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张钰从杌子上起身,步至武崇谦的书案前,执起笔架上的毫锥,在一张空白纸上书写着。
武崇谦见她此举,不解问道:“你在写什么?”
“我在写药方”,张钰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你既说此病无法治,又何必开药呢?”
“你的病虽无法根治,但也得对症治疗,我写了这副方子,你命人去药铺里抓药,应该可以缓解一阵子。”
说着,张钰的处方也已经写好了,她放下笔,彼时又无意中瞥见书案旁放着一沓书写过的宣纸,上边都是些诗赋,张钰心生一计,趁人不注意,在这沓纸张里悄悄抽出一张叠好塞进自己的腰带里。
随后又装作无事人般走到武崇谦跟前,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何你的身上有那么多伤痕吗?”
武崇谦的目光闪躲,平静的语气回答道:“不过是儿时犯错时被父亲用藤条抽打留下的伤痕,让姑娘见笑了。”
“是吗?”张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她并不相信这是鞭条造成的疤痕,倒像是刀剑的伤痕。
“姑娘既然不信任我,为何要问我呢?想必我也没有义务要将私事告知于外人吧?”
武崇谦扭头不愿看向她,张钰自觉没趣,既然他不想坦白,也不必去逼他承认。
“药方我已经开好了,你切记按时服用,最好是每隔三五天定期来医馆找我复诊,以后也少让我上你们府上了,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张钰留下这句话后,便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箱,离开了他的房间。
刚出房门,外边的两人便心急火燎的拉着她问东问西,薛夫人担忧兄长病情,忙问张钰:“我三哥哥的病情如何?还有救吗?”
张钰侧身听了听房间里的动静,他似乎没有追过来,便又对薛夫人说:“淑儿姐姐,咱们借一步说话。”
张钰让薛夫人先带自己离府,毕竟这是个是非之地,怕让某些人看见了要生事。
恒昌在她俩离开后便推开房门去看望自家主子的情况了。
张钰离开武侯府后,上了薛夫人的马车,朝着医馆方向驶去。
马车上,张钰对薛夫人说道:“你哥哥这病虽说治不好,但也不至于英年早逝,还可以拖延好些时光,你不必担心他,我会给他制定一套治疗方案的。”
薛夫人听闻此话,舒心叹气。
张钰又问:“不过,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三哥哥平日里都喜欢去哪些地方?比如说游山玩水的地方,又比如说城郊竹林?”
薛夫人摇了摇头,回答道:“三哥哥素来是个喜静的文雅人士,平日里除了随父相进宫,便是待在屋里写诗作画,很少出远门的。”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从来没出过侯府的门吗?”
薛夫人思索一番,又说道:“有出过,不过也是去城外老君山上香罢了。”
张钰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不过仔细思索一番,倘若他真的是无痕的话,以无痕的行事风格,是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薛夫人又是外嫁女,不在侯府住着,自然更加不清楚了。
于是,她又换个问题问她:“我今儿个给你三哥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伤痕累累,问他,他说是儿时被父亲抽打的,可有此事?”
薛夫人回忆一番过后,点头说道:“是的,我记得三哥哥小的时候性子与如今不同,是个泼皮猴,那会儿因为闯祸挨了不少打呢,那会身子也不似如今这般病弱,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子愈来愈差的缘故。”
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儿时的往事,薛夫人与武崇谦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因年纪相近,自幼走的亲近,今儿个也是因为张钰的求救信让她慌了神,才对兄长不敬。
她边回忆边将儿时的趣事一一分享给钰儿。
张钰听她绘声绘色的说着往事,不知是否因为薛夫人的感情,自己竟对这个男子有了些好感。
她问:“淑儿姐姐,你说你三哥哥与你年纪相仿,那应该娶妻了吧,为何今日在他身边未见任何女眷啊?”
提及武崇谦的婚事,薛夫人的神情黯淡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眉飞凤舞,她于嗟长叹,说:“他这身子骨哪来的妻妾呀,纵使是有人肯嫁他,他也不愿接受人家,连母亲放在他身边的女婢都被他拒之门外了。”
张钰听她这么一说,纳闷了,怕自己短命不愿娶妻这可以理解,为何连个服侍的婢女都不要,他莫非是个
她还在琢磨着此事,又听薛夫人说道:“钰儿妹妹,其实三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好几年前他的身子骨虽说弱了些,但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地步,那会儿他的身边还是有好几个侍婢的,其中有一个,好像是叫‘香怜’来着,三哥哥尤为喜欢她,让她做了通房丫头,后来还想把她纳了进来,可母亲不同意,觉着一个典卖来的女使丫头怎么能做侍妾呢,一气之下便将那丫头撵了出去。”
“然后呢?”张钰饶有味道的望着她。
“然后不知怎么的,那丫头投井死了,自那之后,三哥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将身边所有女使都撵走,父亲为他说亲,他也一概不要,整天郁郁寡欢的,也不怎么同母亲说话了,说起这事,也是伤神。”
“至于吗?为了一个通房丫头与自己的生母绝交!”张钰瞪着眼睛说道。
薛夫人摇了摇头,说:“武大夫人不是我们的生母,我与三哥哥皆为侍妾所出。”
张钰心领神会了,原来是个庶出的公子哥,为了一个小丫头与嫡母闹矛盾,虽说合情但又不太合理。
两人聊着聊着,马车便到了‘妙手回春’,张钰谢过薛夫人,目送她的马车驶去过后方才进了医馆。
小钟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菩萨保佑’等诸如此类的话。
张钰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小兄弟,你今天干的很棒!”,说完便朝后院走去。