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女子
男人们在客厅聊得热火朝天，几位夫人和小姐在胡珍的引领下来到了偏厅。李秋玥刚好洗漱完毕，迎接了出来。
“哎呀！程婶婶，您怎么有时间出来走动了。快来坐，您可是难得的稀客呀！”李秋玥上前热情的拉着崔氏的手，将其引领到单人沙发上坐定。
“还不是老爷那个酒鬼，说是小玥姑娘家的酒好喝，还非得拉着老身来串个门。老身一想啊！小玥姑娘刚刚升任了将军一职，也该来祝贺一下，这不就跟着老爷来讨杯酒喝喝。”崔氏也是很喜欢李秋玥的，再加上又是程娇娇的义姐，两家走的更近了。不过，崔氏可不会说是想来看看姑爷的。
“婶婶可不老，正是花容月貌之时，婶婶这老身的自称还是不要的好。”
“呵呵，就你这小嘴甜。来我给你介绍这两位婶婶。”李秋玥的话让崔氏很是心喜，连忙为李秋玥介绍起来。
“这是你房叔叔的夫人，这是你杜叔叔的夫人。”崔氏分别将卢氏和杜夫人介绍给李秋玥。
“房婶婶好！杜婶婶好！”李秋玥抱拳向两位夫人行礼问好。
两位夫人也向李秋玥回了礼“小玥姑娘这行礼也是用的男子礼，为什么不用女子礼仪呢？”房夫人和杜夫人都是第一次见李秋玥，两人都是大家闺秀，对于礼节还是比较看重的。
“太麻烦了，学不会。”李秋玥无所谓的说道。
“三妹是军武之人，礼节方面还是从简吧！红珠大姐不也是一样吗？”杜梅连忙帮李秋玥解释，借以堵住自己母亲的嘴，杜梅生怕母亲拿出大家族那一套礼节来教育李秋玥。对于自己这个三妹，杜梅还是了解的，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些凡俗礼节。
杜夫人还真的生出了要教授李秋玥礼节的心思。在古代，礼仪只是上层人士所特有的，教授人礼仪一般除了父母就是师长。如果教授小玥姑娘礼仪，那也就相当于半个师长，这也是拉近与李家关系的手段。没想到出来阻拦的竟然是自己女儿，杜夫人只好作罢。
李秋玥突然感觉气氛不太正常，稍稍环视了一下，轻轻用手碰了碰旁边的崔氏,小声问道“婶婶，娇娇这是怎么啦？怎么一句话不说，好像谁惹着她了？”
崔氏看了看低着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女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用嘴向站在李秋玥身后的胡珍努了努。
“唉！”李秋玥懂了，这娇娇的心思，早在初识的那一天就显露出来了。
“娘亲！小四要从军。”程娇娇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你……，你怎么生出这个心思的？”崔氏一下也懵了，怎么突然会整出这一出来。
“陛下组建飞骑慰的时候，我本来就是要跟着大姐一起去的，是爹硬是不让我去，不然我现在也是个将军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去，就是再关我几个月，我也要去。”程娇娇的口气已经不容置疑了，这是铁了心了啊！
崔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头看着李秋玥，眼里满是乞求之色。
李秋玥收到了崔氏的请求，知道崔氏是想让自己劝劝程娇娇。可这程娇娇明显是因为李琪纳妾，心生的逆反心理。这正在叛逆的气头上，这怎么劝呀“娇娇，这从军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行了。这必须得父母同意才行呀！再说了，你只能去飞骑慰，别的军队也不招女子呀！可飞骑慰是皇帝的私军，你能不能去还得皇帝说了算呀！”
“父母同意没问题，陛下那我自己去说去，我去皇后娘娘那哭去，反正我就是要从军。”
“什么没问题！娘不同意，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从什么军？我们老程家，一家子都是军武之人，不缺你一个。”崔氏不敢大声呵斥程娇娇，不过虽然话语中严厉，可语气却柔和。
“娘亲！”程娇娇语气中已经带有哭腔了“我就是要去，我就是要从军，娘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吃饭，我就饿死。”程娇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坐在旁边的杜梅连忙一把搂住程娇娇的肩膀，杜梅并不知道程娇娇的小心思。对于程娇娇今天突然发难，感觉非常突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紧紧的搂着程娇娇。
程娇娇一哭，崔氏一下就没主意了。这小四可是程家的宝贝呀！从小就是爹娘惯着，兄弟们宠着，从来就没受过什么委屈。长大后也没有遇到过什么不顺心的事，看来今天的打击对于程娇娇来说，有些太大了。崔氏连忙离座来到程娇娇的面前，杜梅连忙将座位让出来。
崔氏一把搂着女儿的头“小四啊！你的心思娘知道，可也不用从军啊！你放心，这事娘和你爹帮你运作，让你达成心愿好不好？”
程娇娇抬起头，顶着一双熊猫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谢谢娘亲，女儿自己的事，女儿自己会努力。不过，女儿从军之志已定，断然不会更改！”
“你……！你这个妮子怎么这么犟呢！”崔氏真心的感到无力，又不敢和女儿说狠话，连忙转头对跟着的侍女说道“快，快去请老爷过来。”
整个偏厅里，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也就只有崔氏、李秋玥和程娇娇，房夫人和杜夫人都面面相觑。怎么跟着老爷来访个友，还闹出这么个事来。
程咬金接到侍女的通报，慌不迭的赶到偏厅来。
“夫人！这是怎么啦？小四这是……？怎么还哭了。”程咬金三步并着两步的来到程娇娇面前。
“爹，我要从军！”没等崔氏开口，程娇娇就抢着说。
“从军！开什么玩笑！你爹和你三个哥哥都在军中，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程咬金以为程娇娇只是一时脑热，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一些。
崔氏连忙站起身，在丈夫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眼色还不断的瞟向胡珍。
“啊！”程咬金恍然大悟，原来女儿想要从军是这么回事啊！
“囡儿，就这么点小事啊！放心，这事爹给你办了，爹现在就去跟先生说。保证如你所愿。”程咬金安慰着女儿，转身就要出门。
崔氏一把拉住丈夫的衣袖，跺跺脚说道“老爷糊涂啊！娇娇是女孩子，怎么能先说出来呢？”
“啊！这也不行啊！”按照程咬金的心里，可没有什么非得谁先提起的意思，这女儿喜欢，自己就去说呗。
“噗呲！”房夫人和杜夫人听出了眉目，忍不住笑了出来。
崔氏尴尬的一笑“让两位姐姐看笑话了。”
房夫人放开捂在嘴上的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妹妹，这是好事啊！长安城里的勋贵子弟，娇娇可是都给拒绝了。这下娇娇有了心仪之人，我们应该为娇娇高兴才是。”
“房伯母！娇娇不理你了！”程娇娇一听，转忧为喜，羞红了脸庞坐在沙发上。
“老爷，你看看，都是你这个大嘴巴！”崔氏责怪的拧了一把程咬金的腰眼。
程咬金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一笑“房夫人说得好，这是好事嘛！两位嫂嫂可不能光看热闹，可也要帮帮小四哟！”
“程将军，看你说的！娇娇不也是我们的女儿吗？娇娇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姐姐放心，回家我就跟我家老爷说，必须把这事办成了，要不然就家法伺候。”房夫人爽快的答应道，杜夫人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房夫人卢氏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那在家里可真正的是一言堂堂主。什么挖眼明誓，什么吃醋那可都是房夫人的传说。不过，虽然是民间传说，但也可说明房夫人在家里的地位。
“哈哈哈！谢谢两位嫂嫂！哎哟，这还有主家在呢！”程咬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李秋玥家，自己居然连主家都忘了“小玥姑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呀？”
“我的意见不重要，我早就跟娇娇说过了。”李秋玥说着转头对胡珍说道“这事对你影响最大，你要不要说说？”
胡珍站了半天，怎么会听不出是怎么回事？胡珍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对着众人一礼道“妾身这条命是老爷所救，能进入李家是公主殿下给的恩赐。妾身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想伺候好老爷。老爷的终身大事，不是妾身能多嘴的。妾身只知道，老爷迎娶的女子就是家中的大妇、主母，就是妾身的姐姐。”
“好！懂事！”程咬金对胡珍一挑大拇指“事成后，本国公会有大礼送上。”
“谢国公爷！”胡珍连忙向程咬金施礼称谢。
程咬金转身对程娇娇说道“囡儿，怎么样，爹这事办得不错吧！现在只差先生那边了。你放心，这么多叔伯婶婶帮忙，这事准没跑！”
“女儿谢过爹爹娘亲，也谢过两位婶婶。不过，女儿从军之志绝对不会更改。”程娇娇站起身来，又恢复了以前洒脱的做派，先向父母行礼，然后又向两位婶婶行礼表示感谢。
“这是为何呀？”崔氏表示不理解了，按说这么多人一起帮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几乎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怎么还要从军啊！
“还不是因为三姐！”
“因为我？”李秋玥不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程咬金夫妇也不解了，相互看了看“跟你三姐有什么关系？你三姐没说不同意呀！”
“三姐是先生的女儿，你们看看三姐现在的成就，哪一点像是深闺大院里的小姐能取得的？三姐没有师承，都是先生教导出来的。这就说明，先生根本就不喜欢深闺软语的小女子。所以我要从军，我要做顶天立地的大女子。我不要成为先生的累赘！”程娇娇一番慷慨激昂，把程咬金夫妇说的一愣一愣的。
“妇女能顶半边天，好志向！程叔叔、婶婶这我可没法劝了，我一开口娇娇就会拿我说事！我只能退在一旁，暂避锋芒了。”李秋玥呵呵一笑，选择了置身事外。
程咬金夫妇也被说得晕头转向的“女儿呀！也不一定非得从军吧！”
“那娘亲说说我能干什么？做生意！让人瞧不起；参加科举，女子没资格；当官吗？女子不能入朝堂。爹你说说我能干什么？难道只能呆在闺中，等着嫁人吗？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崔氏被女儿说的哑口无言，转头向房夫人和杜夫人求助。
房夫人和杜夫人只能摇摇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浑水可趟不得呀！
“夫人，这……,这可怎么办呀！”程咬金没办法了，都怪自己平常太宠爱这个女儿了，这下事到临头还抓瞎了。
“老爷是一家之主，妾身怎么能做主。”崔氏甩下一句话，徒然的坐回座位去了。
程咬金这个恨啊！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做主了？自己在家除了是个国公爷的摆设，什么时候说话算过！可夫人抛过来的难题不能不接呀！
“囡儿啊！真的打定主意要从军？”程咬金无奈，只好再次问向程娇娇。
“女儿主意已定，绝不更改！”程娇娇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不后悔？”
“绝不后悔！”
程咬金烦躁的在自己的头上抓了抓，又看了看夫人崔氏，崔氏将头转向一边，根本就不看程咬金。
“好！从军就从军，爹去跟陛下说去。”程咬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女儿。
“老东西，你……！”崔氏一下站起来，手指着程咬金。
程娇娇一听父亲同意了，高兴得一跃而起，伸手抱着可程咬金的脖子“谢谢爹，爹最疼娇娇了。”
程咬金扶着程娇娇耸耸肩，向崔氏抱歉的一笑，崔氏也知道程娇娇的脾气，也只能深叹一口气，又坐回了位子。
“娇娇,从军可不是那么好玩的。”李秋玥这时候说话了“从军后，就不会再有什么人来伺候你了，一切都得靠自己。衣服要自己洗，吃完饭后碗要自己洗，还要自己铺床叠被。训练也很苦，不管多苦多累，都不会有父母的保护和安慰了。如果不能遵守军队的条令，我不会因为你是程叔叔的女儿，而对你网开一面。一旦不能完成训练任务，或是触犯了部队的条令，我是会将你遣送回家的。”
“三姐放心，我绝不会给爹娘丢脸，姐姐能做到将军，我也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