想着,已经想到,自己待会一定要拉着点,这小姑娘小小的,恐怕跑都跑不掉,可得拦着点。
然而……
直到沈和安拿着钱和票离开,她也没机会拉架。
两口子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沈和安拿着两瓶汽水走过来,一瓶给了牛小兰,一瓶给方雅。
拎着东西走到另一边的背阴处,交代:“你先在这里躲躲,顺便看着东西。”
“好哒好哒。”方雅一边喝着汽水,一边点头,有人疼就是好。
早知道自己就在旁边等了,还排了半天队。
“愣着干什么,走啊。”沈和安拽着王刚去排队。
东西实在多,靠他自己,得排到天黑。
而且两个女的在这,王刚一个大老爷们好意思在阴凉处躲着?
“老大,沈哥。”王刚不用他拽,死死地拉着沈和安的手:“什么情况啊,你不会真要买吧?”
老天爷哟,那么多东西,他以为那一大兜就已经是极限了,搞了半天,那就是点边边呀,零头都算不上。
“要不然叫你来干嘛。”沈和安把他推到一个队伍当中。
也不看,直接把手里的钱和票几乎对半分:“自己看看,能买什么买什么,刚才你也听见了。”
“不是……”王刚急了:“老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哪发大财了?”
这又要盖新房,又要白送车,现如今还放心的买买买,这是发大财的呀。
小财经不住这么造。
对那小嫂子的身份,他是越来越好奇了,什么人家养出来的,这也太恐怖了。
“让你买就买,废话那么多。”沈和安索性没搭理他,翻着手里的钱和票。
好些票是他没有的,显然小姑娘自己带来的,现如今也混在了一起。
他对钱票其实一直没有什么概念,能不花就不花,要花也没啥。
只要挣得多,一切都不是问题。
一边琢磨着能买些啥,一边琢磨着怎么弄更多的钱。
虽然觉得很多东西没必要买,压根用不着。不过小姑娘高兴就好,他觉得这姑娘有句话说对了,钱这东西不花了,怎么可能有动力去挣。
看看,他不就是如此。
刚回来的时候,他觉得一辈子不挣钱,就在大队上挣点工分,也够了。
现在娶了个大手大脚花钱的媳妇,他不就有危机感了吗?
不就在想着去哪弄钱了吗?
而另一旁的王刚捏着手中一大把的钱和票,已经怀疑人生了。
他们是一个队里的吗?
是兄弟吗?
在同一个地方吗?
怎么生活质量差那么多?
他是副厂长啊,怎么日子过的抠抠抠搜搜的。
没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