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报仇
弥亚最后还是没有扛住压力，她确实不想看着仅剩的族人，在自己眼前被屠杀，只好带着剩余的三十几名族人下马投降了。
“将军，战斗已经结束了，末将交令。”柴绍来到李秋玥面前交令。
“别别别，这哪就结束了！还有战后事宜呢！姑父莫非是想偷懒不成？”李秋玥也确实不想现在接手，还想多学学唐朝将军对战争的态度。
“好吧！那就回到墩古城再交令吧！”柴绍也知道李秋玥的想法，将战后事宜交给自己，而没有阻止屠杀，这是李秋玥在慢慢适应现在的战争法则。
“姑父觉得这阿镑步的弥亚应该怎么处理？”李秋玥对这些事情确实是一无所知。
“这个是要押回长安的，再怎么也是大部落的弥亚，最后的决定还得陛下来做。”
“会杀掉吗？”
“应该不会，阿镑步部落怎么说也是个大部落，弥亚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陛下一定会施恩于阿镑步，这也是瓦解突厥的好机会。”柴绍的分析很到位，这也是唐朝现在对外的主要政策。
“那好，就听姑父的，把这个功劳让给邹磊吧！让他派人押送弥亚回长安吧！”
“谁押送都一样，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得！忘了身边还有两个皇帝的奸细呢！”李秋玥笑着开了个玩笑。
“你呀！”柴绍也忍不住笑了。
“启禀将军，一连报告，他们在一辆车架下面抓到了一个老人。”有传令兵来禀报道。
“老人？不是杀了吗？抓了干什么？杀了。”柴绍很好奇，自己下了射杀令的，怎么还会有遗漏吗？就算有遗漏，杀了就是，还禀报个什么劲儿啊！
李秋玥转过头去，当做没听见。
“一连长，对方说是认识的人，要求见将军。”
“认识个屁，将军不认识突厥人，杀了。”
“还是带来看看吧！”李秋玥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执行命令，去吧！”柴绍当然不会拂了李秋玥的意思，于是向传令兵说道。
“是。”
不一会儿，几名飞骑蔚的士兵，押着一名老者来到了二人面前。
来人一到达跟前“噗通”就跪下了“尊敬的将军，卑微的夸月族人库巴向您问好！愿草原的天狼神永远保佑您！”
“哟呵！还真是熟人！你叫库巴，你不是前往草原深处了吗？怎么在大月族里呢？”李秋玥一看，这就是当初带着夸月族人投降的那位老人。
“尊敬的将军，您放过了夸月族，可奥孜哈尔没有放过夸月族，我们在前往草原深处的路上，被大月族袭击了。族里除了年轻的女子，还有被俘的战士，别的人都被屠杀了。”
“哦！你能幸免，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草原部落绝不会留下无用之人。”看库巴的年岁，绝对在屠杀之列，居然能以这么大的岁数幸免于难，一定不是上天的眷顾。柴绍奇怪的问道。
“尊敬的将军，您卑微的奴仆向您禀报，老奴懂得突厥文字，也识得大唐的文字。知道大唐的制度，以及大唐的风土人情。老奴被称作草原的智者。”库巴恭敬的跪在地上，屁股撅得高高的。
“读书人，这可是突厥人的宝贝呀！”柴绍笑着对李秋玥说道。
李秋玥沉思了一下，对库巴说道“你想活着？”
库巴惊异的抬起头，看了看李秋玥，又沮丧的低下头“尊敬的将军，老奴想活。”
“好，本将军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一连长，将库巴暂时编入一连，负责看守俘虏。”
“遵命，将军。”柴绍接令后，对飞骑蔚的人挥挥手，示意将库巴带下去。
飞骑蔚收拾停当，等到钱什长等人又圈着三千多匹马回来后，柴绍指挥着众人一起返回墩古城。
“禀将军！”走到半路上时，斥候飞马前来禀报。李秋玥指了指柴绍，示意斥候向柴绍禀报。
“报告一连长，前方山谷发现三百多具突厥的尸体，都是女子。从伤口看，多数是被弩箭射死的，一部分是刀砍死的。”斥候向柴绍禀报道。
“嗯！莫非是杀俘？难道有人敢违抗将军的命令？带本将前去一观。”柴绍也很好奇，自从李秋玥掌军以来，就下过严令，不得杀俘。
众人跟随斥候来到一个小山谷，果然，山谷里躺满了突厥女子的尸体，足足有三百多人。
“确定死于弩箭吗？”柴绍问向斥候。
“确定，而且是飞骑蔚的连弩，还有少量的神臂弩。”
“走，回墩古城，把弥亚他们绑在马背上，让专人看管！”李秋玥黑着脸下达了命令。
柴绍看李秋玥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安慰到“将军，还是要先了解情况，不要贸然处置。”
“好！”李秋玥长叹一声“就听姑父的，现在还是姑父指挥，就由姑父全权处置吧！”李秋玥知道在这个时代，杀俘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有自己的命令，杀几个俘虏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因为杀的是手无寸铁的女人，使得李秋玥心里有些承受不了。
邹磊和赵保晨早就接到了斥候的禀报，早早的就来到城门口迎接，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浩浩荡荡的马群，还是止不住的一阵心惊。
“恭迎将军得胜回城，恭迎国公爷得胜回城。”邹磊和赵保晨站在城门前向李秋玥和柴绍施礼。
“嗯！”李秋玥只是嗯了一声，表示收到。
柴绍连忙下马，向二位将军回礼“让二位将军久等了，罪过，罪过。”
“国公爷客气了，请将军和国公爷进城吧！末将已在府衙为……！”
“我的上一批人回来了吗？”李秋玥打断了邹磊的话问道。
“回将军，回来了。一共带回来突厥女子1176人，解救唐人女子258人。”邹磊对李秋玥的印象也不错，特别是上回收了近千匹战马，而且还在飞骑蔚营地喝了不少好酒。
“禀将军，现在有近四百名被解救的女子，正在城内等着迎接将军。还有一些因为伤重无法前来，将军是不是去见见她们！”赵保晨也在一旁说道。
“进城吧！”李秋玥一催马，当先向城门走去。
“国公爷，将军这是……。”邹磊看出了李秋玥不高兴，以为自己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连忙向柴绍请教。
“邹将军不必挂在心上，我这侄女只是有些不舒服，一会就好。”
“哦！将军一定是太辛苦了，国公爷请！”邹磊放下心来。
“邹将军，不知道大月族战兵情况如何？”柴绍现在还行使指挥权，军事上的事还是要先关注一下的。
邹磊与柴绍并马而行，连忙拱手向柴绍禀报“冯副连长派人回报，突厥人的传令兵刚刚找到大月族的战兵。如果回返，从时间上算，应该会在明日晚些时候经过墩古城管辖范围。”
柴绍沉思了一下“也就是说还有时间，今日冯副连长可有消息传来。”
“有！说是突厥战兵有约800人，一半人已经轻装出发了。还有一半人在收拾整理劫掠物资，还有我被俘唐人轻装、女子约600多人，可能会在明日出发。”邹磊连忙向柴绍汇报所知道的情况，忍不住还是问向柴绍“国公爷，不知这副连长是何官职？”
柴绍呵呵一笑“这是将军在飞骑蔚中使用的官职，本将现在暂代一连长之职，副连长即是本将的副将，《国语·齐语》中说道：“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连职古已有之，只是人数上不同，在飞骑蔚，一连约130余人。”
“哦！末将多谢国公爷解惑。”邹磊在马上一拱手，向柴绍表示谢意。
李秋玥黑着脸，走进了城门，抬眼一看，只见城门里街道两旁站满了被救的唐人女子。在见到李秋玥的身影后，齐刷刷地跪满了整个街道。
“民女谢将军救命之恩！”被救女子齐声喊道，一连三声，悲戚洪亮。
李秋玥等人连忙下马，就要去搀扶这些女子。却见这些女子中站起几十人，转身低头向街旁的屋角撞去。
“快，拦住他们！”李秋玥大声喊道，伸出手将最近寻短见的女子拦住。
不断有女子站起身，准备随先行者而去。
李秋玥急了，想阻拦可是距离太远，手下的兵士也来不及啊！急切大喊一声“报仇！”
这一声喊，李秋玥使用了十足的中气，报仇二字萦绕在墩古城久久不愿散去。飞骑蔚的士兵们也扯着嗓门跟着大喊“报仇！”。连墩古城守军也受到了感染，报仇的喊声此起彼伏，声声震天。
刚刚被李秋玥救下的女子，拉着李秋玥的手缓缓地跪在地上，强忍着悲愤，哽咽着说道“将军，我等已是残破之身，家中的丈夫孩子也已被突厥人残杀，还有好多姐妹被迫为突厥人生下了孽种，我等哪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幸得将军搭救，有生之年还能回到大唐，能最后看一眼大唐的江山。此生足矣！将军还是放我们走吧！”
“狗屁！你们所受的苦难，难道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吗？要说到有罪，这全天下大唐的军人尽皆有罪。是我们这些军人没有保护好诸位姐妹，真正应该自尽的不是你们，而是大唐所有的军人。”李秋玥跳上马，稳稳地站在马背上。
“诸位姐妹，我知道你们这些年受了不少苦难，这不是你们的错。错的是朝廷，是军人，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们。没错，你们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贞洁，失去了一切。但是，那又怎样，你们就愿意带着一身的屈辱，下去见你们的家人吗？”
“死，确实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可这么死你们不觉得憋屈吗？你们丈夫的仇，孩子的仇，家人的仇就不报了吗？来人，把俘虏带上来！”李秋玥手一挥，向飞骑蔚发布了命令。
三十几名大月族的俘虏反剪着双手，被飞骑蔚押至街道中央。
“飞骑蔚归队！”李秋玥大声命令道。
押解俘虏的飞骑蔚得令后，快速退回自己的队伍中。
李秋玥一指街当中的突厥俘虏“就是这些人残杀了你们的家人，侮辱了你们的清白。现在，本将军就将处置他们的权利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自便吧！”
墩古城军营。
李秋玥安坐在帅位，下首是飞骑蔚的几名连长和排长，帅帐中间站着的是八排长和九排长。
李秋玥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向柴绍点点头。柴绍出列向二人问话。
“两位说说路上杀俘的事吧！为什么破坏将军定下的规矩？”
“启禀将军，我等也是被逼无奈，才痛下杀手的，俘虏中出现了骚乱，而且这些突厥女子还攻击我们押运人员，抢夺马匹。我们人手太少，只好下令射杀。”八排长上前拱手答话道。
“为何会出现骚乱？”柴绍转头看了一眼李秋玥，见其脸色和缓了许多。
“这个……！”两位排长面现迟疑之色，相互对视了一眼。
还是八排长出来答话道“是洪掌柜的人，他们见有几名女子姿色不错，起了心思，强行将人拉到其马上。这才……。”
“你们没有阻拦吗？”不是自己的兵犯戒，李秋玥心情好多了。
“禀将军，我们的兵有阻拦，可无奈队列拉得太开了，阻拦不及。突厥人就乱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柴绍挥手让众人退出帐外，结束了这次问询。在柴绍看来，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在军队中，这些事甚至于是将军默许的，自己的兵出生入死，收取些许战利品，一般都会睁一眼闭一眼。
李秋玥本来还想敲打一下，见柴绍已经屏退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禀将军，洪掌柜的求见。”有军士进来禀报。
柴绍见李秋玥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说道“叫他进来吧！”
洪世钦小心翼翼进入帅帐，身后跟着几名随从，手里捧着几个托盘。
“小老儿管束不严，触犯了将军的军令，小老儿特来请罪。”洪世钦一进到大帐，连忙向李秋玥施礼。
“洪掌柜的不是军人，且此次作战对我军帮助甚大，何来罪过一说？”柴绍疑惑的问道。
“小老儿手下护卫见色起意，破坏了将军的军规，小老儿已将其斩首，特向将军请罪。”说着挥手让随从揭开托盘上的盖布，只见五颗惨白的人头赫然摆在托盘上。
“你，你怎可为了几个突厥女子，杀害我大唐男儿？”柴绍急了，在他的心中，别说杀了三百多突厥女人，就是杀光突厥人也不应该用唐人的性命相抵。
“好了，洪掌柜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退下吧！”李秋玥开口打断了柴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