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瘦婆子
林氏听到这话，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问道：“可是菜肴不合公主口味，要不我让厨房再重新做来？”
“不必了，嫂嫂，你让厨房的人都来一下。”
林氏点头后宝玲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听宝玲说嘉和公主发了好大的脾气，在厨房当差的人个个都心惊胆战的。
一个瘦婆子慢走几步，等着后面身材稍胖的女人跟上来后。
悄悄问道：“今儿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动了手脚吧？”
胖女人皱着眉说道：“我哪敢啊，知道是她要来吃饭，用的都是上好的新鲜食材。”末了又担心地说道：“她发起火来，不会把我们都发撵出府吧？”
瘦婆子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了底。
说话也镇定了许多：“她虽然是公主，但是泓文轩终归是咱们大夫人做主的，她怎么也要看大夫人几分薄面吧。
再说了，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能懂厨房里的弯弯绕绕，到时候你只说厨艺不佳，比不上她带来的那个宫里的大师傅，她就算是罚了，我再去找大夫人说说情，大夫人也会悄悄饶了我们的。”
胖女人想了想林氏的为人，心下也安定不少。
后面跟着两个仆人的人不敢说话，只埋着头跟着前面的人走。
厨房里干活的就四个，这下都在泓文轩主屋外面候着。
直到秋容叫，几个人才低头进去。
魏舒受了她们的礼，施施然说道：“想必宝玲已经说过叫你们过来的起因了，说说自己负责的事儿吧？”
瘦婆子眼珠子一转，站了出来。
一脸谄笑：“公主 ，我是负责泓文轩小厨房的管事，本名叫王丫，日常就是负责采买和定菜样，闲时就帮下其他人。其余几个人，我也一并说了吧，她们……”
魏舒一脸烦躁：“自己说自己的。”
瘦婆子又默默站了回去。
胖女人站了出来，她不敢看座上的魏舒。
低着头：“启禀公主，我叫张燕，主要是负责烧菜的。”
身材壮实的女人看着魏舒，恭敬地回话：“我是府上负责赶车的李五的媳妇，就负责劈柴挑水烧火。”
最后一个婢子年纪不大，声音也怯怯的：
“我叫小翠，平日里给张娘子打下手，负责切菜揉面这些，偶尔也负责做泓文轩下人们的吃食。”
这一介绍，魏舒心里已经有一番计较了。
小姑娘小翠胆子小，李五媳妇胆子大，但看起来都也比较实诚。
那个胖妇人和瘦婆子就显得有些不一样了，一个看起来心虚，一个看起来油滑。
难怪林氏压不住。
那个瘦婆子一看就是一个惯犯。
“王婆子，你说你负责采买，那今晚的菜也是你负责采买了吧，你什么时候买的，哪里买的，我吃着不够新鲜。”
瘦婆子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饭菜不好吃吗，怎么扯到食材 不新鲜，今日用得可都是新鲜食材啊。
一副犯难的模样：“每天我都是一大早去菜市挑着新鲜的买，都是从相熟的农人那里买的，一个个都是老实人，许是他们夹带了些不新鲜的，我…我错了，下回一定注意。”
“就算是他们夹带了，你不知道检查吗？
你一个采买的，不知道食材新鲜不新鲜，哪天让你买了有毒的菜，大房嫂嫂还有两个小儿都让你祸害了！”
瘦婆子一瞬间就跟哑了似的，张着嘴没声音。
这太平盛世上哪去买有毒的菜，她就算真想买，哪个庄稼人敢卖，人吃死了，那可是杀头的罪，谁敢呀。
这个嘉和公主真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公主，这…我都有检查，只是觉得他们也不容易，庄户人家天不亮就在地里收菜，片刻不歇地到市场上卖。
那卖肉卖鱼的就更可怜了，养这些活物不容易，没卖到钱就是亏本，多少人指着养家呢。
那些食材不是当天的就是头天的，大多都是新鲜的，我…就是可怜她们辛苦，看到了也替他们瞒下，求公主绕过我这一回。”
“你的意思是，我心肠硬，我不知道他们辛苦，我让那些人吃不上饭养不起家！”
这是哪跟哪啊，瘦婆子心想这公主怎么这么不通道理，‘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告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我只……。”
还没说完就被魏舒打断。
“别人家的采买，两个铜板能买一颗新鲜的白菜，你倒好，两个铜板只能买不新鲜的白菜，你喜欢充好人，你用你自己的钱去补贴，拿侯府的钱补贴干什么？”
“不，不是，我遇到不太新鲜的，也会跟菜农讲讲价。”
“可我问过嫂嫂，你可没省下过银子！”
魏舒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好哇，你自己讲了价，省下的银子进了你自己的腰包，还跟我说什么可怜菜农！你打量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
瘦婆子伏在地上，身子抖成筛子，看来今日受罚还要挨一顿打了。
“嫂嫂，这婆子中饱私囊，实在可恶！我们侯府可养不起，赶紧找了她的身契，放她出府，让她寻其他大富大贵的人家去揩油吧！”
瘦婆子听到这话，慌了神，动了动膝盖。
跪向林氏哀求：“大夫人……大夫人，我一直在侯府当了大半辈子的差，从未出过大错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让公主就这样把我踢出府去啊。”
林氏看了看瘦婆子，又看了眼一脸不耐烦的魏舒，最后无奈地看着瘦婆子，表示她也没法子。
瘦婆子心里又怕又恨，魏舒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在侯府作威作福，而这个林氏就是个软骨头，根本不敢惹魏舒。
“公主，老婆子知错了，只求公主给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啊，婆子我不能没有这个差事呀，家里没儿子，女儿也卖了，老头子躺在床上看病吃药，花钱啊，公主，我只是一时糊涂。”
魏舒叹了口气：“既然你这样说……”
瘦婆子以为事情有转机，顿时哭出声来，想让魏舒心软饶过她。
“秋容，取五两银子给王婆子，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让她能多点时间找到活儿。”
魏舒想，按现代企业开除员工要补偿n+1月薪算，这个补偿算是很丰厚了
五两银子，在大陈国已经够寻常人家吃两年的了。
瘦婆子这回是真哭了，她没想到这个公主是真的如传闻那般冷酷无情、心肠歹毒。
京中世家里的闺阁娘子，听了这话都会可怜一个这样孤苦的老婆子。
就算是做做样子，为了名声她们也愿意宽宏大量，没想到这个公主，竟是个不要名声的。
魏舒听不得瘦婆子的哭，给秋容一个眼神，秋容就叫人给拖了出去。
而其余三个人，胖妇人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捏住。
李五媳妇和小翠虽然也害怕，也只是头更低了而已。
“张娘子。”
听到魏舒叫自己，胖妇人身躯一抖，慢慢上前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