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心意
“看到了吗？”
剑一自记忆中清醒时，迎接她的便是剑神那宠溺的目光。
记忆再次浮现，此情此景，一如往昔。
那时，所有人都拿她当小妹妹般，关心、照顾。
剑一克制住流泪的冲动，整了整衣襟，对剑神深深一拜：“高悬淘气，让剑神大人担心了，还望剑神大人原谅。”
剑神摆了摆手：“看到你平安，便足够了。我这把老骨头，为数不多的牵挂，算是又少了一件。”
剑一低着头，不发一言。宛如一个犯了错，被大人抓住的小孩子一般。
“现在的你就是你，并非高悬，走你想走的路吧，不用顾忌我这把老骨头。”剑神缓缓转身，唏嘘道：“都长大了啊，真替你们高兴。”
剑一低低“嗯”了一声，自此以后，高悬是高悬，剑一是剑一。
想到此处，剑一一扭头，刚想说些什么。
却看见梓游几人，正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仿佛在说，这扭捏模样的家伙，真的是剑一吗？
剑一脸一红：“我本来就是如此淑女的，好吧。”
“我们还能不懂你？”白大大咧咧的说道。
梓游一听就知道要遭。
果然，下一秒。
剑一原形毕露。
……
“事实便是如此。”
剑一对众人讲述完曾经的自己。
“原来如此。”顶着一对熊猫眼的白，瓮声瓮气的说道。
梓游与怜香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你的命运竟如此曲折。”梓游惊诧莫名。也终于是明白了，剑一为何会有如此多奇特之处。
而更让梓游震惊的是，他与剑神岛，竟是有如此多牵绊。剑神的三把神剑中，剑一和剑柄，就有两把与自己有牵连，就仿佛命运的安排一般。
再想想自己小时候，对剑道的痴迷。
梓游不禁有些小窃喜，自己与剑道果然有缘？更何况，如今自己也算是入门了。
但梓游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剑神大人，关于剑一的问题，还望指点一二。”
剑神点头，回头看了眼那破碎的月白长剑，长长叹了口气。
良久，剑神再看向剑一时，无奈摇头道：“高悬作为天地间最强的灵剑之一，又是你前身本体，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即使是剑神岛慕剑台中之剑，比之亦要差上不少。你难以再对其他剑入眼，实在太正常了。也许，只能看缘分，慢慢去寻了。”
现场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时，一个壮汉不知何时到来，走到几人中间，浑身肌肉虬结。静静看了剑一几秒，然后看向剑神，眼神中尽是询问。
仿佛在说：“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已然找回记忆的剑一，眼眶顿时有些湿润：“蓝萤大叔，你说话吧，就是声音再大，我也不会耍小脾气了。”
剑神闻言脸色微变：“别，他现在说话，整个剑神岛都要抖三抖。”
“那，蓝萤大叔还是别说话了。”
蓝萤：……
这时，白突然出声：“若是在铸剑天影中，能否铸出高悬？”
剑神摇头：“如此神剑不可能铸出第二柄。别说在铸剑天影中了，即使是同一位铸剑师，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也无法再铸造出高悬，即使长得再像。”
众人再次沉默。
“白，你进过铸剑天影吧，把你铸的剑拿出来我看看。”突然，剑一说道。
白一愣，但还是拿出了自己铸的剑。
剑身呈月白色，光华流转。
第一眼，剑一便眼前一亮：“你为何会选择月白色？”
白挠了挠头，讷讷道：“感觉很配你。”
剑一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目露柔和之光：“谢谢，我很喜欢。”
说着，接过长剑，轻抚剑身之下，有股暖流自剑一心间划过，她仿佛能感受到白铸造此剑时的心意和专注。
这次握剑，与之前无数次握剑都不相同。那种顺意之感，就仿佛这柄剑，天生便是为自己而生，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剑一不禁舞了起来，却是越用越顺手，越舞越喜欢。
场中，只留下那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和舞舞生风的剑舞。
良久，剑一停下了舞剑的身影，看着手中长剑，喃喃道：“当它碎裂之时，其实我俩便已经没有关系了。”
剑一声音极小，仿佛只是说与自己听的。
“嗯？你在说什么？”
见剑一在一旁嘀嘀咕咕，白疑惑问道。
剑一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向后拢了拢：“没什么，我只是确定了，以前找不到趁手的兵器，只是因为没遇到称心的。”
说着，剑一将长剑举过头顶，透过蒙蒙的光线，细细打量起这柄剑：“小白，我很喜欢这把剑，谢谢你。”
这倒让白有些不好意思了，脚尖磨着地面，不知所措。
剑一从没想过，一柄剑，可以给予自己这样的感动：“小白，剑道难寻，前路难料，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
这一瞬间，白瞪大双眼，直愣愣的。
直到梓游“无意”中撞了白一下，白这才惊醒过来，猛然点头道：“我愿意。”
“真好。”剑一面含笑意，看向白：“我能给它取个名字吗？”
“当然可以。”白心中欣喜，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原本也是替剑一铸的剑。
剑一一剑斩出。
霎时间，恐怖的剑意接天连地，宛如灰蒙蒙雾气中的一缕白光。
这一击，比剑一之前任何一次的剑意，都要更加强盛。
“今后，它就叫——白昼。”
……
夜晚，梓游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双眼却是死死盯着天花板。
白天，剑一与白的一幕幕，不断在梓游脑海中浮现，让他毫无睡意。
这两人能走到一起绝非偶然。
剑一所缺失的部分，白都可以替他遮风挡雨。无论是头脑、布局还是感知。
也不知白那小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剑一的。他能从痛失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梓游是非常替他高兴的。
而白和剑一，一路磕磕绊绊能走到如今，也是经历过许多艰难险阻的，实属不易。
梓游是打心底替他们高兴，并祝福他们。
只是。
梓游默默看着那一成不变的天花板。
心中有一道倩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要去魔都了。
那里的任务一定不会简单，更谈不上安全。凶魔，没有感情可讲。以梓游的实力，也不知能否安然回归。
他不知前路如何，也不知自己与怜香最终会走向何方。她若是当上了圣女，自己与她的关系，是否也就断了？
还能否携着她的手，继续走下去？
辗转反侧。
梓游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他想向怜香表明心意，害怕就此错过。
但也害怕，常年行走于悬崖边缘，朝不保夕的自己，能否陪对方走下去。
回想过去，梓游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喜欢上了怜香。
应该是早就喜欢了吧。
也不知是她放下任务带自己上学的时候？
还是在蓑笠翁洞府救自己的时候？
亦或者，在青府，她选中自己的那一刻？
原本，梓游想将这段感情埋藏于心底。
可今日的一幕幕，给他的触动太大了。
白和剑一的爱情，不在乎未知，不在乎危险，只在乎今后能共同进退。
梓游伸出右手，愣愣看着布满细密伤痕的手背。
良久，他决定在出发前送给怜香一个惊喜，至少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无论今后自己与怜香能走到什么地步，至少不会后悔。
至于什么惊喜，梓游也已经想好了。
铸出能表达爱意的双翼。
至于，是什么双翼。
那是梓游见过最无法言喻，能包罗万象，表达爱意包容与广阔的——十蝶之翼。
一念及此，梓游双目中，绽放出无法言喻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