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忆往昔
此时在渡口边等待过江的商客越聚越多，不少人听到酒肆里有热闹也都凑过来歇脚谈天。
“是啊，谁能料到当年轰轰烈烈打了一年多的北阳城战场就在烈火中化成了废墟，连续烧了几天几夜啊，城成了火炉，地化为炼狱，可见当时城中的人是有多悲惨啊！”说话的是一位头戴黑色斗笠，两鬓初见斑白的江湖老者。他手扶佩刀，仰头叹息。
众人窃窃私语，很快就有人认出老者的身份，蜀中刀客林风，他在这一带也是有些威名。
“是啊，当年吾族兄弟三人尚有一丝热血，不远万里来此助阵，可终究是错过了啊，最终也只落得其他族胞埋骨他乡。”似乎是某些故事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止不住的黯然惆怅。
“不幸中的万幸，北雍人的大军没有继续征伐，甚至放弃了已经占领的南阳城。”又有知情者透露当年的经历。
“还有这回事？”人群中好事者忍不住继续询问。
“南阳城那一战你们不知道吧，当时我就在南阳城谋生，听说城门楼子的血染红每一片城砖。北雍人攻破城楼之后，势如破竹，到处都是黑色的骑兵，所到之处南阳城守军根本无力抵抗。所幸的是他们军纪严明，没有放火烧杀，我们南阳城中百姓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一位身着灰衣的老者突然出言，他挺直矮小的身材，却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后来呢，北雍人这么强的部队最后为啥把南阳城给弃了。”人群中一位年轻热血的少年问出了很多人的想知道的问题。
“据我估计啊，当年北雍人在北阳城的战事吃紧，就把这支战斗力强悍的黑色骑兵部队也调往北阳城了，然后在北阳城与镇北军都全军覆没，北雍人也自知也守不住南岸，就主动退兵了吧。”刚才那个灰衣老者继续滔滔不绝着自己的见解。
“你说的不对，据我所知是北雍人和南陵谈判，双方促成了罢兵和谈，达成了某种协议，归还南阳城就是条件之一。”此时一位华衣商贾出言反驳。他走南闯北往返两地，在这一带号称消息灵通，获得了很多人对他言论的认可，纷纷点头赞同。
“好像是北雍人政权争夺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无力再战。”又有人补充道。
“那为啥南陵不趁此机会，收复那些丢失的北境。”人群中突然有人问了一言。
刚才议论纷纷的不少人一听这话，瞬时间都黯然失色，缄默不语，有些人连连摇头。
“就朝堂中的那帮腐朽，只懂守着他们的权利与财富，哪有收复失地的魄力。”那位热血青年拳头紧握，怒其不争，满脸愤恨。
“勿论国事，勿论国事。”与他同行的老者连拍他的脑袋，连忙制止了他。
酒肆里突然安静了一会，也只是一会，人群又开始和熟络之人互相攀谈起来。
少女诗赞听得那是津津有味，眼睛里闪烁光芒，她摩拳擦掌着只恨当年自己没能亲身经历这精彩故事。此时她已经和不少人已经混得相当熟络，到处游窜打听着各种奇妙趣闻。人们对她这样一个美丽可爱飒爽豪迈的少女也是知无不言。
当然今天有一个人比诗赞更加兴奋，那就是店家老吴。他在人群中穿梭忙活，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喜笑颜开，心里独自盘算着要是天天生意如此，说不定能在晚年重铸辉煌。
“对了，我依稀记得十几年前这酒肆店家老吴可是在那北阳城中开了一家酒楼的，当年我还经常往酒楼送过不少猎物的。”一位猎户打扮的汉子好像记起来什么。
人群中忙碌的店家老吴楞了一下，感觉到各种齐刷刷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
“店家，店家，快说快说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少女诗赞迫不及待跑了过去。
“是啊，是啊，店家赶快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不少人都聚集过来想要从这个幸存者口中打听当年发生的真实情况。
店家老吴被众人盯着额头直冒汗，推托不过，只好略一沉思缓缓说道，“差不多是戊寅年立夏前后，北阳城被北雍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一直持续到次年的秋季白露，然后和大家知道的差不多，一场大火把北阳城烧了个几天几夜。”
“我可听说当时北阳城几十万军民难有生还，你是怎么样逃出生天的？”看热闹的人群显然对店家老吴的答案不太满意，继续追问着。
“我一个年过半百的生意人，手无缚鸡之力，弓不能开，马尚难驭，哪能逃离这大军围困之城。”
少女诗赞神情期待，凑到跟前翘首倾听，唯恐漏过一个细节。
只见店家老吴缓了一口气，突然悲从中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可怜我半辈子积攒的家当啊，就因为出了一趟远门收些山物，就有家不能回啊，有城不能入啊。”
“我的酒楼啊，可怜一场大火，化为焦土。”
店家老吴突然间哭天抢地，老泪纵横。反而让众人不好再询问下去。
“老伯，您应该庆幸不在城中捡回一条性命，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活一世最怕钱财没花完命突然没了。”少女诗赞看着他哭得伤心，忍不住出言安慰着。
店家老吴反而哭得更伤心了，搞得面前的少女无所适从，围观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怎么啦？怎么啦？欺负我们孤寡老人啊，钱财怎么就身外之物了，好像这位女侠还欠我们的二两白银没有付吧？”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店家伙计一下堵到少女面前，出言质问。
“你……你不识好人心，我是看老伯伤心，安慰他好不。”少女诗赞一时想反驳，却也哑口无言，欠人家饭钱是事实，急得脸红耳赤。
“谁说我们没给钱的，不信你问问你们店家。”这时那个伟岸少年高大的身躯把少女护在了身后。
在店家伙计询问店家老吴得到他点头示意后，咄咄逼人的他才作罢离去。围观众人见也无其他热闹可参与，也都各自退去。
“你哪里来的银子？”两人又回到了案桌后，少女诗赞出言询问。
伟岸少年嘴巴朝最初要出钱聘请他们护卫的矮小商贾扭了扭。
少女诗赞转过去刚好看到了那商贾也朝他们点头示意，怒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就答应了，像你这样毛头小子，江湖经验欠缺，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都不知道呢。”
“我们和秦姨商量过了。”伟岸少年捂嘴偷笑。
“秦姨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臭咸鱼他都不和说下才让我刚才在伙计那出糗。”少女诗赞低声弱弱地解释着，不时眼睛还狠狠地瞪着少年潜羽。
“阿姐，好像当时你看热闹正起劲，潜羽有叫你没反应。”少年莫悲也来补刀。
就在众人还在酒肆内外谈天论地，众说纷纭的时候。
“开船咯！”摆渡人一声高呼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