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学校开张了
大队长高向明离开之后，现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在地上爬，有两个光屁股的小子，抓自己的小鸟玩的很高兴。
方雅满头黑线：“别在院子里呆着了，走，先进去。”
她带头走进了教室。
作为地主家的老宅，房间不少，不过当初被打砸，拆了好几间，现如今只剩下三间比较宽敞的屋子，不过也被搬得空空荡荡。
课桌这些都是东拼西凑找来的，甚至还有几张农家常见的四方桌。
一些大点的孩子，连忙把那些小不点抱进去。
站在讲台上，方雅看了看，整间教室被塞得满满当当，如果连不会走路的小不点也算，总共77个人。
不过能上课的没那么多。
“小的在前面，高的坐后面，来，先吃个糖。”方雅说着，每人发了两个糖果。
“谢谢老师。”
“我也有？”大点的一个个不知所措。
以前上学，都是差不多同龄的孩子，虽然是去别的大队里，但还算正规。
可现在学校停了好几年，虽然陆陆续续恢复，但也有恢复不了的，比如隔壁大队，到现如今都没恢复。
没办法，学校以前直接被拆了，老师也没了，但最重要的还是有些人害怕，你就是让他当老师，他也不敢。
谁知道几年前的事还会不会再来一次？
高向明他们几个倒是想办，但无奈，吃饭都困难。
对李子沟大队来说，现如今建个学校，得向上面申请砖瓦材料。
先不说上面的领导批不批。
就大队上，都面临好几个困难。
比如，人数不够，李子沟大队偏远，队上的孩子是不够办一个学校的。
加上年龄段的参差，按照正规的办，一个学校最少得两三个老师。
而这开销，是由大队上承担，而他们承担不起。
还有，很多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读书那也只是想想，父母压根不上。
毕竟在他们看来，饭都吃不饱，还读什么书，又不能上大学，出人头地。
像方雅这种不要工资，还倒贴钱，倒贴学习用品，还承诺一堆好处的老师，以前那是压根不敢想。
每年粮食交完公粮，就刚刚能填饱肚子，甚至有些困难户还倒欠大队饥荒。
这种情况下，他们想办学校，家长也不愿意让孩子来学，半大小子，都是劳动力。
要不是方雅承诺了那么多，这学校都办不起来。
可现在有些人也不知所措的很，这大大小小，那么多，教哪个年级的，怎么教？
而且很多孩子都在捣乱，坐都坐不住的小不点，学个屁。
“好歹给我弄个凳子呀。”方雅吐槽了一句：“这是谁规定的，学生坐着听，老师站着讲，没天理啦！”
“老师，我的给你，我妹妹抱着就行了。”一个小姑娘赶紧把自己两岁妹妹的小方凳给了方雅。
这凳子和桌子不配套，一看就是不知道从哪搜来的，方雅也不在意，有个坐的就好。
看到大家紧张，安慰道：“别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有啥？不懂没关系，听安排就行了，我不是还在这呢，虽然你们当中有的人年纪可能比我都大，但叫一声老师，那有事不就得先找我。”
或许是看到她好说话，有人胆子也大了起来，问道：“方老师，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说是上学，连书都没，不知道的还以为集体来这带娃了。
再加上沈和安那么大块头杵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方老师随时有生命危险。
尤其是村里比较调皮的几个，被沈和安的目光重点关照，此时一个个乖得如鹌鹑似的，压根不敢动。
甚至有些孩子就是为了不干农活，想来学校偷个懒，现在一看，那还不如去田里呢，最起码想跑就跑，想跳就跳。
方雅：“简单，我刚才看了一下，总共77个人，这里总共有三间教室，我们就分成三个班。”
“大家学习进度不同，那就考试，今天先认认人，之后我会用试卷来确定你们到底是哪个年级的水平，然后进行相对应的教学。”
“那老师，这些孩子怎么办？”
不少人望着在地上爬的娃娃，一个个都头疼。
大人倒是解放了，全家都去上工干活了，关键是，他们不可能一边读书一边带娃。
“他们就是另一个班的同学，嫌弃的眼神收起来，怎么能嫌弃自己的同学呢。”方雅板着小脸，一本正经。
不少人想笑，但又不敢，沈家老四笔直的站在那里，仿佛谁敢捣乱，就要被拎出来当众暴揍一顿。
“行了。”方雅没搭理他们的小心思：“现在进行简单的分班，左边那间屋子作为小班，凡是6岁以下的孩子都在那边。”
“五六岁的照顾这些还在爬的，照顾的好了也有奖励，比如你们现在吃着的大白兔奶糖，还有一些头绳之类的。”
“13岁以上的，作为大班，就是在现在这个班级里。”
“剩下的搬去右边那间屋子，是中班，大体上就这样，待会儿大家把桌椅板凳都分一下，如果有特殊会议，天晴的话就在院子里，天气不好的话，就在这间屋子，这里比较宽敞。”
“现在开始点名，点名之后，咱们要开始干活了。”
“干活？”不少人懵了一下，不是来读书的吗？
方雅笑的玩味：“对呀，咱们现在啥都没，不干活能咋地，得先把纸弄出来，你们该不会以为有人把木头搬回来，让你们造纸吧？”
多不少人脸色讪讪。
“高建国，你来，以后你就是这个班的班长。”
“老师，我也想当班长。”是高小虎，这少年一脸的激动，脸色不善的看向高建国，凭啥他当班长？
方雅看都没看他，把钢笔和笔记本递给走上前来的高建国：“三个班的分开记，都记大名，以后在学校里都叫大名，另外，在班里尽量说普通话。”
“知道了，老师。”高建国莫名其妙成了班长，虽然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但居然莫名有点激动。
见方雅没理自己，高小虎老委屈了：“老师，我也想当班长，我当时也读到四年级，不比他差多少，而且他都好些年没读书了，指不定都忘完了。”
方雅心累，抬眼看去，发现这家伙是真委屈，无奈扶额：“你不是要学医术吗？你懂得辨认草药，炮制草药吗？知道怎么给人打针吗？基本病症，赤脚大夫的考核标准是什么弄清楚了吗？”
“……没。”高小虎干巴巴道。
“那不就得了。”方雅翻了个白眼：“贪多嚼不烂，你既然想当赤脚大夫，或者去城里考学徒工，那就往一个方向努力，一天天的忙乎些啥。”
被训了，但高小虎心服口服：“嘿嘿，知道了老师，那我能做点啥？”
他想跟在方雅身边。
读书识字不是目的，他爹也是小学五年级毕业的，他也可以跟着学，或者去请教蔡书记也行。
但有些东西不是读死书就可以的。
方雅想了想，道：“这样，再过一些天等大家都适应了，我会组织一个采药小队，你来当这个小队长，我不能去的情况，你负责教他们辨认一些基础草药，挖回来之后，咱们以大队的名义去供销社卖。”
“之后再按照劳动比例分配下去，参与的人多分一点，这个比较复杂，等过两天我弄一个完整的制度出来，有考核标准。”
“那行，老师，我一定好好干。”高小虎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小方老师真好，不仅人长得好看，也比其他老师聪明，我以前的老师就不行……”
这个家伙说起来就没个完的时候，方雅懒得搭理他。
等高建国把班里所有人的名字都统计完交上来的时候，方雅默默摇头。
老大老二这种按顺序排的，春夏秋冬排的，建国、为民，狗蛋，出现的频率多到难以想象。
要不是大队上姓氏较多，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行了，那现在大家开始分班，大班就是高建国当班长，中班李小乐当班长，小班的沈狗蛋当班长，我不在的时候，有事都问高建国。”
“我不可能同时兼顾三个班，所以我在另一个班上课的时候，其他两个班有事直接找班长负责。”
有人心动，有人担心。
忍不住问道：“老师，小班的那边最大的孩子才6岁，狗蛋能负责吗？”
“怎么不行？我们不就在隔壁吗？好了，开始动起来。”
到底也是成年人了，高建国除了稍微有些别扭之外，处理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安排人，小班那边桌椅板凳挑的都是最矮的，帮着排座位。
“我做什么？”沈和安侧头问道。
就是来威慑的？
“让他们见识见识你沙包大的拳头，你看，这不听话多了。”方雅笑的得意。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收拾的，不过昨天两人确定了关系，她就顺势让沈和安来当这个恶人。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有几个孩子坐在凳子上，跟屁股生疮似的，但压根不敢动。
这要是沈和安不在，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几个熊孩子，可能压根不怕自己。
在外面可以处朋友，但进了教室，尤其在上课的时候，对老师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但那几个调皮的，显然没有这样的意识。
自己收拾，怕破了人设。
当然，还有一个心思，把沈和安拉出来溜溜，让大伙知道知道这是自己的人。
“那你们造纸需要准备些什么？”沈和安自己不会，也知道没有小姑娘在大会上说的那么简单。
这里真的什么工具都没，想要弄点树皮之类的，都得去老乡家借工具。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四哥，你帮我把那箱子东西搬回去，晚上这里没人，放在这里不方便，反正就我一个人用，要上哪本带哪本就好了。”
这就被赶走了？
沈和安有些郁闷，昨晚她让自己来帮忙，他以为有很多活要干呢，结果就扛一箱子东西？
方雅催促：“别愣着，快去呀。”
见周围那些大点的孩子都用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沈和安无奈：“那我晚上来接你。”
“好，大概下午6点左右放学。”虽然没必要，但方雅也没拒绝。
有人接多好。
“伤还没好，暂时别去山上，有什么重活让他们去干，要不然白长那么大个。”
“嗯呐，知道了。”
“谁要是不听话，不愿意上课的，你别管，晚上回来跟我说。”
“嗯，知道了。”
“要是头晕不舒服，那就别上课了，回家歇着。”
“嗯呐，嗯呐，知道了。”
“……”
周围人简直没眼看。
高建国他们几个年龄大点的，脸比喂狗粮的两个人还红。
好不容易等到沈和安扛着大箱子走了。
高小虎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方老师，你跟沈大哥什么情况？”
“对呀，是不是在处对象？”
方雅笑道：“这点观察力都没有，还想把名字登报纸上？”
“真的呀！”
刚才众人就有猜测，现在听到她亲口证实，教室里那叫一个呜呼哀哉，不少人脸上老失望了。
“怎么就是他呀？”高小虎绝望。
倒不是对方雅有什么心思，就是觉得他沈家老四年龄一大把，泥腿子一个，那么多累赘，压根配不上方雅。
高建国他们也都意外的很。
方雅却是没再多说，而是安排活计：“赶紧干活，知道就行，现在我们有两个主要任务。”
“第一，砍树，但也不能砍绝了，把一些特别密集，长得歪瓜裂枣的砍了，不仅如此，再过一段时间，等得空了还要开始植树。”
“第2个，解决了书本问题之后，咱们得解决书包和衣服问题。”
“衣服？老师你还会织布？”高建国意外。
“多简单的事，自己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一个个的整天不学无术，别老瞎关心我的感情生活，老师跟谁处对象，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没看到那些小不点都光着出门吗？作为同学，能帮就帮。”
“所以现在分成三队，大班跟着高建国，去砍树，工具自己想办法，不用砍太大的那种，避免受伤。”
“中班的负责跟我整理院子，这么大的院子不用浪费了，除了村里单独给的那一块地，这个院子也要利用起来，养点鸡鸭，种点蔬菜水果，另外得挖坑，建两个厕所，男女生分开。”
“小班的负责带孩子，别让孩子磕的碰了。”
“中午饭我会和中班的负责解决，大队上把你们的口粮都送到这儿，以后中午的那一顿，大家都在学校里吃，中班人数最多，中班负责做。”
方雅一点一点的安排下去，无论是适应的还是不适应的，都行动起来。
无论怎么样，这个四不像的学校，总算是开张了。
尽管方雅是个只动嘴不动手的，但众人居然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