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娇夫的第一次出逃5
“师兄,你”
凌柒深吸一口气,刚想说点什么,余光就看到那道清瘦的身影牵着男童进了一家茶楼,顿时走了一下神。
铁匈疑惑地看着她:“我怎么了?”
“没什么。”凌柒放弃了辩解,心里却盘旋起更大的困惑。
宴越泽身边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男童?
那男童看起来有七八岁,为什么还跟她有着八分相似?
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着一个无法剖开的阴谋,将她越引越深入。
好歹只有一件事让凌柒心安——那就是宴越泽如今还能自由行走,想来他的安全肯定是无忧的。
任怀玉抱臂:“既然都找到人了,你还不快点去将人带走?”
凌柒没反驳她,直接跟在后面进了茶楼。
茶楼里的说书人,果然还是在不厌其烦地说着凌柒剑尊养小情人、并强迫其怀孕的桥段,甚至衍生出不少离奇的情节。
凌柒这一路上听过的版本太多,更明白自己乃至临剑宗都无法堵住天下人的嘴后,此刻也早已麻木。
她的目光扫视一周,发现宴越泽带着男童坐在靠窗的桌位。略一思忖,她也带着乔装打扮后的两人坐到了邻座。
“却说,天道势弱,修真界的灵气日渐稀保旁人来看,凌柒剑尊只是自我放弃、开始寻求情感上的极乐;但实则不然,她并没有放弃任何一种提升修为、突破化神期的方法,明面上以八卦为遮挡、暗地里却掳去貌美男修做那骇人听闻的生子实验”
铁匈听完这段猜测,差点没将喝进口中的茶水全部吐出来。
“这群不靠谱的修士,越编越离谱了1
任怀玉翻了个白眼:“我倒觉得他挺有思辨精神的。”
“你1
凌柒冷声道:“闭嘴1
他们俩随便聊天都能起个吵架的音调,宴越泽就在隔壁桌,万一被他听到这边的动静怎么办?
铁匈和任怀玉被迫性闭嘴后,凌柒的耳边终于清净下来,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隔壁桌,很轻松地就将那边发生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
“爹爹,那个说书人说得都是真的吗?”
“什么是不是真的?”
“就是、我到底是不是爹爹你生的?”
“小虎,爹爹给你买根糖葫芦好不好?”
“不好!爹爹最坏了!为什么别人都有爹爹和娘亲,我却只有爹爹没有娘亲?”
“小虎,乖”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他们都说凌柒剑尊就是我的娘亲,爹爹你为什么不承认1
孩童的多次哭嚎和质疑,都没有换来宴越泽的片刻动容。
他坐在窗边,茶楼外的江风吹进来,轻轻地缠绕着他脸颊旁的发丝,将那半截侧脸衬得更加遗世而独立,像是下一刻就要被吹跑了一样。
“小虎,你不懂。”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瘦弱又有力的手掌轻轻抚在男童的脑袋上。
“等你长大后,我再将一切都告诉你。”
典型的单亲家庭式育娃,能领悟几分都靠娃自己的天赋。但显而易见地是,宴越泽这样的神情一摆出来,旁边的孩童就自然而然地感到了愧疚,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而让爹爹伤心和为难,终究沉默地低下头。
身旁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你的娘亲是凌柒剑尊?”
宴越泽和宴小虎下意识转过头,看到隔壁桌坐了两女一男,开口的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修。
宴小虎对着自己的父亲还能哭嚎质问,对着外人却有着十足的警惕性,当即就猛地摇头。
“我不是1
宴越泽也看了女修几眼,道:“这位修士,莫要在意小孩的胡言乱语,他不过是想自己的亲生娘亲而已。”
离得距离近,凌柒也能更加仔细地观察眼前的男童,越看越像自己。
“我想着应该也不是。”她抬起头,盯着宴越泽,“外面传的谣言虽然有不同的版本,但都说凌柒剑尊是在三年前强迫了一个男修,按照时间来算,凌柒剑尊的儿子也才三岁左右。你的儿子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模样,想来也只是玩笑话。”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甚至有些锐利。宴越泽只对上了一瞬间,很快就躲开视线。
宴小虎倒没有宴越泽那样的心虚,听过这么多传言后,他早就将自己默认成凌柒剑尊的儿子。眼下被旁人指出他并非凌柒剑尊的私生子后,当即就不高兴了。
“胡说,小虎就是娘亲的儿子1
凌柒的视线移到他的身上,从那高高仰起的稚嫩面容上,硬生生看出七分自己的模样、三分宴越泽的模样。
难道真的是
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摸男童的脑袋:“你叫小虎吗?”
她的手还没有伸出去,宴越泽就抢先一步搂住宴小虎,将人牢牢地护在自己的怀里。
“你说得没错。”他自嘲一笑,“凌柒尊者是什么样的人,我和小虎哪里敢高攀她,只不过是平时逗逗这孩子罢了,免得他老是想他那早逝的娘亲。”
“早逝的娘亲”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宴越泽看,突然道:“你生气了?”
宴越泽诧异地看着她:“我和你平生素不相识,怎么可能生气。”
他说完,就将宴小虎扯起来:“好了小虎,茶楼里的戏本听够了,就跟我回去吧。”
凌柒没想到他这么突然就要离开,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
滑腻的皮肤握在掌心,仿佛又回到了秘境里的那个山洞:她在黑暗中撑着他的手,感受到的只有他的喘息声,以及规律跳动、均速加快的脉搏。
“我的元阳也仍在的。”
“尊者,热。”
“尊者,你动一动。”
“尊者,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无数她以为早已被遗忘在脑后的记忆,突然在她抓住这只手腕的那一刻,汹涌地冲进脑海、张牙舞爪地宣扬着存在感。
“越泽”
她的称呼就像是洪水猛兽,猛地惊住还站立在原地的宴越泽,使得他下意识就甩开了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之后,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回过头,盯着凌柒面上的那张假皮,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异样,种种情绪最终化为失望和自嘲。
他牵着宴小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茶楼。
凌柒没去追,也忘记了追。
她坐在原位上,手指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搞不懂刚才那一刻,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情绪爆发。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没动,铁匈和任怀玉自然也不会动,都直愣愣地看着她。
这回任怀玉没有开启嘲讽,铁匈倒是挠挠头。
“师妹,我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
“就像是就像是”
任怀玉一针见血:“就像是,一个人渣伤害了深爱她的人,却在那人离开后幡然醒悟——原来我爱的就是他1
“咔嚓”一声。
凌柒手底的桌面,裂成了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