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刺青
段涅从包袱里拿出一幅画，看着上面的画，段涅脸上的表情复杂，像是有些嫌弃一般，要是裴钰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来，这画正是他那天画的兰花。
太子早已经掀开裤脚俯趴在躺椅上，一截雪白的小腿露出来，等着段涅来给他刺青。段涅将画放在茶几上，摆好颜料和淬火的酒。
阳光穿过海平面落在这间屋子里，照在二人身上，窗户外面是大海的波涛声，此时，段涅只觉得这天地只剩下他们二人，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纤细的脚腕，带着微凉的触感，脆弱地让他心颤。
赵厉清晨起来，因为晕船，头脑迷糊，草率吃了饭就被段涅按在这里，现在眼睛还睁的不太开，见段涅久久没动静，抬起头向后看。
“嗯？”带着鼻音的嗓音软糯了许多，段涅看着尊贵的太子微动的睫毛，和朝霞一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冲动的吻了过去。
唇齿相贴，所有的心意都畅通了，赵厉先是小心地回应，然后热切地回过去。闪着金色阳光的睫毛相互碰触，两个青瓜蛋子在这一刻似乎开窍了，心意相通的感觉竟如此美妙。
一吻终了，不再是羞馁和回避，二人亲密地抵住额头，感受着呼吸相融的温馨。
可能是远离盛京，这里又无人认识他们的缘故，段涅心里面没了负担，胆子也大了不少。赵厉走前的几天从老太妃们那里学到了很多的知识和经验，现在对于这种事情，不再是懵懂，却也感受到了羞怯的滋味。
小腿那处粉色的肉疤被段涅沾上颜料浅浅的描上轮廓，他虽不会画画，但常年练剑让他手腕平稳又精准，将已经画好的图原封不动地临摹下来更是小菜一碟。
赵厉忍的难受，绵软的笔尖落在腿上实在是太痒了，像是被猫抓了一般，更何况段涅还会不时吹气，让颜料干的更快。
她实在受不得痒，唤来小顺子在一旁用扇子扇风，小顺子晕船严重，脸色煞白，来到了怕吐就不张嘴说话，就一直闭着嘴巴，勤恳的扇风。
还好段涅手快，很快就描好了线，接下来就要烧针开始刺青了，颜料都是用的上好的植物颜料，没有毒素甚至还可以养人。
知道刺青会疼，但没想到这么疼！细细密密的痛感从小腿的皮肤直窜进大脑，原本晕船的太子一下子就不晕了，第一针就被疼的叫出了声，段涅紧张的收回手，看着小脸皱成一团的太子，有些心疼。
“不纹了，反正也看不见。”
段涅把银针收回去，拿着湿布就要把腿上的花纹擦掉。
“接着来吧。”太子握住他的手腕，疼得脸上的冷汗沿着鬓角流下，但是态度坚决。段涅心情复杂，重新坐回原地，这一声呼痛彻底将小顺子吓到了，小顺子惊醒后一眼不眨地看着太子。
太子还真是没吃过什么痛，连银针的疼都受不住，不知道太子当时小腿受伤得疼成什么样子啊！小顺子担心地看着段涅一笔笔落下，淬火再落下，心始终悬着。
段涅也不好过，害怕赵厉难受，他控制着力道，尽量做到又快又轻，还保证颜料上色，紧张的额头一直向下流汗，怕汗水流到伤口上，索性拿了一块布料系在脑门上。
这个兰花图上面是一朵正开的花，两朵花苞，一朵花苞茎长，需要从腿后面纹到前面，段涅让太子翻个身转过来才看见太子痛的满脸虚汗，心疼的什么也顾不得了，当着小顺子的面就将头低下去，亲昵地蹭蹭太子的脑门。
小顺子一激灵，就差从凳子上飞起来了。
这……什么情况！可怜小顺子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竟没想到太子和太傅之间真的有私情？不是传闻么？
额头相碰，本就皮肤饥渴的赵厉缓和了许多，段涅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很快，再坚持一会儿。”
“嗯。”
赵厉翻了个身，手臂挡在自己的面上，以免露出脆弱来。段涅手速加快，很快就完成最后那一朵花苞。但是，纹好了，太子短时间怕是不能下地走路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程昱进来送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哥高大的身体毫不费力地将太子从床上抱起来送到椅子旁边，而太子满脸汗水，似乎累极了。
程昱心中震撼，暗中给段涅竖起了大拇指，段涅知道他误会了，但没有解释，以前他倒是觉得这样有损他和太子之间的清誉，现在倒是觉得被绑定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个甜蜜的包袱。
裴钰在二层和卫兵们呆在一起，偶尔从程昱那里听到一两句关于太子和段涅的闲话。一开始并不在意，时间久了，竟觉得还挺叫人羡慕的，毕竟这也算公款谈恋爱了。
因为是春天，水流倒也不急，这船走得慢，在河上漂了半月，赵厉小腿上的刺青不红肿了，走路便利了，甚至也适应在船上的生活了。
于是，在二层生存了半个月的卫兵们，哦，还有裴钰，终于见到了他们太子。看着一个个胡子拉碴的卫兵，赵厉没忍住，脸上展露出笑脸。
这一笑，叫船上这些卫兵们开了眼，在船上没啥看的，除了海就是海，乍一看见太子这样明亮又光风霁月的神仙人物，这些卫兵陶醉了。
比两岸的春光还要美！怪不得大将军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家，卫兵们心里面尖叫着，换自己自己也愿意啊！裴钰在人群的后面，眼神恍惚，看看自己这狼狈的模样，也是胡子拉碴地不修边幅的模样，不自在地将自己缩回去，没了意气风发。
这艘船上有二百人，大部分都是有钱的商户，平时都是光鲜亮丽的，现在一个个都是狼狈的模样，乍一看见赵厉这样的人物，眼睛都放光了。
“这是谁家的公子？丝毫不见狼狈。”
“真俊啊，比我上次见到的那个花魁娘子还好看！”
“你说宋书啊？她庸脂俗粉！”
“你上次还说人家是天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