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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张吉万的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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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王府里,夜祤栈坐在书桌前,看着罗子全讨好的将手帕包裹着的两块梨花糕奉上,忍不住皱起眉头。

    “本王让你去守着那沈小姐,你倒好,一天不到就回来了。怎么,本王的命令你也敢忤逆了?”

    罗子全忙放下梨花糕,低垂着头单膝跪地。

    “属下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敢得很!”

    夜祤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如此作为,本王还如何面对沈大人!”

    “王爷。”

    罗子全不敢看生气的夜祤栈,言语中充满了委屈。

    “属下一早就去沈府守着沈小姐的院门了,半步都不曾离开。”

    “沈小姐被禁足也是闭门不出,只在自个院里接待过赵大人的未婚妻,也就是四公主未来的姑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东厂掌刑千户来给沈小姐送点心和书信,前后不过一刻钟左右。”

    “后来直到沈大人放衙归来,说属下可以不必守着了,便让属下回府。”

    “那东厂督主全程都没有露过面。”

    夜祤栈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你说是沈大人让你回来的?这才多久他就改变心意了?”

    “是沈大人说的,看他脸色很不好呢。”

    听着夜祤栈话里没有生气的意思了,罗子全这才抬起了头。

    “怕不是沈大人的本意。”

    “什么意思?”夜祤栈放下了手。

    “属下觉得纳闷,临走前问了沈大人的护卫,他说是皇上的旨意,不准沈大人干涉督主和沈小姐的事。”

    “父皇?”

    夜祤栈愣住了,尔后不觉苦笑。

    “看来父皇是打定主意要给裴司衍定亲了。”

    “王爷,可别怪属下多嘴。皇上就算看重汪公公师徒,那也不能拂了沈大人的面子吧?”

    “放心,又不会因为这事贬了沈大人,但也不会不护着裴司衍。”

    “就算裴司衍是个宦官,那也是父皇他看着长大的,怕是心里也是当做半个孩子相待的。”

    夜祤栈轻叹了一声,朝罗子全挥了挥手。

    “退下吧,本王要歇息了。”

    “是。”

    罗子全站起身,默默地退下。

    夜祤栈看着桌上那两块梨花糕,冷着一张脸。

    夜舜祯的寝殿里,张吉万打发走了要来服侍夜舜祯的几名妃子后,让两名值班太监把好门,然后闪身进了寝殿。

    夜舜祯还坐在卧榻上看汪喻拿来的奏折,手边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羹汤。

    “皇上,您这病刚好,还是早点歇着吧。”

    张吉万站在边上,垂着手低声说道。

    “朕批完这折子再歇。”

    夜舜祯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了另一本翻开看。

    一会后,突然将奏折摔在了小桌子上,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一下毫无防备的张吉万。

    “皇上,这折子里写了什么,令您如此生气?”

    张吉万上前,抬手轻拍身子在微微颤抖的夜舜祯的后背。

    “你看看,你看看!”

    一脸怒容的夜舜祯指着那本奏折气冲冲地说道。

    张吉万很好奇,闻言拿起了那本奏折翻开了看。

    “崖城剿匪?”

    “没错,就是剿匪。”

    “奴才不懂,剿匪并非难事,皇上为何震怒?”

    张吉万合上奏折,小心的放回小桌子上。

    “哼,是因为这匪不一般。”

    夜舜祯冷笑,目光幽幽的看向张吉万。

    “胡得顺,你来宫里多久了?”

    “回皇上,一年多了。”

    张吉万低眉顺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才一年多,那你应该不知司衍几年前救了高太医之事吧。”

    “奴才不知。”

    张吉万心思活络,却依然装傻。

    尽管裴司衍的底细他们还查不到,但裴司衍这些年的事迹又不是秘密,他自然知道这事。

    “高太医这个医者,医术是太医院里最好的,医者仁心,休沐时还常在一家医馆里坐镇义诊,颇有民间威望。”

    夜舜祯将视线投向远处,娓娓道来。

    “这人出名了,好事坏事就跟着来了。”

    “当初离皇城不过五里地,有座山被这群匪徒占山为王,因那为首的匪头独子病重,遍寻名医久治不愈,便盯上了高太医,将他掳了去。”

    “高太医被困两日,没日没夜想着法子救那孩子,可那孩子病得过重,早就药石罔效,没撑过几日就撒手人寰。”

    “这下匪头就怒了,迁怒高太医,说他医死了他的独子,他要高太医陪葬,便将他绑了在烈日下暴晒,还打算放火烧死他。”

    “这些本就是残暴之徒,无恶不作。借着地势易守难攻,为非作歹。”

    “府衙派了官兵去镇压过,没有成效,又后绑了朝廷命官,朕龙颜大怒,便派了司衍去剿匪,救出高太医。”

    后面不用夜舜祯啰嗦,张吉万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司衍带着十名缇骑潜上山,用迷烟放倒了一部分匪徒,又杀了二十几个匪徒,趁乱救走了高太医,还伤了匪头一只眼两根手指。

    之后府衙配合东厂,再次派兵上山剿匪。

    有了东厂打头阵,这次行动就顺利了许多。

    只是待所有人都抓起来后,才发现匪头和几名重要的匪徒不在其中。

    着实可惜!

    夜舜祯便下了命令,全国通缉几人,只是这几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皇上,既然这些人这些年来都没有消息,您怎知崖城这群亡命之徒就是当初的那些匪人?”

    张吉万没什么耐心,但还是耐住性子听夜舜祯说完。

    “折子里不是写了那匪头的特征了吗?右眼有伤,右手断了两指,这都是司衍干的。”

    夜舜祯说起裴司衍,眼里难掩赞许之意。

    “督主这般厉害,还真是国之栋梁。”

    张吉万借机夸起了裴司衍,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大邺国有督主在,皇上何愁大业不能千秋万代,盛世长存。”

    “你倒是很会说话。”

    夜舜祯瞥了他一眼,笑得极其愉悦。

    “那这事,还是派司衍去吧,万不能让那匪头再次逃脱了。”

    “奴才也觉得该让督主去。只是……”

    张吉万话说一半,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什么,不妨直说。”

    “这剿匪之事,毕竟也是很凶险的,督主这才刚有了喜欢的姑娘,就派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当然,奴才不是说不相信督主的本事,也不是说不让他去,只是想他为皇上,为大邺国这般尽心尽力,不畏生死,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可别吞吞吐吐的。”

    夜舜祯不满张吉万要说不说的,瞪了他一眼。

    “奴才是这样想的,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张吉万说完直接双膝跪地,伏低了身子。

    “督主这身份,官居三品也是到头了,这剿匪若是立了大功,那也封不了什么官位给他。”

    “依奴才拙见,不如封个虚衔给他。”

    “一则说出来好听,也代表了皇恩晃荡。二则,也令其他人再也不敢轻视督主,这对督主的亲事也是有所帮助的。”

    这番话又是说到了夜舜祯的心坎里了,他托着下巴沉思了会,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吉万,半晌才开口道。

    “那依你所见,封什么名号给他?”

    见计谋得逞,张吉万趴在地上咧嘴一笑,眼里算计的精光更甚。

    “不如封个……‘九千岁’如何?”

    这三个字一出,夜舜祯瞬间瞳孔一震,站起身重重拍了下小桌子。

    “放肆!”

    张吉万急忙装作受惊的样子,颤抖着声音求饶。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才失言了,是奴才失言了!”

    夜舜祯震怒不已,抬脚踢了张吉万背部一脚。

    “胡得顺,你好大的胆子!”

    张吉万没想到夜舜祯会踢自己一脚,咬着牙忍了,心里却骂了句狗皇帝。

    “‘九千岁’?你知道九千岁意味着什么吗?”

    “先皇的小儿,朕的小弟就是九千岁!”

    “自朕逼宫后他就下落不明,遍寻不着,你居然让朕封司衍为‘九千岁’?安的是什么心!”

    夜舜祯又接连踢了张吉万几脚,大声怒骂他。

    “就算朕再不喜这个弟弟,那他也是……她的孩子!”

    “即便朕找到他后不会善待他,但也不会亏待他。”

    “你居然想朕剥了他的封号?”

    “皇上,皇上,请听奴才一言哪皇上!”

    张吉万受不了夜舜祯一直踢他,抬起身抱住了他的大腿。

    “这九千岁至今下落不明,客死他乡也说不定,否则凭皇上的本事,怎么会翻遍大邺国都找不到他呢?”

    “奴才进宫时间虽然不长,但先皇和九千岁的事也是略有耳闻。”

    “皇上,先皇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了,他那般宠爱九千岁,给了他如此殊荣,意味着什么您不懂吗?”

    “当时的九千岁不过几岁,懵懂无知,这父子相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要是他记恨上您怎么办?”

    “退一步讲,哪怕九千岁没死,这么多年都不现身,指不定是在韬光养晦,暗中筹谋,意图夺取您的江山啊皇上!”

    听到张吉万这番话,本来气得不行的夜舜祯渐渐地冷静下来,扶着额头闭着眼皱眉。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张吉万松了口气,心里恨恨地记上一笔,日后定要向夜舜祯讨回来。

    “放手。”

    夜舜祯冷冷说道,在张吉万松手后坐在了卧榻上,紧绷着脸。

    “说说看,你让司衍成为‘九千岁’的理由。”

    张吉万没得到命令不敢起身,垂头跪在地上解释道。

    “皇上,奴才是这样想的。”

    “不管原来的九千岁下落何方,他对皇上,不,对其他皇子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先皇封他为九千岁,就是想把江山交给他的,若是九千岁也认为大邺国该是他的,那他肯定会造反夺回去的。”

    “皇上您登上皇位后,在位也有十五年了,为国为民,施以民政,如今百姓是向着您的。”

    “‘九千岁’这殊荣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奴才之所以提议封督主为‘九千岁’,自然是为皇上好。”

    “督主是宦官,无法绵延子嗣,说句不妥当的,这封号也只是表面风光而已。”

    “再者,督主武艺高强,手下又有东厂,他若是替了九千岁的封号,便代替皇上成了靶子。”

    “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万不能有半分闪失,只能委屈督主代皇上吸引注意力。”

    “而且九千岁指不定知道一个宦官顶了他的封号,说不准按捺不住就现身了呢?”

    听着张吉万的长篇大论,夜舜祯的脸色越发的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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