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出发寻夫
就在这碗清粥一勺一勺的快要见底的时候,陆鸣安疾步而来。
“见过汪公公,督主。”
“起来吧。”汪喻将碗放置一边,对陆鸣安说道,“查到什么了?”
“回汪公公,属下什么都没查到。”陆鸣安站起身,低垂着头答道。
“一个符合的都没有?”
“属下无能,确实查不到一个跟督主有关系的女子。”
“师父,你让陆鸣安查什么了,什么跟徒儿有关的女子?”
吃过粥后,裴司衍恢复了些许的力气,听到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又提到了自己,疑惑之下便开口问道。
“衍儿,你老实告诉为师,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汪喻看向裴司衍,心想与其花费时间精力去查,还不如直接问当事人来得快。
“徒儿没有。”裴司衍毫不犹豫的否认道。
“没骗为师?”
“没有。”
“那你怎么昏迷的时候老喊‘夫人,夫人’的,还喊了一个姑娘的名字。”
裴司衍怔住了。
他喊了?难道是那个梦太真实了,他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
“徒儿喊了?”
“是的,督主,您喊了好多声呢。”
陆鸣安答道:“后面还喊了一个姑娘家的名字,汪公公,属下和高太医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名字?
他连梦里那姑娘的样子都看不清,会知道她的名字?
这可能吗?
裴司衍忍不住蹙眉,心情有些激动。
“陆鸣安,你说本座喊了一个姑娘的名字,那本座喊她作什么?”
“回督主,您喊的是‘容儿’。”
“容儿?”
裴司衍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番,他确定这个名字很陌生。
“如何,可想起是谁了?”汪喻见裴司衍许久不答,追问道。
“徒儿不认识什么容儿,这些年来更是未曾结识过什么姑娘,实在不知睡梦中怎么就喊出这个名字了。”
“那,可曾在梦中见过她的样子?”
裴司衍摇了摇头,“徒儿看不清。”
“那就奇怪了。”
汪喻很失望,总觉得裴司衍不应该会无缘无故梦到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这太匪夷所思了。
裴司衍抿唇不语,还在努力回想着梦里的细节,可是越想感觉越模糊,他也分不清到底这梦做没做过。
“属下斗胆问一句,督主您要找对食吗?”
陆鸣安见这师徒苦恼的样子,试探的问了裴司衍。
“什么?”
裴司衍被问蒙了,“对食?”
“属下是想,督主会不会是内心深处想有个伴了,才会在梦里无意识的喊了个姑娘的名字?”
“不可能,本座从未有过找对食的想法。”
“你之前没有,那现在呢?”
汪喻听陆鸣安这么说,心里瞬间有了个想法。
“……”
对食?
裴司衍从未对一个姑娘动过心,也不像其他太监为了有口热饭吃而去找对食搭伙过日子,他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并不想改变现状。
但是……梦里女子的那声“相公”,颇让他心动。
如果是她的话,他应该是愿意的吧。
可是,她真的存在吗?
“不回答就是有这个心思了。”
汪喻了然笑笑,缓缓起身。
“衍儿你也快二十一了,人生还很长,找个对食也无妨。”
“如果有看上的,人家姑娘也愿意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厚聘娶之,也未尝不可。”
“师父……”
裴司衍很犹豫,他不觉得会有哪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会看上自己,以自己的名声,早就遭名门贵女的厌恶了。
“是啊,督主,以您的绝世容貌和权势,配哪家姑娘都是绰绰有余的,属下支持您找个夫人作伴。”
陆鸣安也表示了支持。
难道就因为自己无意识喊了个姑娘的名字,现在就要被上赶着找对食了?
裴司衍伸手捂着右脸,感觉头很疼。
汪喻见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衍儿,你还是早些歇息吧,这事以后再谈。为师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别起。”
“是,师父慢走。”
汪喻轻“嗯”了声,转身使了个眼神给陆鸣安,示意他跟着出去。
陆鸣安了然,对着裴司衍抱拳。
“属下也先告退了。”
说罢,跟着汪喻匆匆离去。
裴司衍放下手,看着摇晃的烛火,低声喃喃唤着“容儿”,一遍又一遍,心里有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出发的这天,沈从容轻装简行的只准备了一个包袱。
看着俏俏大包小包的准备了很多东西,她忙让其他下人把不需要的全搬下马车。
“小姐,小姐,这怎么行?”
俏俏见状急了,“这都是路上要用的东西,都不带要是有什么问题咋办呀?”
“别慌,吃食和药品就带着,像衣服,首饰那些没必要,去了皇城再买就是了,你带这么多东西,说句不吉利的,被贼人盯上怎么办?”
沈从容让人把东西搬回府后,率先上了马车,“走吧,该出发了。”
“是。”俏俏虽有些沮丧,但还是上了马车。
“启程吧。”沈从容隔着车幔对马夫说道。
“是。”
马夫应了一句,甩了甩手中的鞭子,一下子就打在了马屁股上,嘴里喊了句“驾”,马车便稳稳的行驶而去。
沈从容坐在四平八稳的马车内,从包袱里翻出了那个布偶,两手捧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心想她终于再一次踏上去皇城的路上了。
重生之后,她曾陪着沈昙清去过一次皇城参加科举,当时是做男装打扮,仅逗留了一个月就回来了。
那时是裴司衍上任做东厂督主的第二年,而她快十二岁,曾在一家茶馆楼上看到他骑着马在缇骑们的簇拥下从街上经过。
冷峻的脸庞,剑眉星目,深深刻画在了她的心里。
那真的是惊鸿一面,和前世那晚烟花绽放下的画面一样,令她怦然心动。
如今已过去了三年,他应该长得更好看了吧?
就像前世那样,说是个妖孽都不为过。
只不过他身份也算尊贵,和如今的沈昙清一样是正三品的大官,但却远不如沈昙清那样受人尊敬。
就因为他是个身子有残缺的人,注定在那些带有有色眼镜的人眼里永远低人一等。
呸,都是不识货的,裴司衍这么帅这么强哪哪都好的人竟然没人喜欢,那可别怪她自己收入囊中了。
沈从容美滋滋的亲了下布偶的额头,庆幸自己的女红手艺尚可,捣鼓出了这个人形布偶,陪伴了自己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小姐,您很喜欢这个布偶呢,连去皇城都带着它。”
俏俏看着那个布偶,想起沈从容三年前从皇城回到平城后,连着熬了两天夜把这个布偶做了出来,对它爱不释手的,每天晚上都会放在枕头边陪她入睡。
“它是我相公的分身呀,我当然得带着它去找正主!”
沈从容歪着脑袋,笑得娇羞又明媚。
“相公?小姐,咱不是去找大少爷的吗?从哪冒出一个小姐的相公来呀?”
俏俏懵了,傻傻的看着沈从容那副样子,满头都是问号。
“我大哥在皇城,我相公也在皇城啊。”
沈从容将布偶放在腿上,和俏俏对视后正色道。
“俏俏,三年前我在皇城见到我相公一面后,我就打定主意会再来皇城找他的。”
“我准备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伤大哥的心,但我来皇城最重要的目的,是寻夫的。”
俏俏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爆炸的消息,惊得她两眼瞪大了。
“小姐,您不会是在说胡话吧?您还待字闺中呢,哪里来的相公,而且,而且您刚刚的意思是,那位公子不知道你的存在和对他的心意?”
“是啊。”
沈从容点点头。
“这么算的话,应该是我对他一见钟情。”
“那一眼虽然很短暂,但是真的打中我的心了,我的眼里只能看见他,那种感觉你懂吗?”
“额奴婢不懂。”俏俏摇了摇头。
“也是,你才十一岁,不懂也正常。”
沈从容笑笑,将布偶直接放进怀里,然后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合欢扇。
俏俏看到扇子的瞬间眼睛都亮了,“小姐,您连这把扇子也带上了?”
“对啊。”
沈从容拿起扇子转了转,看着上面绣制好的图案,眼里闪着光。
这把扇子跟她梦里和裴司衍拜堂成亲时手持的合欢扇一模一样,也是除布偶外最重要的物件了。
这上面的一针一线,是她花费大半年的时间仔仔细细绣出来的,承载了最多的心血和对这份感情最重的心意。
如果她和裴司衍拜堂成亲的话,这就是不可缺少的却扇。
“您以前就说您做的这把扇子是成亲用的,难道,小姐您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才不开玩笑呢。”
沈从容朝俏俏眨了下左眼,见她惊得连嘴巴都张开了,笑得用扇掩面,身子抖个不停。
“小姐,这,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令您这般着了魔似的?老爷和大少爷知道吗?”
“现在不知,以后会知的。至于我相公的身份,暂时保密。”
“可是小姐,人家都不知道您的存在,这么快就把他当成了姑爷,这真的好吗?”
俏俏挠了挠后脑勺,心里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虏获了她家小姐的芳心。
她认真的想了想,实在没法从那布偶上瞧出一丝正主会是什么样的影子来。
“我认定他了呀,我当然会把他拿下的。”
沈从容的眼里多了丝坚定,她一把掀起左边马车窗户的帷幔,看着远方的景色,想起前世临死前对裴司衍说的那番话,弯了嘴角。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可知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他是我的情之所钟。
“我呀,只要一口气还在,不管他在哪,天涯海角我都要去寻他,纵然前方布满荆棘,危险重重,我也毫不退却。谁让,谁让我那么喜欢他呢。”
沈从容目光飘远,轻声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