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欺她不行
俏俏捂着左脸走到沈从容身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昙清生大气的样子,感觉有点陌生。
“小姐,疼吗?”
沈从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气红了脸的沈昙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此时有不少路人被这几人的动静所吸引,纷纷围了过来。
付红缨先是扶起了自己的丫鬟,面对比自己稍高的沈昙清生气的样子丝毫不怂,指着他身后的沈从容,语气冰冷。
“沈昙清,沈大人,原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就是为了松兰馆里的姑娘?”
“我祖父一直夸你彬彬有礼,年轻有为,在朝廷里是有口皆碑的栋梁之才,我看你也是担得起他人称赞的,怎知你也是这种喜欢风花雪月,流连花丛之人!”
“我初听你在松兰馆被一妇人打了,心急之下赶了过来,结果路上听到的消息越多越是寒了心。”
“你居然是护松兰馆的姑娘而替她挨的打,陪她在这呆了快一天不说,还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你还要不要脸啊!”
沈从容的眼神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瞬间就冷了下去。
她扫视了一眼付红缨,个子比她高半个头,粉面桃腮,青眉如黛,年纪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看不是普通人家,敢直呼沈昙清的名字,想必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官家子女。
听她话里的意思,是对沈昙清有意思的,但是沈昙清目测对她没感觉,因为他并没有对付红缨有什么特别的态度。
“我和她如何,与你何干!”
沈昙清并没有因为有人围观而收敛自己的怒气,他狠狠的瞪了付红缨一眼,轻勾嘴角冷笑。
“付红缨,付姑娘!我沈某跟你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质问我,凭什么打我的容儿!”
沈昙清下意识的一句“我的容儿”令沈从容呆住了,她没想到沈昙清这么看重她这个妹妹。
在她两世印象里他一直是个谦逊有礼,温柔亲和的人,稍微肉麻的话都不曾说过。
付红缨一时语塞,脸色白了不少。
“沈某很明确的拒绝过你了,是你一直纠缠不休,沈某一直不堪其扰,你若是不懂得尊重人,还是回去由付老将军亲自教导为好。”
沈昙清看了眼躲在付红缨身后畏惧的看着自己的丫鬟,声音又冷了几分。
“还有你这丫鬟也是欠管教,别觉得是付大将军府的人就可以自视甚高,随意打人。旁人欺我沈昙清可以,欺她可不行!”
“一个清倌而已,你护到这种程度?”付红缨一气之下,脸色由白转红。
“怎么,是清倌很失礼人吗?”
沈从容可忍不了站了出来,十分自然的牵住了沈昙清的手。
她这松兰馆是正经卖艺的青楼,里面的清倌都是清清白白之人,怎么到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嘴里,就成了没尊严可随意辱骂践踏的“物件”?
沈昙清突然被牵住了手,他侧过头看沈从容一脸坚定的侧脸,眉眼间的怒气瞬间消散无虞,取而代之的是温柔。
他多想摸摸那道指印,替她也擦上药膏。
付红缨见沈昙清温柔的看着沈从容,那变脸之快令她深感受挫。
好歹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家小姐,不顾矜持倒追沈昙清这么久,次次被他拒绝也就算了,如今她还比不上一个清倌入他的眼,这让她自尊心严重受损。
“那还用说,不都是妓女吗?”
付红缨身后的丫鬟见她家小姐怔怔的看着沈昙清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帮腔,还鼓动围观路人。
“大伙,你们说是不是?这松兰馆说是卖艺不卖身的地方,可这背后的腌臜之事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挂羊头卖狗肉呢。”
“对对对。”人群中有人应了一句。
沈从容看了一眼那个附和的人,见是穿着很一般的平民,心想这该是没进过松兰馆自动就带有偏见的人。
“不是啊,松兰馆真的就只是个卖艺的地方,我都来过几回了,里面的姑娘从来就没有因为几两碎银就做出出卖自己的事。”
人群中另有一人提出了相反的说法。
“对对对,那松兰馆掌柜宝琴姑娘虽然穿着是很清凉,但她也早就从良几年了,可没见她做什么自贬身价的事,这松兰馆里的清倌都是正经姑娘呢。”
第二个帮松兰馆说话的人站出来了。
“是啊,虽然这松兰馆也是青楼,但可比百花苑正经多了,听说这馆里的姑娘可自由了,签的不是卖身契,而是什么”
“合约?对,合约,只要她们能为松兰馆赚够五年的钱,日后是要留下还是离开都看个人意愿,你们说哪有这样子的青楼?卖身为奴?不存在的。”
“没错,我也听说了。”
舆论的风向瞬间就转变了,沈从容听到不少人替松兰馆说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而付红缨的丫鬟反而有些慌乱,压根想不到那么多人是站在松兰馆那边的。
“说白了,哪怕真的是妓女,那也是有人格有尊严的,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沦落至此?”
“付小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未体会过底层人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无力感,自然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不起她们。”
“但若是有一天你不慎也沦落到这一步呢,真的还觉得她们很不堪吗?”
沈从容瞥了那丫鬟一眼,想着她也是底层人,不理解别人也就算了,真觉得当了丫鬟也高人一等吗?
也不想想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奴才,而松兰馆的清倌们是打工人,自由身。
被沈从容那样盯着看,那名丫鬟害怕得躲到付红缨身后,弱弱的喊了一句“小姐”。
“再说了,究竟是谁不矜持呀?都明明白白被人拒绝了,还上赶着寻存在感,没看见人家烦着你吗?到底有没有眼力见啊。”
沈从容眉头一挑,眼神一勾,故意扭捏着身子将右手搭在了沈昙清的右胳膊上,头还微微靠了上去,嘴角上扬,眼神挑衅的看着付红缨。
本来呢,沈昙清有人喜欢她是乐见其成的,但是看到付红缨这样不由分说就打了她一耳光,她自然是不喜会有这样一个嫂子的。
像她大哥这样的文人,找个悍妻当正室,她真怕沈昙清会被家暴。
被沈从容这么冷嘲热讽一番,付红缨紧咬着下嘴唇,眼神也渐渐变得锋利起来。
“你敢讽刺我?”
沈从容装作没听到一样,抬起她和沈昙清牵在一起的那只手,心里暗叹沈昙清的手好大,面上却笑靥如花。
“啊,这手链真的真的好漂亮,衬得我这手的肤色好白呀!我真的好喜欢这礼物,谢谢沈~大~人~了,爱~你~哦!”
沈从容故意嗲声嗲气的说着话,却见沈昙清忍不住抬手掩嘴憋笑,身子一耸一耸的在抖动。
好吧,她也承认确实装过头了,自己背地里也狂起鸡皮疙瘩。
可这还是她除了沈默舟之外对着别人撒娇呢,多少是有些做不到自在的。
俏俏也在一旁憋着笑,尤其是看到对面那对主仆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就觉得很出气。
打她一个小丫鬟也就算了,还敢打她家小姐,真当她家大少爷的官是白当的吗?
“区区一条手链就能让你如此献媚,可见你哪怕只是一介清倌,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付红缨将右手按在了腰上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两人相视甜笑,心里的嫉妒和怒火快把她给炸了。
沈从容和沈昙清充耳不闻,尤其是沈昙清真就抬起左手用手背轻抚沈从容那还红红的左脸颊,眼里有着心疼。
“疼吗?”
“不疼了。”
“回去得擦擦药膏,再不济也得用热鸡蛋敷敷。”
“好。”
“够了!”
就在沈从容兄妹二人说话间,付红缨朝两人吼了一句,紧接着就是俏俏惊慌失措的大喊。
“小姐,小心!”
沈从容只觉有股风朝自己逼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
她立马左手推开了沈昙清,右手下意识抬起来做防御的姿势。
结果“啪”的一声,有种皮开肉绽的疼痛,令她紧紧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自己的右胳膊。
薄薄的衣纱瞬间就分了两半,再看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血淋淋的鞭痕,火辣辣的痛感疼得沈从容直冒冷汗。
沈昙清看到沈从容负了伤,急忙上前扶住沈从容,看到那伤口以及她疼得躬身紧咬着嘴唇,眉头皱得高高的,心里的愤怒又一下子被点燃了。
他恨恨的看向付红缨手中拿着的一条长鞭,眼眶都红了。
“我说了,欺我可以,欺她不行!”沈昙清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堂堂付老将军的孙女,如此不懂事,还能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下这等重手,我必上付大将军府讨个公道的!”
“从今往后,若是你再靠近我半步,可别怪我沈昙清不客气!”
付红缨的眼眶也红了,心里委屈的很,但她没有躲避沈昙清的视线,而是抬高了下巴和他怒视。
“吁~”
赤电这时才驾着马车姗姗来迟,见离松兰馆门口不远聚着不少人,而沈昙清站在人群之中,急忙丢下手中的缰绳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少爷,怎么了?”
赤电看到沈昙清在和付红缨对峙,再看俏俏扶着沈从容一脸快急哭了的表情,心下一惊忙上前去看沈从容。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的胳膊谁打的?”
“是她!”
俏俏指向付红缨,话里带着哭腔。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先是打了小姐一耳光,现在还抽了小姐一鞭子,有病啊她,凭什么欺负我家小姐!”
赤电看到那伤痕也是怒了,要知道他虽然是沈昙清的贴身护卫,但给他发月钱,重视他培养他的人是沈从容。
何况付红缨这一鞭确实太重了,沈从容这细胳膊的哪里承受得住。
本来他还觉得付红缨配沈昙清做沈府的女主人还挺好的,这下打了沈从容那可就不能忍了。
“对不起小姐,怪属下去太久了,害您受苦了。”
赤电也扶着沈从容另一边,见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心里更加愧疚不已。
沈昙清朝付红缨走了两步,沈从容一看就急了,生怕他会动手打付红缨,毕竟付红缨比起那个丫鬟来分量重的不是一星半点。
“大哥。”
沈从容以一种极其委屈的声调喊了沈昙清一声,“好疼啊。”
沈昙清的身形一顿,毫不犹豫的转身回来,直接一把将沈从容打横抱起了她。
“别怕,大哥现在就带你回家治伤。”
“嗯。”
沈从容靠在了沈昙清的肩膀上,任由他抱着由俏俏开路走向了马车。
“什么?她刚刚叫沈昙清什么?”
付红缨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急忙上前拉住正要跟上的赤电问道。
“付大小姐年纪轻轻的就耳聋了吗?”
赤电毫不客气的白了付红缨一眼,话里满是怒气。
“您可知您打的人是谁吗?是我家小姐!是我家少爷的妹妹!”
“妹妹?”
付红缨看着上了马车的三人慌了。
“她,她不是松兰馆的清倌吗?”
“呵!”
赤电讥笑,一把甩开了付红缨的手,跟着上了马车后立马扯着缰绳驾车而去。
“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丫鬟看着付红缨呆在当场,也是慌张不已。
怎么回事?她哪里知道啊!
付红缨心里烦躁,跺了下脚就跑开了,身旁的丫鬟见状急忙跟上,一旁的路人见此便也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