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逼狼跳河
柴绍回过头，焦急的望着李秋玥“将军，怎么办？需不需要再发一箭？”
李秋玥挥挥手“不必，傅连长不是死板之人。”其实再发一箭时间上也来不及了，现在只能相信傅雷的临场反应了。
李秋玥果然没有信错傅雷，柴绍发射的火箭傅雷已经看见了。虽然火焰熄灭了，但是信号发了就是发了。
傅雷高举手臂“最后一次瞄准……放！”
“嗡……嗡嗡……”成片的破空声陡然响起，四十支巨大的箭矢，在各六支普通弩箭的簇拥下，射向黑暗的夜空，借着黑暗的掩护一头撞进大月族骑兵的队伍中。
“第二轮装填，动作快！”傅雷沉着的指挥着，望远镜一直贴在自己的眼睛上。
“第二轮……放！”有了洪世钦200护卫的加入，弩阵的操作显得更加流畅。傅雷手下的九排，只需要专注于瞄准上，搬运、装填、张弦等一切事情都被护卫们接了过去。
大月族的骑兵，在柴绍的火箭射过来的时候就吓了一跳，距离实在太近了。而且火焰熄灭后，又让后面的马失去了目标，前面的倒是跃过去了，后面的就被插在地上的箭杆绊倒了两人。这样密集的冲锋队形，掉下马来意味着只有死。
“啊……啊啊……！”惨叫声接连响起，大月族骑兵队伍的锋线瞬间向后退了十米，冲在前面的基本上都被射倒在地，还有一部分箭矢透过马群的缝隙，钻入了后队。其实，这些大月族人已经很警觉了，在听到箭矢的破空声后，很多人都用高超的马术躲在马匹的身侧，甚至还有人钻入了马腹下。可是他们哪知道，三弓床弩巨大的释能，使得在这样的距离根本不需要抛射，直接放平射击即可。只要是被箭矢照顾到的人和马，根本就没有幸免的。
前方的惨状奥孜哈尔尽收眼底，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平常出入的平坦之地，怎么会有一座小山似的凸起，原来是唐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将弩阵摆在了这里。
奥孜哈尔急得大喊“散开，快散开从两侧兜过去。快！”
话音还未落，第二轮打击已至，照样是一番血肉横飞，人仰马翻，惨叫连连，只要是中箭的，不管是人或者马，基本上就没有囫囵个的。
骑兵们总算反应过来连忙向两侧带马缰，可是还是晚了一点。第三轮打击又接踵而至，这次的打击就远了很多。因为骑兵被射杀的人太多，队型已经很薄了，不少箭矢透过骑兵阵型直接钻入了步兵的阵型。
望着眼前残破的阵形，一地的尸体，特别是还有好多被串成糖葫芦的人马的尸体。奥孜哈尔都忍不住想吐，惊慌失措的奥孜哈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快，快撤，快撤回来！快跟着喊，都是死人啊！”
后面残存的百十步兵连忙跟着一起喊“撤，快撤回来！”
“他们在喊什么？谁知道？”傅雷一直在观察着战场的变化，听到大月族人的喊声，头也没回的大声问道。
“将军！他们在喊撤退。”洪世钦的护卫中懂得突厥语的人不少，连忙向傅雷大声翻译。
“各弩位自行射击，神臂弩上火箭，指引目标。动作快。”傅雷根据战场的变化适时的调整着战术。
“傅连长，七班八班奉将军之命前来支援，请傅连长分配任务。”这时候弩阵侧方有人高声喊着，二十几人骑着马向这边赶来。
“添什么乱，这里不需要支援，哪来回哪去。”傅雷一直没有回头，只是大声喊着。
“傅连长，将军命你突前100米，由我们来保护你们的侧翼。”二十几人赶到傅雷面前，一名班长向傅雷报告道。
“那好！你们两个班向两翼呈散兵线展开，小心对方的突击。你留下来，跟着我。”
“是。”
这时候，弩阵的自由射击，已经将奥孜哈尔带出来的800多人，射杀得只剩下200人不到，狼狈的退回了驻地。
“所有人听令，一轮齐射，准备！”
“我负责指挥，你负责盯住一连长的信号，千万不要有疏漏。”傅雷分队留下来的班长吩咐道。
“傅连长，这……！”这位班长以为可以捞着什么艰巨的任务，没想到只是被当成了观察手。
“服从命令。”
“是！”
“全体都有，一轮齐射，放！”
待到这一轮打击结束，傅雷再次传出命令“收起支车柱，拔起地钉，向前推进100米，行动！”原来这是李琪在原来就已经改良过的床弩上，又加上了两个支车柱和两个可以展开的地钉，并加装了两个轮子，平时行进时可以用畜力或人力拉着走，作战时可以展开地钉钉入地面，再放下支车柱，就又成了一个固定炮台。使得床弩的机动性得到大大的加强，不再是原始设计中的固定于城墙上的死物。
洪世钦一直跟在傅雷的队伍里，虽然年纪不允许他在高强度的战斗中有所作为。但如此壮烈的战斗也看得他热血沸腾，连连跺脚，只恨自己早生了几十年。洪世钦实在是想为队伍做些什么事，可操作床弩不会，搬运箭矢体力不行，给弩机上弦装填都不行。最后，洪世钦看到了傅雷留在后面的马，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于是带着几个年纪稍大的护卫，主动担当起照顾马匹的任务。使傅雷的九排完全解放出来，投入了战斗。
奥孜哈尔被这次猛烈的打击打懵了，与唐军作战也不是一两次了，就算是漫天的箭雨，奥孜哈尔也经历过。完全使用远程打击，就让自己无法寸进的打法还是第一次见到。特别是这种箭矢穿透力太强了，一箭洞穿好几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怎么办！怎么办？”奥孜哈尔急得团团转，看着逃回来的这一百多人，奥孜哈尔没了主意。
“族长，族长！”两名头领总算是找到了奥孜哈尔“族长，你快想想办法呀！我们不能全被烧死在这啊！”
外围的帐篷已经全部被烧完了，李秋玥指挥部指引的火箭，已经开始延伸射击，各个作战单位也已向前推进了百米左右，很快打击范围就要向中间延伸了。
“冲出去！我们必须冲出去！快召集人马，到我的大帐集合，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哪有突破口啊！四周都是他们的人，那个箭就像不要钱似的，没完没了啊！”一名头领可能是失去了信心，对前途是一片暗淡。
“族长，你看西面，那边的火把最少，只有十几个。而且那边看上去应该是他们的领军所在，发射响箭最多的就是那边。不如我们从西边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擒住他们的领军呢！”
“你傻呀！领军的周围能没有兵马，别看西边的火把最少，但兵力肯定是最多的。我看我们应该向北边冲，如果能冲出去就可以一路去往王庭。”奥孜哈尔否决了头领的建议。
“可是族长，北边有条河啊！而且开始化冻了，人马根本就上不去呀！”头领的说话声中都带出了哭腔。
草原民族是以游牧为生，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迁移的过程中一般都会寻找有水的地方，逐水而居。这样，生活用水和牧群的用水都解决了。待这片草原都被牛羊吃得差不多了，才会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当然，一些大的部落也会固定在一个地方，但是放牧的人会将牧群赶到远方，甚至于一次放牧就需要三两个月的时间。大月族后方就有一条河，在冬天已经上冻了，但并不影响族人们取水。只要凿开一个冰洞，不但可以取水，还可以捕捞河里的鱼虾。但是，现在冬季即将过去，天气回暖，河面上的冰层开始变得薄了，已经不适合人员在上面行走了，更别说集群冲锋了。
“上不去也得上，把盾牌和所有的车板都集中起来，必须冲出，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冻死还是被杀死，你们选吧！”奥孜哈尔瞪着愤怒的眼睛，紧紧地看着这两名头领。
“收拢马群的人回来了吗？”李秋玥抬手看了看时间，向身边的传令兵问道。
“禀将军，钱什长带人刚刚回来了，大约收拢马匹在1800匹左右。”
“一连长你看看，他们好多人都在向一个方向跑，那会是什么地方？”
柴绍连忙举起望远镜，仔细的看了大月族中慌乱的情况。果然，在杂乱无序的人群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奔跑的方向一致。
“将军，看上去他们是要向大帐集结。”老于军武的柴绍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奔跑的方向。奥孜哈尔的大帐居于驻地的后方，离水源比较近。
“看来他们是要冒险过河，大姐那边的压力会很大。看来我们只能将他们放走了。”
“将军，以500人的队伍进攻万人的突厥部落，要全部吃下他们不可能，围三缺一也是兵法的要义。”柴绍知道，这样的战斗，打赢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想全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耗到天亮。让突厥人看清了周遭的形势，一个晚上的努力就可能鸡飞蛋打。
“姑父说得对。必须放走一批，我们才能速战速决，时间长了，我们的箭矢都不会够。特别是床弩，没了它，咱真的只有打道回府了。”对于柴绍的建议，李秋玥深以为然。
“传令兵！”
“到！”
“跑一趟，通知二连长，敌人如从河面突围，可做适当阻击。然后让开大路，让他们过去，大队过后，可衔尾追杀，最多追杀十里，必须返回。一连长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告诉二连长，远程射杀为主，尽量不要近战，可适当拉开距离，以驱赶为主。”柴绍根据自己对战场的分析，进行着补充。
“就这样，去吧！”
“得令！”
“我们必须加把火，加快他们过河的速度，只要将他们这批青壮赶过河，这边的战斗就基本结束了。”
“将军说的没错，这样的战斗最忌讳的就是时间过长。一旦被他们反应过来，对着一个点猛突，我们的一切努力就可能白费了。”
李秋玥拱手对柴绍一揖“姑父说得好，侄女对大兵团作战，经验还不足，以后还请姑父多多指教才是。”
柴绍连忙伸手搀起李秋玥“玥玥的军事才能，姑父是佩服得很。经验是需要时间的，玥玥以后多多磨砺就是了。”
“好，不说这个了。姑父对下面的战斗有什么看法吗？”
“哈哈，将军刚才问起收拢马匹的情况，心中必然是早有定计，将军此法甚好。”柴绍早已看出李秋玥下一步打算，笑了笑拱手说道。
“那好！传令兵！”
“到！”
“告诉钱什长，由他率领他的人，再调二班三班由他统一指挥，收拢马群，准备冲阵。再派人告诉傅连长，再前移两百米，给我死死守住大月族的大门。”
“是。”
“将军，你把二班三班调走了，将军的安全……？”守卫的两个班调走，这个小山坡上就基本上没有守卫力量了，柴绍不免有些担心。
“不需要了，指挥部前移，与你的一连一起行动。必须加快进程，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好，将军请。”
“族长快看，他们在收拢包围圈，火把都在前移。”好不容易聚集了近两千人，一个族人指着四周向奥孜哈尔喊道。
“不好！他们这是要进攻了，不能再等了，你们几个留下来，告诉能联系的所有人，向北突围，不想死的就过河。”
“是，族长。”被点到的几个族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摄于族长的威严，只好答应了下来。
奥孜哈尔带着这近两千人来到河边，看着对岸成片的明亮火把，但是却寂静无声。
“族长，对岸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是虚张声势吧！”身边的一名头领也看出了对岸的诡异，对奥孜哈尔说道。
“是有些不对劲，你带队冲一下。”
“啊！”头领立刻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多什么嘴呀。
“啊……啊啊……”队伍后面不时发出了惨叫声。
“怎么回事？”奥孜哈尔大声问道。
“族长！敌方的箭已经射到这里了，我们快走吧！”队伍中有人大声喊道。
“快，带你的队伍冲上去。”奥孜哈尔急了，对着这名头领就是一鞭子。
“是，族长！”头领也感到了形势的危急，答应一声就集合队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