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受制于人
一间厢房里，沈昙清睁了睁眼，捂着脑袋坐起了身。
“赤电，赤电！”
沈昙清喊了几句，但无人应他。
他皱着眉头，放下手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是个陌生的地方，心里疑惑更甚。
这怎么不是他自己的寝室？这是哪里？
闻到自己一身酒气，沈昙清皱着眉头，细细回想着在这之前发生了何事。
他记得他放衙后就上了马车，由赤电驾车带他回府，一路无事。
直到马车突然停了，赤电掀开车幔将一封信递给他，说是付红缨的丫鬟送来的，让他务必先看看。
沈昙清直接将书信随手扔到一边，让赤电不要理会，直接回府便是。
赤电照做。
可那丫鬟怎肯放弃，一直在马车后面追赶，大声嚷嚷着一定要沈昙清先看下书信再做决定。
“少爷，要不您还是看看吧，看了后再告诉那丫鬟让她死心，不然她这一直在后面追赶，又大声嚷嚷的，属下真怕她一路纠缠到府里。”
赤电怕那丫鬟追赶太急会摔倒，就放慢了速度，劝说沈昙清。
“这马车在皇城走了也有三年多了，不少百姓是认得这车子的，让她这般追赶，被有心人搬弄是非的话，对您也不好。”
听赤电说得有理，沈昙清只好捡起软垫上的书信打开来看。
“停车！”
沈昙清看完后将信揉成一团，隔着车幔对赤电吼道。
赤电立马拉紧了缰绳停下，掀开车幔看着一脸怒气的沈昙清问道：“少爷，怎么了，您生什么气？”
沈昙清抿唇不语，胸口起伏不定。
见马车停下来了，那丫鬟一脸惊喜，加快脚步跑到马车跟前。
“大人……”
“带路！”
沈昙清见到车外那身影，脸色一沉，声音也低了两度。
“是。”
丫鬟欣喜过头，没感觉出沈昙清的不快，上了马车就要往里坐，却被沈昙清一个眼刀子给瞪住了。
“本官有说你可以坐进来吗？坐外头！”
丫鬟这才惊觉沈昙清话里的怒气，睁大了眼畏惧的坐在了赤电旁边。
赤电放下了车幔，没有同情丫鬟半分，问了地址后又驾马离开了街市。
这一幕被路过的夜祤栈主仆看在了眼里。
“王爷，没想到沈大人发起脾气来，也是好大的官威。”
罗子全看了眼渐行渐远的马车低声说道。
“是人都有脾气，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呢。”
夜祤栈垂眸轻笑，“难道你迄今为止，见到的人都只有一个面目？”
罗子全想了想，答了句“没有”。
“那不就是了。”
夜祤栈说完，抬腿向前走去，罗子全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过几日便是沈大人的生辰了吧？”
“好像是。”
“回府后，去库房里好好挑挑，看看有什么是适合沈大人的，拟个名单给本王。”
“是。”
“怀让大师云游归来了吗？”
“属下去云林寺打探了，说是两日后回到云林寺。”
“本王知道了。”
夜祤栈点点头，一路就这样徒步回府。
在两人身后，张吉万眯着眸盯着夜祤栈的背影冷笑了下，心里又动起了主意。
当马车经过赶路后停在了一家客似云来的酒楼前，赤电和丫鬟先跳下了马车。
“少爷，到了。”
车幔被掀起，沈昙清冷着脸从车里下来，抬头一看醉仙楼的匾额，脸色一沉。
“带路。”
他朝丫鬟冷冷地吐了两字，看也没看她一眼。
丫鬟之前被他打过一耳光，本来就心有畏惧，加上一路上也没得什么好脸色对待，此刻急忙走在前头带路。
沈昙清先跟着丫鬟进了酒楼，赤电将马车停在门口，拴在马栓后快步跟上。
三人一路上了三楼，在一间包厢门口停下。
丫鬟先敲了敲门，“小姐，沈大人到了。”
“快让他进来。”
付红缨惊喜的声音隔着门透了出来，在沈昙清听来却有些刺耳。
丫鬟开了门让沈昙清进去，却作势拦住赤电。
“我家小姐说了，只见沈大人。”
“我家小姐也说了，让我护着我家少爷。”
赤电白了那丫鬟一眼，正要推开她，刚进门的沈昙清回头说了一句。
“赤电，门外侯着就是。”
“少爷！”
“我人就在屋里，还能有何不测不成？若真有事，有你在，付家脱得了干系吗？”
付红缨也就一个人在厢房里，沈昙清虽然是文弱书生一个，但也是有官阶之人，她敢动他？
赤电转念这样一想，便老老实实守在了门外。
丫鬟把门关上后，径直下楼去了。
厢房里，付红缨不待沈昙清走来便先迎了过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沈大人，你真的来了。”
沈昙清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站在原地僵着脸，视线不曾往她脸上移去。
“我来，是因为你说有关容儿的事要说。说吧，何事？”
“这里有酒有菜，坐下说吧。”
付红缨伸手去拉沈昙清，却被他侧身躲过了。
他看了眼一桌的酒菜，语气极为冷淡。
“不必了，有话直说，你也不是爱拐弯抹角之人。”
付红缨被说，脸上绯红。
“若是无话可说，在下便告辞了。”
沈昙清见她默然，立马意识到那信上所说的只是个托词罢了，便转身打算拂袖而去。
“沈大人。”
付红缨见状，急忙上前从背后点住沈昙清的穴位，然后一把抱住沈昙清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
“放手！”
沈昙清对她突然抱住自己是又羞又气，又因动不了而怒吼道。
“不放，不放，我不放！”
付红缨委屈不已，反而越抱越紧。
“沈大人……昙清，我对你情真意切，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请你自重！我沈某一再说过，对你无意无意无意！你何须如此纠缠不清！赤电，赤电！”
见付红缨根本不听劝，沈昙清只能高声呼唤赤电，可是屋外却没有半点动静。
他的脸色立马就黑了，厉声质问付红缨。
“付红缨，你对赤电做了什么？你到底有何居心！”
“你放心，我不会伤他的，只是用蒙汗药掺在酒水里放倒他罢了。你也别喊了，不会有人过来的。”
付红缨说着松开手，绕到了沈昙清跟前，抬手摸上了他的脸，一遍又一遍的，眼里的痴迷令沈昙清有些害怕。
“你疯了，居然干出这等事来！”
沈昙清躲避不过，只能闭上了眼不去看她。
“你为何一定要如此执迷不悟，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
“我不管！”
付红缨一恼，怒目圆睁。
“昙清，我究竟哪里差了，让你一直不肯好好对我？我喜欢你这也有错吗？”
“我一个姑娘家的，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和你明明就十分登对，你为何就是不愿意看着我？”
“如果照你这么说，全皇城像这样条件的姑娘家多了去了，她们也个个与我相配，我都要有所回应？”
付红缨被噎，一时无语。
她收回手，看着沈昙清咬着唇久久未动。
沈昙清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付红缨红着眼眶的样子不免一愣。
那委屈的样子怎么像极了沈从容？
沈昙清这才细细的打量着付红缨，发现她的妆发与之前有些不同。
梳着垂挂髻，还在发髻两边用珠翠花钿做装饰，粉面桃腮，显得整个人温婉了不少。
“你学容儿做什么？”
沈昙清拉下了脸，眸色一凛。
付红缨一听脸色一僵，“你看得出来？”
“感觉得出来。”
付红缨没料到沈昙清看得出来，抬起右手手背挡着脸，跑到桌子边，拿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沈昙清背对着她，不知她在做什么，他算着天色不早，怕沈从容担心，也不知赤电不在，自己该如何逃脱。
“没错，我就是学她。”
付红缨盯着手里的酒杯说道。
“从我祖父说起你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后来我就去探听一下关于你的事，这才对你上了心。”
“对你越是了解，我就越对你生出了几分喜欢。”
“皇城这个地方卧虎藏龙，人才辈出，可只有你，也唯有你，进入了我的内心，你知道吗？”
“你从来没对哪个女子特别过，做官三年，你一直孑然一身，我便想这样的你，应该不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
“满朝众臣对你都是有口皆碑，他们也都想和你攀亲，可你从未理会过，我便想，如果我主动追求你，你是不是会对我不一样？”
“可是结果不如我意，你也在躲着我，避而不见。我能拦你一次，却不能再拦你第二次，第三次。”
“我便想，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搏你一笑，能令你温柔相待，结果那个人，就只有你妹妹。”
沈昙清虽然在听着，但眼神频频看向门口，心里祈祷着赤电能快点醒来。
“她还真是不一般的姑娘。”
付红缨还在说着，脸上带着笑。
“吸引了你的全部目光不说，还能什么都没做，你就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温柔，眼神那般宠溺。”
“我真是很嫉妒，我哥这个呆子，对我都不曾这般疼爱过。”
“不过，真没想到你妹妹居然会对东厂督主动了心。”
“梨花林里的行径，还真是胆大妄为，使我大受震撼。”
付红缨提着酒壶走到沈昙清面前，见他脸色不善，又是一阵低笑。
“你这又是在恼什么，听不得我说她？还是说她对着那东厂督主又抱又亲的？”
“付红缨！”沈昙清咬牙切齿道。
可是付红缨没有害怕，反而再次抬手摸上他的脸。
“昙清，你妹妹连一个宦官都敢当众表明心意，我付红缨敢爱敢恨怎么了？”
“你说我学她？没错，我就是学她，学她怎么把一件事从无到有给坐实的。”
“你要做什么？”
沈昙清看着付红缨的眼神渐渐变得炙热，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听过一个词吗？”
付红缨一手捏住沈昙清的下巴，一边往他嘴里灌酒。
“那就是酒后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