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抗不了的大环境
安顿好许之言的顾理窝进了沙发，开了瓶自酿果酒瘫倒在沙发上，周围一片寂静。
刚入口的酒被他尽数吐了出来。
“好酸啊，该不会是坏了吧？”
他返回到冰箱换了瓶酒喝，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酸。
回想起许之言喝到口时的赞扬，怪不得当时只浅浅地喝了一口就作罢。
顾理在客厅内疯狂踱步，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但却无能为力。
内心煎熬的他迈出了门，驻足在倪姐的房门口。
僵持了十几分钟，他选择回屋灌醉自己，暂时装作傻子以此平复内心。
梁澜无助地躺在卢导的床上，眼角的泪早已风干在这一夜不堪之中。
筋疲力尽的卢导睡在她的身边打着震耳欲聋的呼噜。
胡姐等房内彻底没了声音才放心离开。
倪姐眼看着胡姐独自一人回了梁澜的房中。她再三犹豫下给梁澜发了条微信，约她在她所在楼层的安全通道内见面。
她看着面无血色的梁澜心生怜悯，红肿的双眼和凌乱的头发坚定了她的想法。
“如果你想替自己讨个公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但你不可以把我供出来，你能做到吗？”
梁澜唯唯诺诺地倚靠在墙上，心生恐惧的她在帮助面前退缩了，她再次痛哭了起来。哭的不是今夜的委屈，而是懦弱的自己。
倪姐将一包纸巾塞进了她的手里。
“你的包里有个窃听器，你可以以此告发他。但我希望你做之前能够考虑清楚，一旦报了警，这部剧和你都可能就此夭折。”
梁澜蹲坐在地上使劲摇头，她已经付出太多，不愿把唯一支撑她走到现在的勇气亲手抽离。
倪姐遗憾地叹了口气，“这窃听器留与不留你自己决定。”
空荡荡的安全通道里回荡着梁澜的抽泣声。
清晨，倪姐顶着黑眼圈来叫早，哪知许之言居然醒的比她早。
一大早被“粉刷”的许之言面如死灰地坐在硬板凳上，用力按揉着太阳穴醒酒。
顾理同样拍打着脑袋坐在许之言旁边上妆。
三人对于彼此的状态纷纷惊呼。
许之言仰天长问：“卢导醒了吗？今早的戏份还能拍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胜酒力吗？他可是一天能喝一斤白酒的人。”
他猛然间想起昨夜的事，“梁澜呢？她还好吗？”
倪姐摆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这人多眼杂，他扭头望向顾理，他耷拉着眉眼默不作声。
此情此景，他也料到了结果如何，不禁痛恨自己喝酒误事了。
他起身想去看望一眼却被倪姐拦下，“没人希望被人看见落魄的自己。”
拍摄进度按照原计划进行，许之言坐在车上搜寻着梁澜的身影。
“嘉嘉，你们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都爱做些什么？”
周嘉一手撑在下巴上打着哈欠，“每个人排解烦恼的方式都不一样，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喝一杯全糖加奶盖的奶茶，甜甜的最能抚平人心了。还得要有甜甜的甜品…”说着说着就开始流着口水畅想。
“那你替我按照你的标准买一杯送到梁澜那去，记得提前去问她助理有没有忌口。”
周嘉翻着白眼去到隔壁商务车内问话，可是没等见到人就被里边的人拒绝了。
她慢悠悠地走了回来，“梁老师说不要。”
“笨蛋！我让你问她助理，你为什么要提前透露给她本人呢？”
她再次行尸走肉般想要再去问一回。
“别去了，坐下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吧。”
许之言的眼睛再次紧盯着梁澜的商务车，内疚的他盘算着如何向她致歉。
顾理从现场出来后回到许之言的车上，一进来坐下就开始闭目养神。
许之言的视线慢慢从车外挪到车里，最终落定在了顾理的脸上。
“化妆老师没把你黑眼圈盖住啊？还是你脱妆了？”
顾理将头偏向另一侧睁开眼，“别搭理我，烦着呢。”
许之言整个上半身凑了上去，“烦什么呢？说来我听听？”
顾理一手将他的大脸推开，“走开。”
“确定不向我抒发一下？”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好吧，为你打开的小耳朵就要关上咯~”
顾理再次合上了眼，安静没多久便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微微睁开眼瞧，许之言替他盖上了毯子。
他陷入沉思，那个吻到底代表了什么？
许之言悄悄下了车到达片场，梁澜容光焕发地依偎在卢导的身侧。
这一夜，她接受了命运给予她的设定。
一共主演五人，现在已然分崩离析，再没有从前的谈笑风生。
每当周天恩对着龙周娅演感情戏时，许之言不自觉得带入个人的愧疚之情，就连大声表白的环节都充满了心虚。
卢导对于许之言连续重拍好几回都融入不了的状态表示忍无可忍，他在现场对着他大肆喷洒着口水，而许之言呆呆的伫立在原地受训。
顾理护犊子般上线，挡在卢导的面前接受口水的洗礼。
“导演，主要是他不胜酒力，现在还没从宿醉中清醒过来，您见谅。”
“真是浪费大家时间！”
卢导撂下最后一句后便转身离开，回头走时还一边骂着。
“你脾气呢？被他骂没了？”顾理推着许之言的肩膀想让他振作些。
许之言扶了扶额，“片场他最大，我无话可说。”
顾理推着他肩膀的力气逐渐加大。
“你变了！从奶奶离世开始，你就对所有人都没了脾气。从前那个刺激回来了，你也淡然了许多。直至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而你在干嘛？你居然在听训？！”
许之言一步步后退，“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我的底气不在了！”
顾理猛地最后一推，“是你怂了！”
许之言垂头丧气站在那。
顾理拿手指着许之言，“怂货！”
可许之言咬着唇勉强笑着，“是，我是怂了。”
顾理失望地离开，许之言依旧颓废在原地。
原先聚集的工作人员纷纷散场，各位带着各自的仪器离开了这个地点。
四周的空旷犹如此时他的内心一片寂寥。
他幽幽拨通了柳卿的电话，那头早已是空号。
“卿子，奶奶走了，你务必要替我找到她，照顾好她。等我下来同你们汇合。”
下一通电话是给奶奶，那一头的提示音仍是冰冷的机械女音。
“奶奶，第一回觉得自己如此无能，连一个女生都救不了。”梁澜认命的那一刻就仿佛那张床上被压于身下的是许之言的尊严。
“为什么我爱的人要离开我，我认定的朋友要背叛我，现在就连我名义上的女朋友也被别人玷污了，而我居然被动地站在那个人面前低声下气…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擦了擦模糊的视线。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种爱情令我难以启齿，但却欲罢不能。我没有勇气做到昭告天下，我该如何对他负责，我不会…我想把最好的给他，但我突然发现最糟糕的是自己。”
他掩面痛哭，手机早已黑屏。
“细数一下现在的生活，好像不是我所憧憬的那样。”
倪姐的到来打断了他正在抒发的情绪。
她将早已拿在手中的手帕递给他，温柔地蹲下抚摸着他的后背。
“之言，姐先跟你道个歉。”
许之言紧忙摇手。
倪姐压下他的手继续说道：“碍于我长远的考虑和身份的缘故，我确实不宜出面树敌。自从两位离世之后，我一直希望你可以迅速调整好情绪投入工作，是我没有考虑到他们对你的打击。你在我心目中就一直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孩，这回的你让我改观。”
倪姐将他双手放回他的膝盖上，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之言，你的变化不是坏事，他们是在告诉你你成长了，现在的你不再是个愣头青不计后果了，同时也意味着你回不去了…”
许之言转眼哭成了泪人，哽咽地说自己不想长大。
“傻孩子！这哪是你可以左右的？”
倪姐站了起来拍了拍土，“姐把你要的朋友和自由都尽量还给你，你别急着挥霍完了。”
许之言的眼睛上挂着泪珠，抬着头傻傻地望着倪姐。
“这样都不乐一个？那看来姐得收回了。”
许之言急忙摇摇头，“我乐！”他哭着笑是真的惨不忍睹。
“记住了，大环境里就该是这样，有了点甜头就把苦忘了吧。多笑笑没坏处的。”
倪姐马不停蹄地奔向卢导赔罪，这边哄完一个还有一个等着呢。
许之言脸上顶了个手帕躺在那缓解情绪，顾理悄然靠近并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只需单单一闻便可知道顾理的到来。
“倾听的小耳朵已经竖起，假如有人想要倾诉的话可要抓紧时间哦~”
顾理拿着许之言的招式回逗他。
许之言将抹满了鼻涕眼泪的手帕塞进顾理衬衫的兜里，随后双手捂住了他的两只耳朵。
张大嘴只有口型没有声音地述说着他现在心头的苦楚。
顾理倒是看得认真，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许之言讲述完毕后便收回了双手，“倾听的小耳朵已续费成功，假如…”
未等他将话说完，顾理急切地捂住了他的双耳，同样张嘴不发声地说了三个字。
许之言呆呆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顾理没留下喘息的气口，紧接着便发声说道：“倪姐把我直播事业还给我了，相比于娱乐圈复杂的生存环境，我觉得还是待在电脑屏幕里不露脸比较适合我。你累了就来和我游戏里散散心，你没戏了就来我这串场双人游戏，我的第二把电竞椅始终为你敞开。”
见到顾理开心愉悦时，许之言情不自禁地为他高兴。
“等我杀青后，我可能得回海林。直播不能仅靠玩游戏要礼物存活，我还是得扩展一下事业范畴，所以……”
顾理面露难色，可许之言依旧替他高兴，庆幸他寻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你先回，等我杀青了回来找你。”
接下来的拍摄顺畅无比，不知是倪姐哄骗好了卢导，还是许之言的演技真的过了关，总之他再也没有受到导演的针对。
顾理来寻梁澜时无意中听见了导演和旁人的闲言碎语。
“许之言那小子根本就不是混演员这口饭的料，就是仗着家里的资本来这圈子里玩玩罢了，您何必和他在片场闹得如此难看。”
“呵！他就是个不受宠的二儿子，这是在家里的公司混不下去了才来另谋口饭吃。在我这还敢耍少爷脾气，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我要是再不灭灭他的威风，那他岂不得跑到我头顶上撒野！”
“您消消气。当时要不是看他背景雄厚，也不会选他当男主，现在还惹得你生一肚子的气。”
“不提不提了。”
卢导挥了挥手扬长而去，那旁人四下望了望没人便往另一方向去了。
顾理百度了下卢思凯的背景资料，配偶一栏里赫然填着曹诗琴的名字。
他借用从前公司的人脉，在经过七大姑八大姨般复杂又漫长的路径，终于得到了曹诗琴的联系方式。
他调取了酒店的监控，并请公司职员特意将女生的脸、服装以及声音都改动了一番，随后将剪辑过后的视频用虚拟号码发给了她。
他在监控中发现她半夜曾穿戴完整的出过一回门，且出门和回门的状态是截然相反的。根据这个线索，他再反复查看了其他楼层的监控画面，猛然发现当时和她见面的应该是倪姐。为了杜绝后患，他直接将那一晚两个楼层的监控画面全都拷贝走，最后删除了酒店的存档。这一切能够完成的如此顺利，自然是依靠一个律师朋友——牛世伟，要不是他将事情严重化说与领班听，顾理估计连监控室的门都进不去。
做完这一切的顾理趁着最后几日戏份静候佳音，这几日里他沾沾自喜，许之言甚至担心起了他的精神状况。
没等来喜讯的他等来了噩耗。
倪姐拿着印有顾理前公司印章的严正声明甩在桌上。
“你擅自通过前公司人脉找到卢思凯导演的老婆，惹得他的妻子在网络上实名举报他，这一切归因于你找小胖剪辑的一段视频。”
他匿名做的事居然变成了实名制。
他瞬间流露出的诧异完全证实了倪姐的猜想。
“顾理！你做事前能不能知会我一声，我好歹可以帮你打掩护！随便一个人都能扒到你前任公司头上，找到你就是分分钟的事，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许之言听见动静后一个闪现出现在顾理身边。
“倪姐，这是怎么了？”
倪姐看见许之言的瞬间头都大了，当初就不该将顾理纳入麾下，一下子管理两个不受控的男人实在是太难了。
“这种伤人八百自损一千的蠢货行为只有你们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才做得出来！”
出轨新闻对于卢思凯来说不过是被人说几句闲话罢了，等他哄好了老婆，这一切息事宁人之后他照样混得同往日一样风生水起。
外行人看热闹和人品，内部人看的是才华和利用价值。
许之言瞄了眼顾理，随后瞄了眼倪姐。
“我们下回注意。”
倪姐瞪着许之言不敢继续说话。
“你们可真是我祖宗！”
顾理心虚地从许之言的脑袋旁边露出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望着倪姐。
“帮你遮掩过去了，但我警告你们，没有下一次！”
两人点头如捣蒜。
在这紧要关头，资方提出先看样片，导演和制片暂停了拍摄进度。
牛世伟和黄辰前来探班却探了个寂寞。
“你们这日子选的不错啊！莫非是嗅到了游戏的味道？”
黄辰和牛世伟对于游戏并没有他们那般热情，此行主要是陪黄辰散心。
牛世伟手指点了点顾理的肩，“那件事完成的怎么样？”
顾理遗憾地摇了摇头，“事情败露了，结果也并不理想。”
“怎么可能？不是都伪装好了吗？”
“破绽太多，不提了。”
许之言酸溜溜地打趣道：“你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黄辰敲了敲许之言的座椅，“来之不易的休息日怎能浪费在电脑面前呢？走，跟我们出门逛逛。”
“现在我出门可不容易了，得时时刻刻带着口罩和帽子，太麻烦了。”
顾理在一旁摩拳擦掌，“我还没好好逛过这座城市呢，我和你们一块去。”
许之言见顾理同意了，他也迫不得已应了下来。
这一行根本不是环游之旅，而是美食之旅，这对于同是演员的二人真是煎熬。
许之言和顾理完全是只能欣赏却不能品尝的可怜人，闲来无事的两人根本是换了个地方打手游罢了。
“吃饱喝足，辰子有事宣布。”
黄辰咳嗽了几声引起他们二人的注意，他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我辞职了。”
二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牛世伟早已预料到他们的表情，就在他们反应之际，他拍摄下了两人惊讶的表情。
“这魄力！诶！在编的铁饭碗不要，非要去贫困山区做个小学老师，你们替我劝劝他吧。”
“辰子，你是不是得癌了？”
“呸呸呸！”
顾理打着许之言的肩膀，“嘴臭就闭上。辰子，你是要去山区教孩子们表演？”
“想什么呢，哪有小学生学表演的。”
“我一个大学老师到山区教语文不成问题吧，为什么非要继续教表演？”
“你确定？”许之言眯着眼表示不相信他会放弃近女色的机会。
“我已经申请通过了，所以今天才来最后感受一下都市的繁华。”
“我佩服你的勇气！”许之言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并偷吃了块肉。
“哪个山区？等我们杀青了可以去看你。”
“还是算了吧，等我放假回来再找你们聚餐。”
“几年啊？”
“不一定。如果我能适应的话，我应该会待更久。”
“好。”许之言端着顾理的酒拿到黄辰的面前，“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晚上夜店还是酒吧？”
“别再拿这种事情考验我了。”
话虽如此，饭饱后的四人还是回了酒店打了游戏，玩累了照旧来到了酒吧感受喧闹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