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风言风语
诚如夜铭烨所说，裴司衍抱着沈从容一出梨花林，不止杨岩和罗子全很意外，几名端着酒菜要往锁春苑送的宫人撞见这一幕来不及向裴司衍行礼，就见他抱着一个姑娘匆匆离去，面面相觑，满腹疑惑。
虽然大多人在比试结束后被带去了锁春苑准备入席，但一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男女看见了裴司衍抱着一个姑娘从眼前走过，议论纷纷。
沈从容揽着裴司衍的脖子，抬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侧颜看，小鹿乱撞的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炸起一般，吵得她耳朵疼。
她是在做梦吗？
怎么感情发展的这么顺利，她居然和裴司衍是双向奔赴？
他只见过自己一面呀，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沈从容在心里想了许多许多，想得都发呆了。
她一直都觉得她跟裴司衍慢慢接触下来会是日久生情，从来没想过会是一见钟情，虽然感觉过于神速了不敢相信，但至少不必走弯路了不是吗？
一路上被多少人围观沈从容并没有在意，她将头靠在了裴司衍的肩膀上，满心眼里都是欢喜。
能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暖暖的，令她沉沦。
裴司衍一路走得轻快，初始能感觉到沈从容在盯着他看，令他耳根微微发烫，又觉肩膀一重，灼人的视线消失，他倒松了口气。
走着走着，裴司衍就放缓了脚步，心想从梨花林到大门的路并不长，他想能和她多呆一会，哪怕这点时间极其短暂。
陆鸣安落后两人几步远，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不时傻笑。
他此刻巴不得马上跑去告诉汪喻刚刚的事，更恨不得两人今天定情，明儿个督主府张灯结彩大办喜事。
三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出了茗香园，守卫见到裴司衍抱着一个姑娘从眼前走过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定睛一看又确定是他。
“小姐！”
一直守在马车旁的俏俏和赤电见沈从容被裴司衍抱着出来，双双瞪大了眼，急忙迎了上去。
“小姐，您怎么了？”
俏俏看着沈从容一直呆呆的看着裴司衍，面上慌张，第一时间就是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烫不烫。
赤电见沈昙清没有跟出来，反而是裴司衍抱着沈从容，睁大了眼一直盯着园子大门看，满脑子全是问号。
俏俏很快就收回了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想不烫啊，那她家小姐怎么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
裴司衍抱着沈从容来到马车旁，小心的放她站在车板子上，掀开车幔让她慢点进去坐好。
“陆鸣安，守着。”
裴司衍对跟上来的陆鸣安说道，也跟着上了马车。
俏俏和赤电见状瞪大了眼，都想近马车前，却被陆鸣安抬手拦住了。
“千户大人，您拦着做什么？这孤男寡女的，哪能让他们独处？”
俏俏急了，心想裴司衍上次独闯沈从容的闺房也就算了，怎么这次还跟着上了马车，还不让其他人接近，是想欺负她家小姐吗？
赤电的表情很凝重，看陆鸣安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千户大人，还望您高抬贵手，至少放俏俏进去。我家小姐还待字闺中，这让督主抱着她出来已经很失礼了，怎能让他们单独相处呢？”
“怕什么，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陆鸣安右手负在身后，左手伸得直直的。
“什么？”
赤电和俏俏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你们很快就该改称我们督主为‘姑爷’了，东厂上下也将迎来一位督主夫人了。”
陆鸣安眉眼间满是喜色，看着眼前呆住的两人一脸震惊，笑得更欢了。
赤电很快就反应过来，要不是他不能进茗香园，他早去把沈昙清拉出来了。
让沈从容去做督主夫人？疯了不成！
陆鸣安收回左手，改为双手环抱在胸前，低声将梨花林里发生的事情讲给了俏俏听，惊得她捂着嘴瞪大了眼。
什么什么？她家小姐主动亲了那东厂督主？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这怎么可能！她家小姐不是说来皇城寻她未来相公的吗？怎能亲一个……太监呢！
俏俏拍了拍胸口，慌张不已，但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令她双手抱头渐渐冷静下来。
难道……
俏俏看了眼车幔，摇着头暗道不会的不会的。
马车内，沈从容坐的端端正正的，看着裴司衍单膝跪地，一手扶着她的右脚，一手脱去她的绣花鞋，褪去袜子查看那红肿的脚踝。
“伤得不轻。”
“是啊，很疼呢。”
裴司衍抬眸，却见沈从容笑着看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打开，涂在伤处轻轻揉起来。
“若是真的疼，怎么还笑得出来？”
“因为你呀。”
沈从容抬手抚上了裴司衍的脸，轻轻的抚摸着。
这一切是真的。
她摸到了梦寐以求的这张脸了。
裴司衍手上动作一顿，再次抬眸和沈从容四目相对，却见她弯着身将脸凑了过来，居然和他额头抵着额头。
“相公。”
沈从容轻启朱唇，低低唤了他一声，尔后又笑得特别开心。
“……”
裴司衍有那么一瞬间动容了，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疯狂的冒了出来。
沈从容说完后，坐直了身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裴司衍。
裴司衍替她穿上鞋袜，收好药瓶，然后坐在了沈从容身旁，抿着唇不知说点什么好。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从容主动握住了裴司衍的手，不再称他为“您”。
裴司衍看着那只小手柔若无骨，不堪一握，忍不住将另一只手覆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沈小姐……”
“叫容儿。”
沈从容不满他叫的生疏，打断了他的话。
“……容儿。”
“嗯！”
“你喜欢我什么？你也看到你兄长有多不喜欢我了，旁人也并不看好我。他们考虑的没错，若你真的嫁予我，可知这辈子都是守活寡，你就不后悔？”
裴司衍此时也不再自称“本座”。
沈从容愣住了，她怎么觉得最后这句话听着很耳熟呢？
“我除了身份显赫一点外，确实没什么比得过旁人的，实在不知你为何心悦于我。”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的情之所钟。芸芸众生，人来人往，我只心悦于你，这点最重要。”
沈从容身子一歪靠在了裴司衍的胳膊上，贪婪的享受着这片刻温存。
“我呢，也没什么野心，我只想由着心坚定自己的决定。你可能不明白，见到你我就满心欢喜，看不到你我又心心念念。”
裴司衍扭头看着沈从容的侧脸，抬起手摸上了她的脸。
“我也是。”
此时人满为患的锁春苑里，一条劲爆的消息快速在每桌酒席上蔓延开来，听得温家兄妹面面相觑，惶惶不安。
虽然他们都认得裴司衍，不认识沈从容，可温庭钰一听那姑娘的描述，已能肯定说的就是沈从容。
先是她说去如厕却迟迟未归，后又有一名宫人来找沈昙清，私下说了什么她不知道，只见他黑了脸挤出了人群，赵书会见状不对跟了上去。
当时她就隐隐猜测难道出事了，却没想会出这种事。
沈从容居然和东厂督主牵扯不清，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抱了出去！这名声可就毁了啊！
不少人交头接耳，都在说裴司衍毁人清白的话，但更八卦的就是在四处打听被他抱着的是何家姑娘。
温庭钰忧心忡忡，两眼不停地看向院门口，期盼着沈从容跟着两位兄长一同出现，可她只见到了夜祤栈等人进来了，心情当下就蔫了。
就在夜祤栈等人一一入席后，他似乎听到有人提到了“那好像是沈大人的妹妹”的话，便明白本来还能替沈昙清遮一遮的事是彻底瞒不住了。
若是让更多的人看见沈从容当众亲了东厂督主，怕是这事会传得更疯。
直到他们几人离去前，沈昙清还呆在原地无法回神，赵书会在不停的劝说他。
可别说沈昙清被吓傻了，他瞧了也觉得很不舒服，胸口闷闷的，越发觉得裴司衍很碍眼。
在这之前，他对裴司衍还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也尽量客观的看待他，可是
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原先有的愤怒和烦躁之外，又有了一丝痛楚。
他不明白因何而痛，更不明白原先什么事都没有的自己，在见了沈从容和裴司衍后，怎么就变得不对劲了呢？
罗子全站在他身后，看着夜祤栈举着酒杯，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仰头一饮而尽，宣布酒席开始，然后呆坐在位子上半天没动。
“王爷，您身子不适？”
罗子全上前躬身，担忧的问道。
夜祤栈没有作答，只是抬手摆了摆。
他只好退回去站好，目光依然看着夜祤栈，满腹担忧。
付红缨坐在自己的兄长旁边，无心吃菜，整个人闷闷不乐的，看的付赤霄疑惑不已，怎么他这妹妹瞧着比沈昙清难过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而最开心的当属杨漫了，她一落座就听席上几名熟识的姑娘在议论裴司衍和沈从容的事，压低了声音说有内幕，将沈从容主动亲了裴司衍的事故意添油加醋的加工了一番，说得不少人低声惊呼太大胆了。
她其实不管这两人是不是两情相悦，反正她就是要将沈从容钉死在裴司衍身边，沈昙清越是反对，她越要暗中促成这件事。
还有什么比嫁给一个臭名昭著的东厂头子更令人不齿的呢。
当在赵书会的不停劝说下，终于反应过来的沈昙清一脸凝重的微眯着眸，甩了袖子大步跑出了梨花林。
此时，裴司衍和陆鸣安已经离去，沈从容还把装着她做的点心的食盒给了裴司衍，然后掀开车窗帷幔趴在窗沿上目送两人离去。
“少爷。”
见到沈昙清终于出来了，赤电忙迎了上去，说了句裴司衍他们刚走，结果沈昙清脚步不停，直接上了马车，只冷冷的甩下了一句话。
“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