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天阉之人
俏俏关门出去后,裴司衍坐在了沈从容右手边,两手相叠弯着身子,将脸枕在臂上看着她。
似乎就只是这样看看,也已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沈从容脸庞白皙,小嘴儿红红的,突然牵起嘴角浅浅的笑,令裴司衍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
但很快,笑着笑着,他又再度红了脸。
因为刚刚宝琴说过的话,让原本没往那方面想过的裴司衍整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他跟着汪喻这么多年,除了武功、学识、君臣之道,连暧昧对象都没有的汪喻仅有男女之情没教过他。
被沈从容亲吻的那两次,和他主动亲吻她的那一次,若是宝琴不说,他还真不知道要……伸舌头。
他这副身子,也从来没想过还有能同房的一天,只是同房需要借助宝琴给他的东西。
“皇城的西院,督主就算没去过也该听过吧?那也是窑子,专接待没权没势的下等太监。”宝琴拍了拍木箱说道。
提到西院,裴司衍当然听说过这个地方,也知道里面是区别于其他勾栏场所的妓院。
“那又如何?你认为本座是那种会逛窑子的人?”
裴司衍的脸色一冷,语气也变得不善。
“不是不是,奴家这是提醒督主,您这身子除了不能生儿育女之外,这夫妻敦伦之事,也是有法子做到的。”
宝琴见他不高兴,忙把木箱打开给裴司衍看。
“督主您看,这些物件都能增加夫妻间的情趣。”
“虽然对沈小姐来说,她是不在乎这个的,但您瞧着也是喜欢她的,自然不会让她……对吧?”
“您对男女之事,有多少了解?”宝琴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不敢指望裴司衍懂很多,但至少接吻那些也该懂吧?
可是见到裴司衍直勾勾的盯着木箱里的物件看,脸色涨红的样子,宝琴才明白他是真的不懂。
“督主,恕奴家冒昧,您和沈小姐亲过吗?”
宝琴合上木箱,再度问道。
“……亲过。”
裴司衍抬起右手掩嘴答道,目光瞥向他处,有几分不好意思。
“就单纯嘴碰嘴?”
“……是。”
宝琴不用问下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从容还小,肯定是不懂男女之事的,但裴司衍大她好几岁,又是宫里人,对情爱之事理应耳濡目染几分才是,怎么还会这么纯情?
得,看来她得帮着沈从容调教调教裴司衍才行。
于是,宝琴压低了声音,稍微凑向裴司衍,教了他一些房中术。
裴司衍竖起耳朵认真听着,不止脸又红了,就连耳根也开始发烫。
“相公……喜欢你……”
睡梦中的沈从容轻启红唇,低低说着梦话,听得裴司衍眉眼都温柔得不行。
“夫人,我也喜欢你。”
裴司衍低低答道,见沈从容的脑袋突然往下一垂,他吓得赶紧坐起身伸手去扶。
还好,沈从容的脑袋垂落到一半便停住了,并没有磕在桌子上。
想她肯定是特别累才会睡得这么熟,又怕她再继续这样睡对脖子不好,裴司衍起身打算抱她上床歇息。
当他抱起沈从容后,她突然在他怀里蹭了蹭,喃喃说着“要抱抱”,声音软软的,令他不觉一笑。
中午时分,张吉万趁着夜舜祯午睡时,对着他的脖子伸出两手比划了下掐脖的动作。
昨夜背上挨得那几脚令他这会还是觉得疼,他愤恨的眸子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要不是还要套夜舜祯的话,张吉万早就想毒死他了,哪还需要“奴才长奴才短”的自称自己。
不能动夜舜祯的命,张吉万心下一想,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药瓶打开,放在夜舜祯的鼻尖轻轻来回晃动了几下,然后盖上重新收回袖口。
哼,狗皇帝,看你等下还睡得稳不稳!
张吉万心里冷笑,甩了下袖子出了殿门。
殿门外有其他太监守着,张吉万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一路上他穿过回廊,穿过宫门,来到了一座宫殿前,没有理会朝他行礼的两名宫人,径直迈过门槛进去了。
殿内一张贵妃榻上坐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正在逗弄怀里的白猫。
“红罗,你倒是悠闲,顶了人家不受宠的妃子的脸,不好好替少主做事,就不怕少主知道后怪罪于你吗?”
张吉万甩了下后衣摆, 坐在了贵妃榻的另一边。
红罗抬眸看了张吉万一眼,见他扯下了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浅勾嘴角。
“吉万,你这话可不对,堡主不在皇城,所有的事皆由少主负责,这没错。”
“但少主知道堡主给了我任务,并没有干涉我做事,反倒是你,至今不安排我去侍寝。”
“你真要以色侍他?”
“不是有致幻迷香吗?宁薇都能用,我为何不能?”
“她?哼,也不看是什么身份,还敢觊觎少主?真觉得出了教坊司就能成为少主的女人了?”
张吉万嗤笑,神情不屑。
若是他知道昨日教坊司发生的事,怕是早就出宫去教训宁薇,就像当初他毒哑的那个小姑娘一样。
“怎么你从头到尾都瞧不上她?宁薇现在虽然是贱籍,但那脸蛋也是极为漂亮的。”
红罗白了张吉万一眼,言语中为宁薇鸣不平。
“怎么,只要长得漂亮的都可以做少主的女人了吗?从她看少主的第一眼我就不喜她了,要不是她还算老实,我早就敲打敲打她了。”
“那你瞧我顺眼,是因为我不喜欢少主?”
红罗拍了拍白猫,将它赶下去后站起身,走到张吉万跟前顺势坐在他腿上,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左手摸上了他的脸,媚眼如丝。
“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看着红罗勾人的眼神,张吉万抿唇一笑,抬起右手也摸上她的脸,突然手一挥,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也给撕了下来。
“还是你自己的脸好看。”
张吉万将人皮面具随手丢在榻上,右手揽住了红罗的肩膀,俯身与她亲吻。
殿门还开着,可是两人毫不避嫌,还在榻上交缠了半刻后才分开。
两人衣衫都有些凌乱,尤其是红罗的右肩都露了出来,上面还有张吉万留下的浅浅牙痕。
张吉万没有起身,支起左手撑着脑袋,右手在红罗身上游走,看着她两眼迷离的样子笑得十分满意。
“你在后宫这段时间,可打听到裴司衍的事?”
“当然有。”
红罗满脸绯红,声音娇软,抬起左手轻轻地摸着张吉万的胸膛。
“哦?是什么消息?”
“他跟汪喻的事旁人都说烂了,这就不必多说了。”
“宫里的随侍档册少主也查过了,他的记录过于简单,但哪怕同样是孤儿的汪喻自己,他跟随狗皇帝之前的记录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这净身房两年一次的验身也快到了,可奇怪的是,汪喻哪怕是挥刀自宫的,净身房都有记录在册。”
“可偏偏裴司衍没有,你说奇不奇怪?”
“他奇怪的地方还少吗?之前咱派的人杀他不成,只是重伤,堡主这才生了拉拢他的心思。”
“这样的人,若不是有可取之处,早就想方设法杀死他,顶了他的位置。”
“不过堡主考量的对,将夜舜祯的手里的刀不知不觉变成九千岁的,等他知道的那天,那脸色一定很精彩。”
张吉万冷冷一笑,眼里带了股狠意。
“如今宫里也埋了不少我们的人,这宫外少主也开始用人皮面具顶替了那些不肯归顺的大臣。”
“若不是堡主奉了先皇的另一个遗命,将九千岁生母与他合葬,这才用特殊的熏香去勾起狗皇帝的回忆,从他嘴里得知那个女人的墓藏于何处。”
“否则,何须浪费那么多时间,早该弄死汪喻,弄死狗皇帝一家。”
张吉万将右手抚上红罗的脸,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尔后转摸着那光滑的脸庞。
“可是九千岁还没有下落,先把他们弄死了,皇位怎么办?”
红罗直勾勾地盯着张吉万的双眼看,眼神又有些迷离。
“不是还有个小皇子夜珺盛吗?将他推上皇位不就好了?让一个傀儡替九千岁占着位置,这也是不错的一步棋。”
“哈哈……”
红罗低声轻笑,抓住了张吉万的右手。
“吉万,你这心计也太重了,究竟是堡主的意思,还是你自己这么想的?”
“这是少主跟我哥说的,大抵是堡主的意思。不过少主好像不知对狗皇帝用特殊熏香的另一个目的。”
“先皇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有所耳闻,谁会想到残暴嗜血的他最后是栽在了九千岁母子手上。”
“确实,对狗皇帝来说,这事太讽刺了。”
两人相视一笑。
“刚刚我的话没说完,裴司衍不仅没有净身记录,甚至从他进宫开始连两年一次的验身他都没有做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红罗抓着张吉万的手沿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为什么?难道他没有净身?”张吉万眸色一沉。
“确实没有挨一刀。因为他是……”
红罗抓着张吉万的手停留在了他的下身,低低的说了四个字,惊得张吉万瞪大了眼。
“他是……”
“天阉之人。”
“什么?”
沈从容瞪大了眼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裴司衍那双平静的眼眸,整个脑子乱的不行。
天阉,天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