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土豆出苗
“臣……臣认捐，认捐……三十石。”这时一个迟疑的声音，在众臣中传出。原来是刚刚升任谏议大夫的魏征发出的声音。
“老魏啊！人人都知道你家道艰难，这三十石，某看就算了吧！”程咬金是真的知道魏征的清贫的，拿出三十石，可是要了魏征的老命了。
“正是家道清贫，才更了解灾民们的饥苦，感同身受啊！这三十石下官捐了。”
“玄成当为百官楷模啊！朕决定收缩后宫开销，朕与皇后认捐两万石。”
“陛下不可啊！岂能让皇室受苦啊！”王魁首先反对。
“朕乃天下之主，百姓受苦，朕难道要躲在宫中享乐吗？朕决定从今日起，皇宫实行一日两餐，削减菜式，半年内不得添置新衣。就这样吧！此事不用再议。王爱卿！你说呢？”李世民说完后紧紧地盯着王魁。
王魁哪里不知道李世民的意思啊！刚才群臣都认捐了不同数量的粮食，氏族众人都还没说话呢！
“老臣，老臣认捐……一万五千石。”王魁知道，自己不可能少捐，但也不能超过皇上。但他也没想过超过皇上呀，他根本就一粒米都不想捐。可形势逼人，不能不捐啊，都怪那个程老流氓。
“臣认捐一万两千石。”
“臣认捐五千石。”
“……”
有了王魁带头，氏族的人再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了，只好纷纷认捐了不同数目。
“好，朕替灾民们谢谢诸位臣工。”
“臣有事启奏。”卢阚连忙将捐粮一事引开。
“哦！卢大人请讲。”
“陛下，近日城中不断发生，刁民打砸粮店一事，已经导致十几家粮店关门歇业，还有不少粮店正在观望。此事若不处理，会使粮店心生恐慌，城中恐无粮可卖啊！再有，据臣所知，长安城周边发生多起盗抢事件。临县已经有刁民冲击豪绅府邸，暴抢粮食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于有盗匪拦路抢劫运粮队，并伤害运粮队人命。还请陛下定夺。”
“居然会有此事，长安县令何在？”
“臣长安县令，程处默在。”殿门外传来了程处默洪亮的声音。
“进来。”
“臣遵旨。”
程处默迈步从门外走进殿来，一身文官县令的装束，套在他魁梧的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臣见过陛下。”来到堂前程处默叉手施礼，虽然身穿文官服，行的还是武将礼。
“朕问你，卢大人所言你可听见？”
“臣听到了。”
“那你作何解释？”
“卢大人所言属实，确实有一些饥民，不满粮店将粮价涨至100文，且每日只售出两斗米。言语有些不敬，行为上有些偏激。但打砸一事并未发生，只是与店内伙计有过肢体冲突，我县与万年县衙都及时弹压住了。粮店的损失县衙也代为赔偿了，城中民情并未有大的变化。至于卢大人说的临县之事，下官无权管辖。盗匪之事确有发生，但比起以往，此类案件并无增多的趋势。这都是因为左右武卫，守住了长安城的城门，使得灾民没有冲击到城里的生活。城外灾民也因为西安王的疏导、安排，现在也基本情绪稳定。要说拦路抢劫一事，下官确有耳闻，也曾派遣班头衙役沿路查探过。得到的回报是，抢劫一事确有发生，但大规模抢劫运粮队一事，却并未查到痕迹。下官回去后一定再接再厉，努力做好长安城的治安。但沿路盗抢一事，县衙实在是人手有限，能力不足，还请陛下责罚。”
“处默做得不错。卢大人，程县令所言是否属实？”李世民明显偏向程处默，又转向卢阚问道。
“这……程县令所言属实，不过此事不可长啊！如果粮店都不敢卖粮了，百姓们的生活怎么办啊！道路不安，谁还敢向长安运粮啊！”
“卢大人此言确实有理，程县令你要加强对粮店的保护，要疏导好百姓，不要作出过激的行为。要坚定他们共渡难关的信心。”
“啊！我……！”程处默就是一名武将，哪懂得疏导民心，坚定信心啊！
“逆子！还不快回话。”程咬金看程处默在那发呆，当时就急了。
“哦！臣遵旨。”
“左右武卫大将军何在？”
“臣左武卫大将军秦琼在！臣右武卫大将军程咬金在！”秦琼和程咬金连忙出班答话。
“这长安城外的道路，就有劳二位臣工加强巡逻，保护好来往商队和行人。”
“臣领旨。”
“诸位臣工，还有何事启奏啊？”李世民望着下面的众臣，他是想早早散朝的，他还有好事要和房玄龄他们分享呢！
王魁看出来李世民只是在敷衍他们，几件事连一条正经的政令都没有，王魁以为李世民这是没有办法了。于是他也选择了不做声，氏族的官员们都是以王魁为首，王魁不做声，他们也选择了沉默。
以房玄龄、李孝恭为首的文臣武将们，本来也没什么事，更不愿在新年的第一次朝会上，给皇上添堵。而且现在进行的事情，还无法大张旗鼓地放在朝堂上。房玄龄早在李世民一出来，就看出来这是有喜事啊！而且还不便在朝堂上说，那就等一会再进行小朝会就知道了。
房玄龄低声对身边的高士廉说道“高相爷，散朝慢些走。”
“好的，你也看出来了。”高士廉点点头，表示收到。
随着王德顺的一声“散朝”喊出，贞观朝的第一次例行朝会，在众臣的一片告辞声中结束了。
房玄龄与高士廉、李孝恭一路交谈着，一路慢慢的向外走着，一路还招呼着程咬金、魏征等人。果然，不久后王德顺从后面追了上来。
王德顺一看人还挺齐，刚好免得自己再一个一个的找了“诸位大人，快随小的来。”
众人跟着王德顺焦急的脚步，向显德殿门口走去。
“王公公，陛下在大殿里吗？”
“陛下在御书房，大人们快随小的来吧！”
“王公公，这内殿我等如何去得！”高士廉是知道规矩的，连忙问道。
“陛下特许诸位大人直接穿过内殿，诸位大人快走吧！”王德顺表现的很焦急，不停的催促。
众人不好再说什么，跟随王德顺的脚步，自御阶的侧面进入内殿。穿过几道弯曲的回廊后，来到了御书房门口。
“舅父，诸位臣工快来。”御书房门口李世民看到众人后，焦急地对着大家招手，但脸上满是欣喜的表情。
“陛下，这么急召臣等，是有何事相商？”高士廉没有忘记君臣之礼，远远地就拱着手问道。
李世民疾走两步，下到台阶下，一把搀住高士廉的手“舅父，长苗了，真的长苗了。”
高士廉只是稍稍一顿，马上就反应过来“陛下，快…快带老臣一观。”
跟在后面的众臣也听到了对话，也立刻醒悟过来，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片欣喜之色。
在李世民的搀引下，高士廉来到御书房摆放大缸的地方。果然，大缸里一片星星点点的绿色，其中有好几片嫩叶舒展着身姿，还有的如花蕊微微卷包着。
“陛下，真的长出来了，真的长出来了！”高士廉激动地反握住李世民的手，话语中都带出了颤音。
“某就说嘛，这土豆挺好种的。”程咬金对土豆的认识没有那么深刻，只是插科打诨的说了一句。
“老黑一边去，让房某好好看看。”房玄龄将程咬金推到一边，将脸凑到了大缸上面。
“房大人，凑那么近干什么，小心别把它咬掉了。”李孝恭在一边打趣地说。
“八天出苗，也就是说到三月初八，就可以收获了。”魏征默默在心里计算一番，兴奋地说道。
“诸位臣工，来，坐下说。”见大家都看过土豆的长势了，李世民邀请大家，来到御书房的谈话区。
“舅父，这土豆果然如李先生所说，种植简单。朕平时也没怎么照应它，它居然真的在十天内出苗了，现在就看这最后的产量了。朕现在对李先生越来越有信心了。”
高士廉诧异地扫了众人一眼，不知道这是谁给了皇上这么大的信心“陛下，结果尚未揭晓，陛下为何有如此大的信心呢？”
“啊……！这个……”李世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李秋玥手上的纳戒，给了他信心吧！
就在李世民尴尬之时，高士廉连忙站起来，拱手向李世民施礼“陛下恕罪，老臣僭越了。”
一句话使李世民恢复了正常“舅父，无妨。快请坐。”
“老臣谢过陛下。”高士廉缓缓坐会凳子上。
“确实有一些原因，给了朕极大的信心，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请舅父和诸位臣工见谅。”
“陛下客气，臣等惶恐。”众人连忙齐声说道。
“好了，诸位请坐。咱们说这次大家的准备情况。”
众人分别对自己经手的事情，详细地向李世民进行了汇报。
听到一切都在有序的准备着，李世民欣慰的点点头“诸位辛苦了，年假时还要奔波劳累，朕代百姓谢谢诸位大人了。”
“陛下不必如此，这些本就是臣等应当应分的。”房玄龄作为文臣之首，连忙向皇上回礼。
“今日朝会诸位都看到了，氏族是准备看真的笑话呢！这王魁还真有心，还知道去查看粥棚。那卢阚更是别有用心，夸大事实，制造恐慌。不过，今天处默表现不错，言语清晰，有理有据。知节，你教导有方啊！”李世民对程处默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
“不敢欺瞒陛下，其实这朝堂奏对都是县丞崔钰教给犬子的，就他那个榆木脑袋，可想不出这些说辞。”程咬金虽然对程处默的表现也非常满意，但也不愿贪他人之功。
“崔钰！崔氏族人？”李世民一听姓崔，以为是崔氏中人。
“不是，这崔钰乃宁州罗川县人氏，并非崔氏族人。”房玄龄对京城中的官员，还是有所了解的。
“玄龄，考察一下这个崔钰，如此人能堪大用，就让他接处默的班，三个月后接任长安县令。”
“臣，遵旨。陛下，这马上就要到初十了，不知陛下对外使的安排是……。”
“朕现在没有心情召见外使，就门下省和鸿胪寺好好招待一番吧！如无大事，朕就不见了。”李世民心中真的是一点见外使的想法都没有，国内还一堆事呢！外国人的事，本来就是鸿胪寺的份内，让他们接触就好了。
“王兄，那件事，你与诸位说说吧！”李世民用眼神向李孝恭示意道。
“遵旨。元日之时，陛下与小玥姑娘曾有一个赌约。”
“赌约！陛下与一女子怎能行赌约之事，这有失皇家的体统啊！”一个九五至尊与一平民女子相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高士廉表示不解。
“是呀！陛下，这不合规矩呀！”魏征也对此事表示了不满。
“这些以后再说，王兄你继续。”李世民没有受到影响，指示李孝恭继续说下去。
“是，陛下。小玥姑娘说本月十七，将有人谋反，赌约是四百万贯。”
“谋反！四百万贯！”众臣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每一个都是能让人窒息的。谋反可是天大的事，四百万贯，可是大唐两年的国库收入啊！
“谋反！陛下，兹事体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臣请问皇上，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谋反？”长孙无忌一直没有说话，都在夸李琪父女时，长孙无忌心中很不是滋味。
“朕不知，小玥姑娘只告诉了西安王。”李世民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
“王爷，如此大事，你居然瞒着陛下！”长孙无忌怒盯着李孝恭。
“陛下，我……！”
“好了，不要再逼王兄了，赌约里不让他说，要到十七，才能说出来。”李世民一笑，替李孝恭解围。
“臣，多谢陛下！”李孝恭都急出汗来了。
“陛下，糊涂啊！”高士廉作为皇上的长辈，忍不住顿足说道“如此大事，先不说真假，朝廷也要有所准备才行，怎可因为一小小赌约而罔顾呢？”
“舅父息怒，不是朕非要守这个赌约，只是其中有一非常重要的原因，朕现在不便说出来。朕知道如真有反叛，朝廷如提前知晓，能把影响降到最低，还能少死很多人。但因为这个原因在，朕情愿冒这个险。”李世民不是没有在心里分析过这件事，但因为自己命数一事，他情愿等到十七日。
“诸位大人先不要急，当时本王就在场。听小玥姑娘的意思，此次叛乱似乎不足以为惧。小玥姑娘还要求，如果她赢了，他要临敌指挥权。看来她并不觉得，这次叛乱有什么可怕的，以她的能力就能平息掉。”
“女子指挥军阵，这不是开玩笑吗？”长孙无忌并不看好李秋玥的能力，再说将将士们的性命，交到一个女子手上，怎么看都是儿戏。
“也许没那么不堪，据小玥姑娘自己说。这十年来，她每年都会带队，前往劫杀突厥犯边的人马，也许军武之事她也略有涉猎。”程咬金是知道李秋玥在甘露殿，与太上皇和皇上谈话内容的。
“此次，通过这件事，朕还想印证另外一件事。但现在还不是与诸位臣工细说之时。所以，不管真假，朕都决定遵守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